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愛可以亂來(五十六)
汪曉妃最近一直處於白日夢狀態,這種狀態讓她興奮,也讓她惆悵。曾經以為,「既來之,則安之」的理論會在自己身上實現,誰知道偏偏就在她心如槁木的時候,生活中會冒出個風流倜儻的「千古笑神」!整天到晚,她滿腦子都在想著「千古笑神」,想著想著,自己就嘿嘿地傻笑起來。他到底是一副什麼尊容?海拔多高?聲音里的磁性能製造多強烈的電磁反應?跟他一起生活是不是整天都會笑得死去活來?偷偷摸摸地做他的情人好還是明火執地做他的妻子好?……這些奇思怪想把汪曉妃變成了一個牧羊姑娘,在意識的草原上,揮舞著思維的鞭子,驅趕著想象的羊群。就像過去跟馬大光在一起時經常夢見甄德暉一樣,現在「千古笑神」又成了她的夢中常客。雖然現在對他的了解還有些支離破碎和似是而非,但恰恰就是這種窺斑識豹的不完整感,使她更加魂不守舍。不管白天黑夜,她的眼前都有一行行攝人魂魄的文字跳動著,讓她頭暈目眩。這些朦朧而清晰的意識像牛皮癬一樣生長著,使她奇癢難忍卻又找不到準確的位置,也許惟一的辦法就是走出網路,跟他見上哪怕大失所望的一面。這個想法在她心中安營紮寨由來已久,但是每每跟他網上相對的時候,一肚子的腹稿卻變成彈簧,自動縮了回去。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像她這樣我行我素的人,到底還有什麼顧忌呢?是擔心他的年齡、相貌還是性格?這方面她早已降低標準了呀,應該不會有大問題的。思前想後,汪曉妃覺得讓她最不踏實的還是錢的問題,上天是公正的,不可能把所有的優點和運氣都加在一個人身上,像她這樣近乎完美的女孩都受到貧窮的制約,為什麼他那樣近乎完美的男子就一定有錢呢?儘管他曾經跟她說過他不算富,但是也不算窮,他現在的能力足夠讓自己所愛的女人一輩子衣食無憂。這話初聽會讓人動心,但細細推敲卻覺得含水量過高。再誠實的男人跟女人說起孔方兄來都沒有實話,不是誇富就是哭窮,這點小把戲怎麼能瞞過她的火眼金睛?假如在不明究里的情況下邁出那致命的一步,她將把自己推到背水一戰的境地,跟馬大光匆匆分手已經是一步臭棋,現在再這樣匆匆忙忙離開甄德暉有可能錯上加錯,更何況,近來,甄德暉跟她病入膏肓的關係突然有了痊癒出院的希望。那天下午還不到四點,甄德暉來電話了,寶貝我想你了,我現在就回來。汪曉妃皺了一下眉頭,就關掉了電腦上那份跟「千古笑神」的聊天記錄,電腦雖然關了,但大腦中卻在反芻著「千古笑神」的一言一語,這種反芻直到甄德暉到來時還沒有停下。甄德暉手裡捧著一束的玫瑰,那玫瑰香得像是剛剛用香水噴過似的,遠遠地,就能聞了出來。甄德暉一進門就餓虎撲食地把汪曉妃緊緊地抱在懷裡,汪曉妃覺得骨頭都要被他勒斷了。看到玫瑰的女人,跟看到錢的貪官有著極大的相似性,一剎那間汪曉妃對他的所有失望、所有報怨和懷疑都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稀里嘩啦地倒下了。雖然心裡高興,但她還是不露聲色地問,無緣無故買花幹嘛?她的嘴像剛剛吃過冰激淋一樣,有些冷,也有些甜。這種感覺對男人極具殺傷力。今天是你的生日,甄德暉把汪曉妃抱著轉了一圈。汪曉妃想了想,一朵笑從臉上綻放開來,你不說我差點忘了,你最近對我帶搭不理的,氣得我記性越來越差。記性差一點是好事呀,記性越好活得越累,甄德暉在故作深沉,寶貝你說,今天想怎麼過,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今天一過我就二十七歲了,我最想要的是青春,你能給我嗎?你這麼年輕還要什麼青春,再給你青春你就成少先隊員了,甄德暉討好地說。少拍馬屁,汪曉妃把嘴撅了一下。當然得拍了,而且下手還得重,不然讓人覺得不是拍馬而是愛撫了呢,甄德暉今天難得興緻這麼高。哼!汪曉妃把脖子一扭,嘴上雖然還在做著頑強抵抗,眼睛卻已經彎成了月牙兒。在一家粵菜館花了近兩千塊錢只吃了個半飽,「佛跳牆」卻只喝了三分之一,湯湯水水沒法提,甄德暉沒忘記把蛋糕打包提回家。雖然肚子受了委屈,甄德暉的話還是給汪曉妃帶來了極大的滿足。在車上,甄德暉說,他這個月的業務比哪一個月都忙,雖然忙但是忙得非常充實,新項目進展十分順利,等一切有個眉目之後他就去她家向她求婚。這話雖是老調重彈,但汪曉妃聽著卻十分滋潤,要是耳朵里放一粒種子,準會在這些甜言蜜語的滋潤下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