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明目張胆的搶劫
第二天中午吃過飯曾二峰便離開家回了工地。
其實這個時間回工地特別不正常,一個月才休息一天的假,你才剛滿半天就回去了。這要是被一起幹活的工友看見,不說你傻就是會認為肯定是在家裡被老婆虐待的實在待不下去了,然後再嘻嘻哈哈的笑話你一整年。
曾二峰不怕人笑話,也不在乎被人說,但他就是覺得心裡憋屈,覺得胸腔里像是有塊石頭壓在那裡讓他喘氣都困難。
從家裡出來時他媳婦跟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綉十字綉,聽到他說要走連頭也沒抬一下。
曾二峰拿了兩身換洗的衣服往外走,快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扭頭向大黑狗看過去。
這畜生也是跟以往一樣趴在地上閉著眼睛連瞭都不帶瞭他一眼的。
曾二峰走過去,半蹲下身子拍了拍黑狗的大腦袋,這懶貨很費勁的睜開一隻眼看向曾二峰,傳遞給他一個無聊的眼神后又很快閉上了。
唉.........
曾二峰嘆息一聲,這日子過的,連狗都覺得忒沒勁。
等公交車的的時候,恰巧碰到同村的二流子蛤蟆。
蛤蟆從他堂弟的電動車上下來,大模大樣的走到曾二峰跟前伸出手,「來跟煙。」
曾二峰木訥的搖頭,「我沒煙。」
蛤蟆瞪著眼睛滿臉的不爽,「你他娘的還能有什麼?」
說完又輕蔑的斜瞥著曾二峰笑著說,「你咋還來坐公交車呢?家裡不是有個現成的嗎?」
曾二峰愣了,蛤蟆這話他沒聽出什麼意思來,但看他的表情也知道絕對不會是什麼好話了。
公交車來了,蛤蟆先曾二峰一步上車,看到售票員便伸出大拇指往身後指,「他一起付。」
曾二峰沒辦法,只得幫蛤蟆一起付了公交錢。
他身上總共只有一百塊,付掉兩人十塊錢的公交錢,還剩九十元,這是他接下來一個月的生活費。
好在工地管吃管住,他不抽煙也不喝酒,除了買點生活的必需品倒是也不需要額外花什麼錢,倒是勉強夠用的。
曾二峰沒挨著蛤蟆坐一起,他選了一個離他較遠又靠窗的位。
只是,有時候有些人有些事,即便是你想躲,也未必能躲的過。
蛤蟆主動挪到曾二峰旁邊的座位坐下來,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問,「身上帶了多少錢?」
曾二峰警惕的望著他,結結巴巴的說,「沒......沒......多少。」
「沒多少是多少?」蛤蟆臉皮厚,對於曾二峰的眼神壓根就裝著沒看見。
「就......就幾十塊。」
「幾十?」
「.......九十。」
「拿來,借哥們用用。」
曾二峰又不是真的傻,還能不明白這二流子嘴裡說的「借」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嗎?
可是他能怎麼做?他能不給他嗎?他敢不給他嗎?
今年二十五歲的蛤蟆是村裡出了名的潑皮無賴,平常打架罵人偷雞摸狗這等小事對他來說簡直不值一提,最可恥的是他竟然夥同外人偷村裡人的電車電視等大物件,並且被人當場抓住還敢矢口否認。也有人家選擇報警的,被公安抓走關押一些天之後,他回來就會跑到報警的人家家門口破口大罵,並且不罵上三天誓不離開。
他爹娘也試圖管教他想把他從歧路上拉回正途,只是事與願違,每次管教他都會當著他爹娘的面自殘--最狠的一次他竟然在他爹面前用菜刀砍掉了自己的一根小指頭。
就這樣的一個兒子,被爺爺寵著養大的兒子,還怎麼再繼續管下去?
所以對於他如今明目張胆的搶劫和索要,曾二峰不敢不給。
他從褲兜里掏出那僅有的九十元錢,還沒等他從中抽出一兩張十元的就被蛤蟆一把給奪了去。
「你這傻子還真他娘的摳,出個門竟然只帶這點錢?」
蛤蟆拿了錢罵罵咧咧的從曾二峰身邊離開,跑到前面賣票的年輕女人後面坐著,眼睛冒光的盯著售票員白色襯衫裡面的胸罩帶子看。
車到站了,曾二峰垂頭喪氣的從車裡走出來。
唉.........
從汽車站到他幹活的工地還有一段不遠的距離呢,平常坐公交也得二十來分鐘,但是現在,他身無分文,只能徒步走著去。
五月中旬的天氣其實已經很熱,曾二峰把外套放在了手裡拎著的布包里,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袖,但即便如此沒走多久還是頭上冒了汗,就連喉嚨都渴的連唾沫都不剩。
在他前面有個上了年紀的婆婆在騎三輪車,車上放了滿滿的廢紙箱廢報紙。可能是因為婆婆年紀已經不小的原因,蹬三輪蹬的很費勁,而綁著報紙紙箱的尼龍繩並沒有系的太緊,搖搖晃晃中放在最上面的一捆報紙就這麼在曾二峰眼前跌落到地上。
曾二峰彎腰將報紙撿起,快走兩步將它放回繼續在行走的三輪車。然而沒過兩分鐘報紙再次跌落,曾二峰也再次撿起、放回;沒過多久報紙又跌落,曾二峰又撿起.......
如此反覆,前面騎車的婆婆竟然毫無所覺。
曾二峰最後一次將報紙撿起時,並沒有立刻放回車上去。他想了想,將布包背在背上,一隻手拿著報紙放在車上卻並沒有撒手,另一隻手扶著三輪車的一側使勁幫婆婆推著車。
曾二峰的個子足有一米八,臉黑身體壯,一步跨出去就老遠。所以以他的體格推著婆婆的小三輪步行其實不算太費勁,只不過身上的汗冒的會更多,喉嚨會更渴了而已。
察覺到三輪車騎起來比之前輕鬆的多,也快了不少,婆婆終於好奇的扭頭向身後看過去。
曾二峰憨厚的朝婆婆笑了笑,低頭繼續推著車........
三輪車到了目的地,婆婆不好意思的從前面車把上掛著的一個小破包里掏出一個蘋果來遞給曾二峰。
曾二峰沒要,他朝婆婆擺擺手,再次憨厚的笑了笑,便扭頭向另一條路上的工地走過去。
還好廢品站離工地並不遠,送婆婆到這裡也算是順路。
到了工地,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曾二峰瞅了瞅最邊上的那個簡易房,果然看到值班的老於頭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大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