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記者入巷遭跟蹤 出租屋刀槍緊相逼(2)
13時24分許,我們來到華南影都門口,採訪車正在身後不遠處慢慢尾隨。在我們那輛子彈頭型採訪車裡,魏東正用長鏡頭抵著茶色玻璃窗,一路跟在我們背後隨時準備偷拍有關鏡頭。從車裡面可以清晰地將外界盡受眼底,而要透過茶色玻璃望見裡面有人拍照卻是不可能的。其時,魏東已偷拍了一大疊歹徒在街頭拉客的照片,其中就有後來落網的「黑老大」與同夥在馬路邊的鏡頭。剛走入這片"
紅燈區"
,我們馬上就發現附近到處都是拉客女晃來晃去的身影。隨著一陣嬉笑,我和鄧世祥立即成了一群畫著濃眉,嘴唇血紅的女人獵獲的目標。我們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直在人群里晃。不多久,一個塗脂抹粉,梳著兩根油光水滑的長辮子女人走上前來。她眯著眼睛在我倆身上掃來掃去,沖我們叫道:"
哎呀,我說老鄉,怎麼平時沒見過你們呀?"
女子操一口湖北口音。我忙搭腔說:"
第一次來這裡,我是特意帶我表弟過來看看的。他還是個學生,從來沒有見過什麼小姐,老鄉,你不照顧照顧嗎?"
雙辮女一拍大腿,嘴巴一撇,說:"
既然咱們是老鄉,我這帶路費當然最便宜,人家50,你們就只給30,怎麼樣?夠意思吧?"
我們已在此轉悠了半天,時間不能拖得太長,以免被懷疑。於是我當機立斷地說:"
老鄉,我今天就相信你一次,30就30吧。"
見"
生意"
初步做成,雙辮女馬上面露笑顏,一邊滿口答應,一邊甩開大步向前帶路。一路上,身邊此起彼伏響著"
要不要漂亮小姐,幾十元就可以開心個夠"
的拉客聲不時在耳畔響起,似乎是在牲畜交易市場販賣騾馬。我強忍內心的厭惡,一邊與她周旋說話,一邊趁機觀察周圍的情況。。我們從華南影都出發,路經省婦幼醫院,很快來到那一塊高高聳立在街道邊,頗有氣勢的王聖堂牌坊前。王聖堂是一個村莊的名字,離此不到兩里遠,就是在清代抗英戰爭中聞名遐邇,早已載入中國近代史料的三元里村。但誰也不願相信,在這塊被先人熱血染紅過的地方,如今卻成為了藏污納垢的地方。我裝著不經意的樣子向四周掃了一眼,發現身後總有幾個神情詭異,鬼鬼祟祟的男人,不用說,這肯定是王正信中所說的"
打手"
和"
保安"
了。我們早就進入他們的視線,自然也就會成為他們盯梢的目標。我試探性地問雙辮女還有多遠。她故作嬌嗔地看我們一眼,腳步明顯加快,朝前面胡亂一指搪塞說:"
快到了,快到了!"
就在這時,我腰間的BP機響了起來。是魏東他們在呼我。他們的車子無法跟上,找不見我倆的影蹤,自然急著與我們聯繫。我趁機拍拍鄧世祥的肩膀說:"
表弟,咱們那幾位正在找我們,你替我去復個電話吧。告訴他們,就說我們在外面辦一件要緊的事,叫他們一個小時后開車到王聖堂牌坊前等我們。"
說罷,我連忙暗示他趕緊打電話。剛好,就在這高大的王聖堂牌坊的左前面路旁有個電話亭。聰明的鄧世祥見我連丟幾個眼色,話中有話,自然心領神會,忙奔向電話亭。為了防止雙辮女聽到鄧世祥電話的內容,我又故意三步並兩步趕到前面,把她直往牌坊裡面引,並主動與她搭話。約四五分鐘后,鄧世祥精神百倍追上來,大聲喊我道:"
表哥,我已告訴了他們,一個小時后不見不散。我們時間可不能玩長了。"
我知道鄧世祥已將我們的有關情況告訴了報社和同事,心中頓時釋重不少。進入王聖堂牌坊后,我們穿過一個人來人往、嘈雜聲不絕於耳的集市場,向右轉了一個彎兒,拐進一條窄窄的小巷,而後又鑽入一個交叉口,看見幾家轉動著彩色旋轉燈的髮廊,靠門口站著幾個無精打采打扮妖艷的小姐。雙辮女領著我們拐進了另一條小巷,又七拐八拐,在一條極窄極窄的小巷深處,在一個陳舊的防盜門前,她站住說:"
這不就到了,怎麼樣?不算遠吧"
。她一邊笑嘻嘻地說著,一邊從手提包里掏出了一大串鑰匙,唏里嘩啦聽來格外刺耳。我留意到,在銹跡斑斑的防盜門頂端有一塊早被風雨腐蝕了的門牌——王聖堂某巷27號。就在長發婦女拉開左側鐵門,示意我們入內時,突然,在我們的身後另一出租屋地下室虛掩的防盜鐵柵欄也"
嘩啦"
一聲被人粗暴拉開,一位身著黑衫、陰沉著臉的青年男子大搖大擺走了出來,掃了我們兩人一眼,隨後又轉過身去,一聲不吭地橫在那門口。我心裡不由一沉,暗暗思忖:為何我們剛一來到此處,他就開門?為何他開了門后,又一聲不吭地橫在這門口?難道他是這個女人的同夥么?如果他們是一夥的,那麼他們為什麼不相互打招呼?如果不是同夥,那麼這個神秘的傢伙為何用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看著我們呢?我緊張地望了對方一眼,並趁機飛快地朝前後打量,心底倏地一緊:就在我四處偵察的一瞬間,突然發現前面小巷盡頭有兩個似曾相識的黑影在拐角處閃了一下,很快又不見了。我明白,如果此時跨進這間殺機四伏的出租屋,必然凶多吉少!如果我們的真實身份在這個是非之地暴露出來,就根本不可能活著走出去!怎麼辦?是進是退?如果現在轉身逃跑的話,我們至少有一人能衝出去,這地方再偏僻,畢竟也是一個有人生活的村莊,對方再窮凶極惡也不至於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兇,因為他們最根本的出發點是謀取不義之財,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輕易動刀子的。但那樣一來,我們豈非前功盡棄,功敗垂成?既然接受了任務,我們就一定要全力以赴。但此時此刻,我又不可能開口說話,無法將想法告知鄧。當我們的目光碰在一起,我也看到了他的眼神驚疑不定,他也在等候著我拿主意。我故意裝著東張西望的樣子,看了腰間皮帶上的BP機顯示屏一眼,此時剛好是下午的2:4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