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北狑帝
殿外是艷陽高照,熾熱的驕陽曬得人滿頭大汗,而殿內卻是一室陰涼,風光旖旎,被浪翻滾掩去女子的嬌聲吟哦。
一番雲雨過後,耶律華裳不著寸縷的倚在炎鏡懷中,不無苦惱的道:「方才在過來的時候,我瞧見他們又把一批女奴向尋弟的寢宮送去了……」
她揚起下巴,眸光哀憐的望著炎鏡線條完美的下頜。
「你說,尋弟的病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好呢?」
炎鏡俯身淺啄了一下她的唇,擷起她的一綹青絲在指間繞來繞去,淡聲道:「其實他身體上的病早就好了,如今只剩下心裡的病了!」
「心裡的病?」
「我讓你留意過,從陛下寢宮裡送出來的女奴已經不是失血過多而死了,而是被人折磨至死的!」
「折磨至死?」耶律華裳皺緊了眉頭,無奈道:「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心病還須心藥醫,須得他自己從這個囹圄中走出來才行,我們這些旁觀者幫不上什麼忙的!」
耶律華裳知道炎鏡說的是實話,縱然不甘心,也只能勉強接受了。
她伏在炎鏡精壯結實的胸膛上,忽然想到了什麼,喃喃的問道:「我今天好像不知道怎麼了,竟然把一個女奴錯認成了溫浮歡,你說好笑不好笑?」
一聽到溫浮歡的名字,炎鏡全身的肌肉像是在瞬間僵硬了起來。
他猛地坐直身體,一把攫住了耶律華裳的手腕,沉聲道:「溫浮歡在哪兒?」
「鏡?」
耶律華裳吃驚的望著他,她很少見到一向處變不驚的冥鏡宮宮主會有這般慌亂的樣子,而僅有的幾次似乎都是因為溫浮歡。
她不由得怒從心起,用力掙扎了幾下,卻沒能掙脫炎鏡的鉗制。
「我說過了,我認錯人了,那個女奴根本不是溫浮歡,她們只是乍一看上去眼睛有些相像而已,長相簡直天差地別!」
耶律華裳不這麼說還好,她一這麼說,炎鏡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了。
他一邊撿起散落在床榻四周的衣服穿上,一邊神色凝重的斥道:「愚蠢!你覺得就你自己知道易容,別人就不知道嗎?」
說罷不等耶律華裳有所反應,炎鏡已經穿好衣服,打開殿門,大步走了出去。
候在殿外的宮人沒防備他會從裡面出來,情急之下忙行禮道:「國師……」
炎鏡壓根兒沒理會他們,徑直朝耶律尋的寢宮走去。
耶律華裳的寢殿內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獃獃的坐在床上,突然腦筋一轉,明白過來——如果溫浮歡真的混在女奴中間,那麼耶律尋……恐怕會有生命之憂!
思及此,耶律華裳也急忙穿上衣裳,向北狑帝的寢宮趕去。
……
一個時辰前。
溫浮歡和一眾女奴被帶到了一處華麗的宮殿前。
趕著他們前來的士兵上前推開門,把她們一股腦的推搡了進去。
宮殿的左側偏殿是一處湯池,汩汩的熱水從湯池盡頭的龍頭下流出來,在水面上蒸騰起了白蒙蒙的水汽。
湯池邊上擺放了好多架子,上面多是一些沐浴的用物,還有滿滿一籃子的花瓣。
女奴們幾乎都是衣衫破爛,渾身髒兮兮的,甚至還散發著惡臭。
她們都是年輕且正值韶華的女子,哪裡忍受得了自己這副模樣,一見到有湯池,便立刻歡呼著挑了進去。
溫浮歡想攔都攔不住。
她們還招呼她一起過去沐浴呢!
但是她沒有去。
她一臉謹慎的環顧四周,只見宮殿內擺設齊全,裝飾華麗,空氣中似乎縈繞著淡淡的玫瑰花香。
一切都看起來美好而尋常。
可越是這樣,溫浮歡心底便越是不安。
試想,她們都是一群出身卑賤的奴隸,何德何能可以享受這麼好的待遇?而且還是在北狑的帝宮之中?
不等溫浮歡想明白其中的蹊蹺,刺耳的尖叫聲便從湯池的方向響起。
她急忙轉過頭,見到湯池中央不知何時鑽出來一名樣貌美艷到雌雄難辨的少年,之所以斷定是少年,是因為他的身子平坦而單薄,容顏美則美矣,卻並不完全似女子的柔和。
更重要的是,這個少年的眉眼隱約和耶律華裳有些相似。
如果溫浮歡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就是傳聞中僥倖逃過北狑的宮廷政變、且年少便即位的北狑帝——耶律尋!
都說北狑皇室是被上蒼偏愛的一族,因為他們無論男女,皆生就一副足以顛倒眾生的相貌。
耶律華裳是這樣,耶律尋也不例外。
甚至比起他的長姐,身為男兒的耶律尋的長相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應是溫浮歡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比俊美無儔的秦琅、陰柔美的薛莫景還要好看……細長的眉眼,精緻而小巧的口鼻,沐浴著湯池的肌膚比女子的還要白皙細膩,尤其他的一雙眼睛是琥珀色的,泛著勾人心魂的光澤。
所以女奴們在最初的驚聲尖叫過後,全部都被耶律尋驚為天人的美貌吸引,紛紛或大膽或羞澀的向他靠近。
耶律尋亦是來者不拒,一手攬過這個人的纖腰,另一隻手卻又攀上那個人的削肩,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
畫面旖旎而曖昧。
就在溫浮歡準備轉頭看向別處的時候,又一聲尖叫響起,竟是耶律尋張開嘴,一口咬住了其中一名女奴的喉管。
溫浮歡幾乎沒看清他是怎麼做到的,那名女奴已經被他咬斷了喉嚨,歪倒在湯池邊,纖薄的身子一下接一下的抽搐,很快便沒了聲息。
其他的女奴受到驚嚇,紛紛朝邊上逃過去,卻還是沒能躲過一死。
耶律尋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溫浮歡根本來不及反應,那些人便接二連三的喪了命。
湯池裡的水很快被鮮血染紅,而耶律尋站在浮在水面上的橫七豎八的屍體中間,朝著幾步開外的溫浮歡咧開嘴笑了。
他原本琥珀色的眼睛變成了紅色,唇角掛著一抹鮮紅的血,使得這張美艷的面孔看起來恐怖且妖嬈,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綺麗和詭艷。
他淌過湯池的水,一步一步朝溫浮歡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