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洪流

從急診室後門溜走後，蔣自如和楊雯一左一右架著孫國安往學校走，孫國安不住掙扎，臉紅脖子粗的狂吼道：「你們不用管我，趕緊回學校照老三簡訊里的內容辦事，快點，我自己慢慢往回走。」

楊雯遲疑了一下，「你行嗎？」

「我又沒死，快點走，晚了我怕老三老四吃苦頭。」孫國安急的直跺腳。

「好！」蔣自如一咬牙，和楊雯一起瘋跑回學校。

孫國安望著他們的背影，想了想，沒回學校，而是一拐彎，一瘸一拐的朝著經大派出所的方向慢慢走去。

人民醫院離經貿大學很近，蔣自如和楊雯只用了五分鐘就到了學校大門。

二人一對眼神，「分頭行動。」

楊雯跑回寢室，蔣自如則直接去了大禮堂。

今天是五四青年節，學校特意準備了一場文藝演出，那裡的人最多。

蔣自如幾乎能背下簡訊中的每一個字，「回學校，找儘可能多的人去派出所門口抗議，切記，不要暴力。」

蔣自如氣喘吁吁的跑進大禮堂，此時文藝演出已到了尾聲，主持人正在台上說著結束語，台下黑壓壓的人群，估計有一千多人。

若是平時，打死蔣自如也不敢在這麼大的場面里講話，可是現在他什麼都顧不得了。剛才沒有參與戰鬥的愧疚心情燒的蔣自如羞愧難當，抱著救贖心態的他用盡全身力氣大吼一聲，「咱們同學被校外的小流氓打了，警察反而把小流氓放了，把我們同學抓走了，是爺們的跟我去要個說法。」

這句話就像點燃了一顆深水炸彈，平靜的水面立刻湧起巨浪。

「靠，這特么也太欺負人了，走，過去看看。」

有人認出了蔣自如，「這不是廣告系的老蔣嗎？誰被打了？到底怎麼回事？」

蔣自如喘的像風箱一樣，他大口呼吸了幾下，「我們寢室老大孫國安被打了，他女朋友被校外小流氓調戲了，年代和李成被警察抓走了，快點跟我走，老子沒空解答你這些問題。」

哄……

人群中又颳起一陣狂風。

至少有一百個女生站了起來，「年代被抓走了？」

「年代，是不是校草？」

「對，籃球隊的，又高又帥。」

女生們憤怒了，誰敢動我們的校草，老娘和他拚命。

一股洪流從大禮堂中湧出，浩浩蕩蕩向派出所咆哮而去。

蔣自如帶著三四十個跑得快的男生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頭。

「哥幾個千萬記住，到了派出所別和警察衝突，年代說了，咱們只是抗議，別把事情鬧大了。」蔣自如千叮嚀萬囑咐。

楊雯跑回寢室，打開電腦，漫長的開機時間讓她這個一向慢性子的南方姑娘也焦躁起來，「快點，快點！」

她取出手機，年代發過來的簡訊清晰出現在眼前，「1，把今晚的事情經過和受傷照片發到經大的校園網上，題目就叫《女大學生被調戲，校外流氓猖獗何時休》，2，發完帖子后，給一個叫汪星的人打電話，電話號碼139xxxxxx，就說是我找他，讓他把帖子轉載到他的網站上。」

電腦終於進入到系統界面，楊雯打開網頁，全神貫注將今晚的遭遇寫成了一篇600多字的帖子，再將年代手機里孫國安和自己受傷的照片上傳，點擊發送后，經貿大學校園論壇里多了一篇帖子。

「喂，請問你是汪星嗎？」楊雯撥通了年代留下的那個電話號碼，「是年代讓我給你打這個電話……」

此時的汪星還留在辦公室里加班，接到電話后立即意識到這是一個不容錯過和年代交好的機會，「好，你把網址發給我，我先核實一下，如果情況屬實，我會幫你轉發，對了，我問一句，年代為什麼不親自給我打電話？」

楊雯苦笑一聲，「年代為了救我們，和小流氓起了衝突，現在已經被帶到經大派出所了。」

「什麼？」汪星驚立而起，雙眼放光。

十分鐘后，飯飯網和海外網同時轉載了楊雯那篇帖子，並在最醒目的位置置頂。

「小江，帶好攝像機，跟我走。」汪星帶著網站記者，一陣風一樣下了樓，開車直奔經大派出所。

飯飯網和海外網的用戶規模都不小，女大學生被調戲這種話題更是吸引眼球的利器，更何況，今天是五四青年節……

這篇帖子猶如病毒般，飛速在互聯網上擴散，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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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大派出所門前，千餘名學生在夜幕中矗立，他們沒有過激行為，只是有規律的喊著口號，「還我學生清白，嚴懲打人兇手。」

中間還夾雜了女生特有的高亢清麗，「還我校草。」

不斷有外校學生和路過的市民加入，隊伍越來越大。

馮副所長臉上的汗像小溪一樣蜿蜒而下，看著對面黑壓壓的人群，他想起了1919年那場轟動中國的學生運動，那天也是5月4日。

完蛋了，完蛋了，這可是奧運前夕，出現這麼大的群體事件，我的仕途算是到頭了。

馮副所長掏出手機，用盡全身力氣喊道：「我艹尼瑪，老孫，你趕緊給我滾到派出所來，看看你乾的好事，老子要是下崗了，你也別想好。」

此時的孫科長正和大光那一伙人在飯店裡推杯換盞，接到馮副所長的電話后，整個人都癱軟到座椅上，整張臉煞白一片，嘴唇不斷哆嗦。

「老孫，出什麼事了嗎？」大光奇怪問道。

孫科長停頓一下，撕心裂肺哭了出來，「光哥，這次你可是把兄弟害苦了。」

聽孫科長說完情況，大光也傻了，他做夢也想不到會出現這種局面。

「沒事，老孫，咱們有視頻，學生們再怎麼鬧也沒用。」他還在強做鎮靜。

「狗屁，那個視頻是剪接的，時間根本就對不上，就算是真的也沒用，哎，跟你說你也不懂。」孫科長也算半個體制內的人，他清楚的很，即使年代真的打人了，上面為了平息學生們的怒火，也勢必會找出幾個替罪羊來。自己，無疑是最佳人選。

耳釘滿不在乎的遞過來一杯酒，「孫哥，多大點事就把你急成這樣，你就放寬心，我哥在所里有人。」

孫科長瘋了一樣一把把酒杯打翻，「有你麻痹，就算你認識局長也不好使了，咱們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