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淺情不識
一處花園行道上,衛青蘭聽了聲兒,回身看去,便見著楚玥與她的兩個小跟班前來,抿嘴道:「我去瀟玉院,你有事嗎?」
楚玥見著她手間的一個食盒,眼中閃過一抹異樣,搖頭輕嘆,「虞妙妍真是有運氣,代你去送一件舞衣給戚姑娘,就升了貼身丫頭,說起來,這本該是你的機會。」
這番話一出,衛青蘭眼神微有些閃爍,抿了抿唇,道:「妙妍能升是她的福氣,我替她高興,你少在這裡陰陽怪氣的。」說罷,衛青蘭轉身便走了,唯留了花道間的楚玥,那紅唇邊漸漸漾開笑意。
「妙妍。」
「青蘭?你怎麼來了?」虞妙妍此刻正抱著一大疊衣物,見著來人漸生笑意。
「你這從紫辛園搬過來,肯定是有的忙啊,便過來幫幫你,順帶了東西給你算是賀禮,我親手做的杏仁酥,找膳房薛管事說了好半天才答應讓我做這麼一盒,快來嘗嘗。」
「聞著都好香啊。」虞妙妍將衣物放下,走至桌前伸手便是一塊兒,香甜酥脆的口感蔓延開來,彷彿甜進了心裡,「好吃!青蘭你的廚藝竟這樣好,若是以後誰娶了你,肯定是三生有幸。」
「你少逗我啦,你喜歡就好,這次的事,我還要謝謝你呢。」
「小事而已,正巧是我能力所及,還有,你平日里要多小心些楚玥。」
衛青蘭手間一顫,道:「這次的事,難道是她……」
「我也是那天回房恰巧聽了些她們的談話,只是此事沒有物證,鬧開對咱們有害無利,總之,防人之心不可無,以後多加小心。」
「恩,我知道了。」
距離晉宣王府的的宴會越發近了,眾人也紛紛變得忙碌起來,以保屆時萬無一失,虞妙妍除了在戚玉姮身邊越發精進了舞藝,也漸漸知曉了一些她與姜曄的故事,原來姜曄是當朝姜太尉的二公子,因了玉姮是舞坊出生,姜太尉便狠心拆散一對有情人,造成今日這般模樣,虞妙妍撐著下巴,不覺一聲嘆息。
「看你好像過得挺不錯。」
身後一抹男音讓虞妙妍忽覺一驚,忙不迭起身看去,此刻陽光好似瞬間有了些溫和,鋪灑在眼前這個玉樹臨風的人身上,霎如仙人,虞妙妍愣了半響,開口:「你、你怎麼會來?」
「我來看看你選的路是否過得愜意,順便,讓你別忘了債主。」祁胤楷淺淺勾勒出一抹笑意,更如一道明亮的風景。
虞妙妍看了看四下無人,道:「你……專程來就是為了這?」
祁胤楷聽這一問,眼眸漸顯深邃,似笑非笑的靠近虞妙妍,一股淡淡的龍涎香圍繞而來,虞妙妍彷彿一下喘不上氣來,臉也微燙:「你、你。」
見著虞妙妍吞吐半天也未說出什麼來,祁胤楷嘴邊的笑意更深,那雙本是淡薄的眸似是錯覺一般的閃過一絲柔情,祁胤楷伸出修長的手扶正她髮髻上的釵子,聲音淺淡落下,「不是專程,是順道。」
虞妙妍聽此,臉卻是越發的燙,若是有個地洞,一定毫不猶豫的跳下去,他這番話,倒是顯得自己自作多情了,虞妙妍越想越惱,沒好氣的道:「殿下放心,我不會忘了您的恩情,真是勞煩您順道過來了。」語落,虞妙妍還刻意把之前他扶正的釵子轉了半圈,「我突然想起來有些事,想來太子殿下也有正事在身,我就先不打擾了。」
「什麼時候後悔了這條路,可以來找我。」
虞妙妍停下腳步,卻未回身,「後悔?我想這兩個字,我不配擁有。」
祁胤楷此刻那一雙眸里深邃的令人看不透,話語間,淡如清風,「風焱寨已經盡數被誅,昭告天下,難道不是大仇已報?」
「不!並不是!」
眼前人脫口而出的話,讓祁胤楷不經一陣詫異,虞妙妍也似是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之前在風焱寨聽到的那些話疑點尚在,普通賊匪劫殺太子的和親隊伍,公然挑釁朝廷與兩國之誼,這番,要麼是有令人驚嘆的膽識,要麼,另有幕後。
祁胤楷看著虞妙妍至迴廊消失,神情越發肅然。
「殿下,你怎麼在這兒?讓我好找。」荊爍走到他身旁,順著他的目光看了去,「那邊有什麼嗎?殿下看的這麼出神。」
「這個丫頭,屢次險些喪命,難道真不知此事牽扯著多少名利性命。」
荊爍微皺眉,開口:「殿下說的是虞妙妍?難道她知道了?」
「她這樣亂闖下去,總會觸到縱橫交錯的底線而危機四伏,卻還不自知。」
「要不我把她送回月裴氏,留她在此始終是隱患,咱們如今與斐仲,皇後娘娘,都是明裡暗裡爭鬥不休,若是她再掀起事端來,咱們也只會分身乏術了。」
祁胤楷看了荊爍一眼,「關於她的事,你不要自作主張。」一貫清冷的話語落下,便徑自離去。
荊爍迷茫一陣,無奈尾隨其後,「殿下,你等等我。」
夕妧坊前堂,此刻並無什麼人來往,而衛青蘭卻還在門前踩著梯子吃力的掛著燈籠。
「青蘭,我們幾個突然有些事要出門一趟,堂前有個燈籠壞了,勞煩你去換一下,若是回來還是如此,你知道後果的。」
回想著楚玥那幾人的譏笑聲,衛青蘭不覺眼前一片朦朧,心間委屈不已,正要掛上去的時候一墊腳卻是一滑,腳下的落空讓衛青蘭整個失去平衡跌落,「啊!」
片刻,本以為面臨的刺骨之痛,可卻是落入一個暖暖的懷抱,衛青蘭緩緩睜開眼,一張如玉雕的面容近在眼前,細長的鳳眸淡泊如水,高挺的鼻樑下,薄唇輕抿。
見著衛青蘭愕然微紅的臉,祁胤楷輕起薄唇:「姑娘。」
衛青蘭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不迭離開祁胤楷的懷抱,心跳聲此刻彷彿貫穿全身,好似要跳出來一般,「謝謝公子,出手相救。」
祁胤楷看了看她手上的燈籠,道「荊爍,幫這位姑娘掛一下。」
簡單話語落下,祁胤楷便離開了夕妧坊,留下淡淡龍涎香,卻如蠶絲一般縈繞在衛青蘭心間。
不知是否入了秋,夜裡竟也冷的浸人,明日便是動身去堯城的日子,虞妙妍看著手裡的玉佩,腦中閃過當年狩獵場里的祁嵐逸,抬頭,一輪皎潔彎月入眼,心間喃喃:「不知他什麼模樣了,可否還記得我?」這般想,虞妙妍不經自嘲,「萍水相逢,他又何必記得你……」
「咳。」忽而,不遠處花叢中的聲音引起虞妙妍的注意,定睛看去,花叢確有動靜,虞妙妍張望四周,只有月色淺淺施捨的光方還看得清一些景物,可並沒有人影來往,怕是都在前堂忙著。
虞妙妍取下髮髻上的珠釵用作防身,緩緩靠近那花叢,「是誰在那兒?」
話語落出,並未有人回應,虞妙妍蹙著眉,一步步靠近,心跳聲充斥於耳,可當看清那叢中的人,卻一陣驚愕,只見是一名著著黑衣的青年男子撲倒在地,風微襲來,一陣陣血腥味飄散開來。
黑衣男子察覺有人來,模糊疲憊的眼眸略帶敵意看去,見著來人並非仇敵,方才緩下防備,「咳!」口中又是一抹嘔紅,血腥味更是濃重的將他圍繞。
虞妙妍看著他受如此重傷,之前的防備心也消失殆盡,趕至他身邊蹲下,夜色濃重亦看不清他的傷勢,「你、你怎麼樣?我去找人送你去醫館。」
黑衣男子忽而抓住她,微弱顫抖的聲音,似是透著焦急,「不用了姑娘,請姑娘務必幫我,幫我,將這個交給,交給……太。」話語戛然而止,染血的手中握著一個藍玉髓的平安扣,還未遞到虞妙妍手中便一瞬垂落,黑衣男子垂下眼眸,再無聲息。
虞妙妍心間一顫,「喂。」試圖搖晃他也未再有反應,虞妙妍看向他手中的平安扣,眸間一蹙,還是將它收起,這樣一個小小的東西,究竟在這背後有著些什麼,虞妙妍的目光又落在他的臉上,輕嘆一聲:「你這遺願我怕是有心無力,是要我交予誰?」虞妙妍正無奈時,眸間忽而定格在他胸前黑衣被劃破之處,微顯出一個刺青,虞妙妍微愣,伸手扶開那一處衣物,仔細端詳了這刺青圖案,是一個禁字。
「誰在那兒鬼鬼祟祟?」
正不明所以之時,身後一聲嚇得虞妙妍立馬轉頭看去,見著來人更不覺倒吸了口涼氣,起身欠安:「坊主。」
千落目光轉落在此刻黑衣人身上,眸間閃過一絲錯愕,「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你殺了他?」
虞妙妍一驚,忙跪下身來,「坊主明查,我只是恰巧路過,見著有些動靜方才過來查看,便見著這番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