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愛可以亂來(五十三)
這一夜,馬大光是在聊天室里度過的,在汪曉妃剛剛離開他的時候,他有不少日子都在聊天室里泡,沒想到認識林冰才幾天,歷史又開始重演。他希望林冰能吃醋,能出來氣狠狠地把電腦給他關掉,可是卧室里什麼動靜也沒有。天亮時,他聽到卧室里傳來了林冰的聲音,怕她看到他在網上聊天,馬大光把電腦關掉。接著,他聽見她進了衛生間,嘩嘩的水聲傳了出來。大半個小時后,林冰梳洗完畢出來了,她看都不看馬大光一眼,就氣鼓鼓地拉開防盜門,幾乎一溜小跑著下樓去了,馬大光也不去追她。呆坐了半天,他又想開電腦,手剛摸到電源開關,外面響起了高跟鞋咯登咯登的聲音,聲音一直走到馬大光身後。林冰在他後背上擂了一拳,你真狠心,人家剛才衝出去想死的心都有,你也不去拉一把?馬大光扭過頭來,陪笑道,我哪顧得上拉,我在找攝像機準備把這個偉大的時刻記錄下來呢。你壞你壞,你壞死了!林冰可愛的小拳頭在馬大光肩膀上狠狠地擂著,人家那麼愛你,你還這麼欺負人家?真不像話!林冰嬌嗔著。我是在報復你,誰讓你騙我呢!馬大光總算找到了說出真相的機會。我怎麼騙你了?林冰盯著馬大光,剛才的淚花已經蒸發完畢。對不起,我剛才在跟你開玩笑,你沒騙我,是我自己記錯了,馬大光說,我這記性可真差,把別人的事情安到你頭上了。你到底在說什麼呀?林冰追問道,真不明白你。你真想知道?知道了不後悔?馬大光笑著問。當然想知道,她搖著他的肩膀。那我可真說了,讓我怎麼說呢?從前我認識一個女孩,她明明是四川戶口,卻偏偏跟我說是北京戶口;她父母明明是普通農民,卻偏偏跟我吹牛說是大學教授……你看我這記性,明明是別人說的,我就張冠李戴地記成了你的光榮事迹,對不起,我冤枉你了。壓了好久的肺腑之言說了出來,馬大光覺得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現在這包袱應該背到林冰身上了。林冰嘴角先是掠過一絲羞赧,然後就若無其事地做了個鬼臉,那有啥呀?興你們男人吹牛就不興我們女孩子吹牛呀?現在時代變了,男女平等了。你為什麼要把戶口看得那麼重要?我給你講一個北京戶口的故事吧,我有個老鄉在燕郊買的房,那天他去市場買肉,市場上兩種一樣的肉卻賣兩種不同的價錢,他覺得奇怪,就問攤主,為什麼同樣的肉一種賣五塊錢一種賣五塊五?攤主說,賣五塊五的這種豬是北京戶口。雖然被編排著罵了一頓,馬大光還是笑得前仰後合,笑夠了才說,編這故事的豬肯定不是北京戶口!此後,每逢周末,林冰準時過來,而馬大光也不再提「戶口」二字,作為回報,林冰對「安全套」也不再直呼其名,而是改稱「套套」,雖然馬大光忌諱「安全套」三個字的原因,她永遠都無法弄清楚。林冰的賢惠很快表現了出來,她已經以這裡的女主人自居了。像許多傳統女性一樣,她很快表現出了對家務的莫大熱情,她把屋子裡的傢具全都重新規置了一遍,汪曉妃買來的那幅粉藍色窗帘也被大富大貴的紫色窗帘代替。每次過來,林冰都左右開弓,提著從超市買的各種食品,一來就親自下廚。川妹子都有一手好廚藝,儘管為了照顧馬大光的口味,做菜時林冰特意少放了花椒,但馬大光的嘴還是被麻得回味無窮,在回味中,他隱隱升起一種渴望已久的家的感覺。看著林冰被一股莫名的巨大熱情激動得馬不停蹄,馬大光想起了賓館的行業口號:賓至如歸。晚上在一起的時候,她會經常問他什麼時候結婚?馬大光只是一笑,我們現在這樣不也挺好嗎?對一個失血過多的病人來說,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給他輸血,血型不合就會發生強烈的排斥反應。而一個合適的女人,就是一個合適的輸血者。顯而易見,林冰並不是馬大光的最佳輸血者,無論她多麼溫柔、多麼體貼、多麼賢惠,無論她多麼渴望把他們的關係合法化,她也無法跟汪曉妃相比。假如讓他在汪曉妃的冷嘲熱諷與林冰的無微不至之間做選擇,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汪曉妃在他身上喚起的那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美妙,是林冰永遠都無法望其項背的。所以每次林冰說起結婚的話題,馬大光都笑而不答。而當林冰一離開這間屋子,他就更是迫不及待地沖向電腦,他想看汪曉妃是不是在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