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的人,誰也別想動
柳兒真想問問羅氏。
她哪裡照顧不周到了?她怎麼就照顧不周到了?這一路上,她不知道把自家小姐照顧的多周到呢!
要不是溫浮歡早前叮囑她,在溫家一定要謹言慎行,柳兒真恨不得掐著腰,好好的同羅氏理論上一番。
羅氏彷彿沒看到柳兒噴火的雙眼,繼續說:「還有那個車夫叫白…白什麼來著?」
「他姓百里,叫百里炎。」溫浮歡糾正道。
「對,百里炎!他這長相也太嚇人了!要我說還是多給他一些錢,早早打發去了的好!」
溫浮歡聞言表情微斂,認真道:「夫人,阿炎的長相固然嚇人了些,可他為人很老實,也肯吃苦!這一路上多虧有他保護,我才能順利抵達樊城,別人怎麼說我不管,但是他……我是決計不會拋棄掉的!」
「是啊!阿炎人很好的,他雖然相貌醜陋,但是心地善良,不像有些人生得倒是人模狗樣,偏有一副蛇蠍心腸!」柳兒憤憤不平的插嘴道。
「呵,這丫頭還真是心直口快!該不會是你這做主子的把她寵壞了吧?」羅氏笑問道,言語間暗含嘲諷。
不等溫浮歡回答,她又語氣陰沉的斥道:「不過丫鬟就是丫鬟,主人家再怎麼寵著,也不該忘了自己什麼身份,主人家說話,哪裡有你插嘴的份兒?」
頓了頓,羅氏換上溫和的語氣,說:「如果歡兒不懂得如何管教下人,不如把她交給嬸母,嬸母保證把她教的懂事又聽話。」
柳兒聞言,急忙躲到了溫浮歡後面,生怕她真的把她交給羅氏。
「夫人操持整個溫家,這點小事就不勞煩您了!」溫浮歡道。
「那好吧!至於你那個車夫,如果你實在不想打發他走,就讓他去馬棚里看馬吧!他這長相也實在做不了別的了!」
「全憑夫人安排!」
溫浮歡的乖順讓羅氏心情大好。
這沒了爹娘的孤女就該是這副樣子,不要妄想擺什麼長房嫡女的架子,要知道現在的溫家后宅是由她來做主的。
她才是當家主母,她的孩子才是名正言順的嫡子嫡女!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羅氏高高在上的道。
「是,夫人慢走!」
羅氏輕點了點頭,帶著一眾丫鬟嬤嬤,浩浩蕩蕩的走了出去。
她們剛剛消失在門口,柳兒就跳了出來,生氣的說:「這個老妖婆也太過分了,想要趕走阿炎不說,居然還想教訓我?我呸!」
溫浮歡輕笑:「剛才怎麼不見你這樣張牙舞爪?」
柳兒頓時泄了氣,一臉委屈的說:「我這不是怕她一生氣,把我趕出去嘛!我可不想離開小姐!」
「她敢!」
溫浮歡轉身向屋裡走去,幽幽啟唇道:「我的人,誰也別想動!」
「我的人,誰也別想動!」
柳兒學著溫浮歡的樣子,重複了一遍她剛才的話,一臉興奮的向溫浮歡跑了過去。
「小姐,這句話太有氣勢了!」
……
入夜後,柳兒伺候溫浮歡沐浴。
褪去身上輕紗般的薄衫,便露出了圓潤的肩頭,瑩白如玉的肌膚上鮮艷的桃花印痕像是浸潤了鮮血,尤其惹眼。
柳兒看了心疼不已。
她現在明白,為什麼離開無歡谷之前,小姐要向谷主討要消肌散了。
消肌散,是哪怕一點點灑在皮膚上,都會留下血紅的痕迹,並且疼痛入骨。
溫浮歡用它做出了一個桃花似的胎記!
那種疼痛,柳兒連想都不敢想。
她咬緊嘴唇,用手巾沾了熱水,顫抖著手想要替溫浮歡擦洗肩上的痕迹。
溫浮歡一把握住她的手。
「我自己來吧!」
瞧著她若無其事的清洗傷口,柳兒強忍住眼淚,聲音哽咽的道:「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呢?那個胎記真就這麼重要嗎?」
「重不重要不是我們說了算的!你不是也看到了嗎?今天若是沒有這個胎記,溫家的人未必會承認我,就算他們承認了我,心裡也一定會留下芥蒂!」溫浮歡淡聲道。
別的人不說,就是對她百般疼愛的殷老夫人,肯定會因為胎記的事情,對她心存懷疑,以至於對她的好也會大打折扣。
羅氏的目的多半就是這個吧!
要麼讓她進不了溫家,要麼就是她進來了,也會失了殷老夫人的疼愛。
溫浮歡是下定決心回來的,豈會讓別人輕易得逞?
「就…就算是這樣,小姐也不用對自己下這般的狠手啊!明明……明明有更好的法子能偽造胎記的!」柳兒抽抽搭搭的說。
她就是看不得溫浮歡傷害自己。
溫浮歡輕笑。
柳兒到底還是個孩子,心思天真又單純。
「不這麼做,又怎麼能給羅氏教訓呢?柳兒,這人吶想要做成什麼事,總歸是要付出些代價的!」溫浮歡似有所感道。
「可小姐你的代價也太大了!」
消肌散的神奇之處就在於,普通的傷口會一天天好起來,而它產生的傷口一開始只是輕微的,後來才會越來越嚴重,也會越來越疼,所以溫浮歡才能成功騙過那兩個嬤嬤。
「我拿了傷葯的,等塗上就好了!」
「小姐!」
「好了好了!傷在我身上,你怎麼倒哭個沒完了?」
溫浮歡站起身,推著柳兒向外間走去。
「……我今兒個不沐浴了,你去休息吧!」
說完,便把柳兒推了出去。
「那好吧!小姐你也早些休息!」柳兒勉為其難的道。
「嗯,知道了!」
柳兒離開后,溫浮歡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躺到了床上。
她沒有一點睡意。
雖然上了葯,但是肩膀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只怕是會留疤了!
溫浮歡不禁想,連與生俱來的胎記都能隨著時間而慢慢變淡,最終消失不見,世間還有什麼東西是不會改變的呢?
大抵沒有了罷……
……
溫浮歡沒有賴床的習慣。
不管春夏秋冬,她都會起得很早。
起來后,或者在園子里散散步,或者練劍,再不然就是自己同自己對弈——她總能找到不讓自己閑著的方法。
如今在溫家,一切都要小心再小心,萬不可泄露了什麼。
劍是不能再練了,只能靠自己同自己對弈打發時間了。
瞧著時間差不多了,溫浮歡便叫醒了柳兒。
按照高門大戶家的規矩,她晨起后是要向長輩請安的。
走在前往榮錦園的路上,柳兒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小聲嘟囔道:「這溫家的規矩可真多,早上連個懶覺都睡不成……」
溫浮歡回頭瞥了她一眼。
柳兒立刻閉上了嘴,小心的跟在她身邊。
她怎麼忘了,現在已經不是自己伺候小姐了,這旁邊還有倆二夫人的眼線呢!可不能再口無遮攔了!
不多時,溫浮歡便來到榮錦園,剛一走進正堂,還沒進屋,就聽到一道柔婉的聲音問道:「……怎麼不見二妹妹呢?可是還沒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