第十七章

與她對峙的，是一名小小的身影，她同樣也是鼓起腮幫子瞪著她。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我要、我要！」寶兒像個小霸王般抗議的尖叫。

「不行！想要布娃娃，娘做給你就是了，不要亂花錢。」

「我才不要，娘做得好醜。」寶兒嘟起小嘴。

「你這孩子竟然嫌棄娘親手做的布娃娃。」

桃花的眼神有著惱怒。

「本來就是，娘做的布娃娃根本不像布娃娃，好醜，看起來好可怕。」

「布娃娃哪有分什麼丑跟美的，還不是一個鼻子、一個嘴和一雙眼睛。」桃花氣呼呼的道，死也不承認自己沒有做女紅的天分。

「但我看不出來哪裡是眼睛，哪裡是嘴巴？」寶兒抗議道。

桃花被女兒說得臉兒微紅。

「在吵什麼？」向雷從門外走進來，看到桃花與女兒吵成一團。

「爹爹！」寶兒馬上投入父親的懷抱中，向他撒嬌，「人家想要個布娃娃，買給我好不好？」

看到女兒可愛的模樣，向雷臉色變得溫柔，「好，等等爹就帶你出去買。」

這個笨蛋父親，依她看，就算女兒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摘給她。寵女兒也不是這樣寵法。

桃花在心裡毀謗著。

「不行！」桃花橫眉豎眼的道。

「為什麼不行？」向雷與女兒一起皺起眉頭。

瞧父女倆相同的表情，這時才看得出來他們是如此的相似。

「不行讓孩子培養出亂花錢的壞習慣。」

「我才沒有亂花錢，這是我第一次買布娃娃呀！」寶兒睜著楚楚可憐的眼眸看著父親。她的神情讓向雷心軟，大手撫著女兒柔細的頭髮，「只不過是個布娃娃而已，又不是多貴重的東西。」

「我看你不管女兒要什麼，都會想盡辦法替她爭取過來。」桃花沒好氣的道，心裡酸溜溜的。

也不見他對她有多好。

「沒錯，誰教某人害我跟女兒分開這麼久，害我都沒有參與到她的成長過程。」向雷冷言冷語的道。

「你是在怪我嗎？」桃花臉色變得蒼白。難怪最近她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冷落，她能理解他為什麼生氣，可是他有問過她原因嗎？

看著桃花臉上流露出來的傷心，他的眼中閃過一抹不舍，「我沒有怪你。」

但桃花怎麼看？都覺得他言不由衷。

她咬著艷紅的唇瓣，淚花在眼眶裡打轉。

「臭向雷，你討厭我就說好了。既然你討厭我，我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話說完，她看他沒有反應，氣得跺著小腳，哭著跑了出去。

向雷鎖著眉頭，望著桃花遠離的背影，胸口傳來一股惱人的刺痛感，讓他變得心浮氣躁。

這時，窩在懷裡的女兒拉扯著他的衣襟。

向雷低頭，看著女兒圓滾滾、認真的眼眸。

「爹爹，娘生氣了。」

「我知道，你娘不會氣太久的。」他摸摸寶兒的小腦袋。

「我可以不要布娃娃了，爹叫娘別生寶兒的氣。」她的眼裡漾著水氣。看到娘跑遠了，她害怕娘會跑不見。

「你別擔心，娘不是生你的氣，是在生爹的氣。」向雷心知肚明。

他有意報復桃花，所以故意冷落她，忙著與女兒建立好父女關係。在這幾天的努力下，女兒簡直對他推心置腹。

而桃花似乎也察覺到他對她的冷漠，只是一直在忍著，直到剛才才爆發出來吧！

「娘為什麼要生爹的氣？」

「因為我一直不理她。」

「爹為什麼不理娘？」寶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趨勢。

他一臉無奈的揉著女兒的頭髮，「大人的事情，你這個小娃兒不懂就別問。」

「但是娘會難過，爹不要不理娘呀！」雖然剛剛與娘爭吵，但是她的心裡還是很維護娘，因為娘平時也很疼她。

「我沒有不理她。」向雷柔聲的安撫著女兒，「我只是想讓你娘反省一下。」

「反省什麼？」寶兒眼中充滿困惑。

向雷還沒有開口，僕人突然衝進來，大聲嚷嚷著，「不好了、不好了，桃花姑娘跳河自殺了！」

什麼？向雷像被雷劈到般，渾身一震。

「你說什麼？」他的口氣充滿難以置信。桃花不是那種會跳河自殺、輕易尋短的女人。

「剛才有人看到桃花姑娘一臉落寞的站在河邊，突然間，聽到噗通一聲，她就跳進河裡了。」

「她現在人呢？」

「她被人救上岸，但情況不妙。」

向雷臉色發白，臉孔變得扭曲，他把女兒塞進僕人懷中，令令他，「好好照顧好小姐。寶兒，爹去看你娘。」

話一說完，才一眨眼的工夫，他就消失了。

她是流年不順嗎？桃花躺在床上呻吟，茫茫然的睜開雙眸。

剛才她站在河邊生悶氣，久久不見向雷追出來安慰她，火氣越來越往上竄，她瞪著水面，水面浮起向雷的臉孔，令她忍不住想往水面狠狠捶幾下。

沒想到一時站不穩，人就往水面栽了下去，當她掉進水裡時，還聽到有人嚷嚷著有人跳河自殺……

什麼跳河自殺，她是不小心跌進去好不好？

桃花心裡相當鬱悶，但不諳水性的她很快就被水吞沒意識。

現在看著熟悉的床幔，她知道自己被救起來了。

這時，一張皺著眉頭的男人臉孔俯瞰著她，她一看到向雷就嘟起小嘴，氣呼呼的翻過身子，拿起棉被把頭掩住。

「走開！我不想看到你。」

「夠了，你想鬧脾氣鬧多久？」向雷沒好氣的問道。桃花把棉被拉下來，怒視著他，「這句話應該是我先問你的吧！是你在生悶氣，故意不理我。既然你不想理就不要理好了，反正我又不是你的誰，既不是你的妻子，也不是你家的傭人，只是跟你睡過幾次覺的女人而已。」

「你有必要把自己說得那麼難聽嗎？」

「你敢說在你心中沒有這麼想？」桃花嚴厲的指控。

「我沒有這麼想。」

「你騙人！」

「我說沒有就沒有。」他斬釘截鐵的道，不喜歡她誤會他。

「既然你沒有，那你說，我在你心中又是什麼地位？」

「你是我孩子的娘。」說了這句話后，他便保持沉默。

「只是這樣嗎？」她傷心欲絕的看著他，眼中閃爍著淚光。

原來她對他的重要性只限於如此，她的胸口傳來陣陣抽疼，她握起拳頭，負氣的道：「你乾脆讓我淹死算了。」

向雷的臉色驀地黑了一半，「你剛才是自殺？」桃花抿著雙唇一言不發，不想承認也不想否認。

「你怎麼不開口否認？」

她聽得出他語氣里的一絲嚴厲，「是不是對你又不重要。」

「什麼叫對我不重要？」向雷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眼神晦黯。

要不是顧忌她才剛醒來，他早就把她捉起來打屁股了。都這麼大了，為何還要他擔心？

向雷氣得牙痒痒，可是看著她蒼白的小臉蛋，他的內心登時湧起一股不舍。

「你只對你的女兒好，我的生死你根本不在乎。」

「你在吃醋嗎？」聽到她話里夾帶著濃濃的酸意，向雷嘴角浮起似笑非笑的微笑，哭笑不得。

「我才沒有！」桃花冷冷的哼了一聲。她才不會承認吃那臭小鬼的醋！

「真的沒有嗎？」向雷淡淡的道：「如果沒有的話，又為什麼要跳河自殺？」

「誰說我是跳河自殺，我是不小心……」看到他恍然大悟的神情，她的眼神流露出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