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這話中帶著幾分警告,孟氏的心裡咯噔一下,知道婆婆是對她有意見了。
孟氏忙站起身來,恭敬地道:「媳婦謹記母親教誨,日後定愈發小心,不叫人害了遠哥兒。」
聽著孟氏的話,周氏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對著孟氏道:「我也不是怪你,只是遠哥兒若出事,頭一個傷心的還不是你。你這幾日也折騰壞了,也該好好顧著自己的身子,別等遠哥兒好了,你這當娘的卻又病了。」
「至於那趙氏,就叫人關在這世安院吧,派人時時刻刻看著她,別叫她尋了死。」周氏吩咐道。
「是,媳婦知道了。」孟氏忙應了下來。
周氏說完,這才站起身來,看了徐昭一眼:「你陪我回去吧。」
徐昭應了一聲,朝著孟氏點了點頭,才跟著自家娘親出來,一路回了錦竹院。
薛媽媽倒了兩盞茶過來,開口道:「太太也喝杯茶潤潤嗓子,因著遠哥兒的事,太太都快擔心壞了。」
「娘別擔心了,有馮太醫開的葯,遠哥兒的病很快就會好的。」徐昭開口安慰道。
聽著徐昭的話,周氏微微嘆了一口氣:「我知道,只是遠哥兒還這麼小,她怎麼能狠下心來向他下毒手。」
「娘是懷疑是老太太派人做的?」徐昭深知自家娘親的性子,聽著這話,立馬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除了她,還能是誰?遠哥兒出生的時候也沒見著她高興,她忌憚二房,哪裡又能放過遠哥兒了。」
「我千防萬防,也不曾想她會在乳母身上下工夫,竟想出這樣的手段來。聽太醫說,那葯對大人無害,可遠哥兒這樣的嬰兒,便是虎狼之葯,哪裡能受得住。」
周氏說著,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
大夫說遠哥兒中毒的時候,她頭一個想到的就是榮欣堂的那位。
不然,除了她,誰還能連容都容不下遠哥兒,做這種事情,就不怕遭了天譴。
「這些只是娘的猜測,興許不是老太太呢。」徐昭想了想,開口道。
不等周氏開口,徐昭又說道:「老太太若真有這個心思,為何不在生產的時候動手,那樣一屍兩命,不是更如了老太太的意。」
「再說,這心思太過細膩,不大像是老太太能想出來的。若是老太太,怕是會直接將害人的東西放在衣服里或是枕頭裡。」
徐昭多多少少也知道老太太的性子,覺著老太太應該想不出這樣的招數來。
這手段太過陰鬱,老太太若是做,會更直接些。
當然,徐昭這樣猜測,也僅僅是一種直覺。
沒有審問出來前,誰都不敢確定,到底是哪個下的毒手。
興許,是嫂嫂得罪了別的人呢。
這邊,周氏和徐昭一離開,孟氏就叫人將趙氏關了起來,又派了兩個婆子時時刻刻盯著她,叫她沒法子尋死。
「二奶奶,趙氏一家子都綁了,奶奶要如何處置?」有婆子進來回稟道。
孟氏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先將人關起來,等趙氏醒過來,叫她一家子好好見個面。」
孟氏的聲音裡帶著滿滿的寒意,那婆子聽著,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應一聲,就下去了。
等那婆子下去后,孟氏就叫人將屋子裡的東西都收拾了一遍,尤其是被子,枕頭,都細細打開,整整一個時辰,才察看完。
一切收拾妥當之後,孟氏才叫人將遠哥兒抱了過來。
喝了馮太醫開的葯后,遠哥兒身上的疹子明顯退了下去,瞧著也沒那麼紅了。
孟氏見著,這才鬆了一口氣。
只是,見著自己兒子小小年紀,就要受這樣的罪,便忍不住落下淚來,心裡更是將那幕後之人恨到了極點。
「奶奶也不要太傷心了,若是傷了身子可就不好了。」何嬤嬤開口勸道。
見著孟氏短短几日就瘦了一圈,心裡也是難受的很,怕她身子吃不消。
若這樣傷心下去,身子給垮了可怎麼辦。
孟氏聽了,擦了擦眼淚,吩咐何嬤嬤道:「派人下去打聽,看看這幾日趙氏都和誰接觸了。」
「奶奶放心,老奴已經叫人去打聽了。」
孟氏點了點頭,才開口道:「遠哥兒這一病,太太對我好像有了意見。」
她的話音才落,何媽媽就開口勸道:「奶奶不要多想,太太也是心疼哥兒。更何況,這種事情,原也怪不到奶奶頭上,奶奶也不要太過自責了。」
孟氏的意思她哪裡不明白,方才二太太在屋裡說的話,她也聽見了。雖然不是嚴厲訓斥,最後也寬慰了二奶奶,可太太這樣說,想來心底對二奶奶還是有幾分不滿的。
這人啊,一旦心裡有了什麼,往往就會在不知不覺中放大。
何嬤嬤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今個兒多虧了王妃請了太醫過來給哥兒診治,不如一會兒奶奶派人請王妃過來坐一坐,親口道謝。」
何嬤嬤跟著孟氏到了徐府後算是明白了,這二房最受寵愛的不是兩位少爺,而是四姑娘。
四姑娘說句話,比什麼都管用,更別說如今四姑娘還成了肅王妃,身份更是不同往日。
若是四姑娘肯替自家奶奶在太太跟前解釋幾句,太太心裡的不滿,怕也消散了。
孟氏是個明白人,聽了這話,哪裡還能不明白,想了想才點了點頭道:「嗯,一會兒你親自過去,請王妃過來一趟。」
「文蘿你去小廚房做幾樣點心。」
文蘿聽了,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才退了下去。
徐昭才從錦竹院出來,就見著何嬤嬤等在那裡,於是乎就被請到了世安院去。
許是遠哥兒好些了,孟氏也恢復了平日里的平靜,只是臉上到底有幾分疲憊之態。
見著徐昭進來,孟氏忙站起身來,將徐昭拉到桌前坐了下來。
「這回多虧妹妹請了太醫來,不然,遠哥兒若是出了什麼事,我都不知……都怪我這個當娘的,沒保護好他。」
提起這個,孟氏的眼圈一紅,露出幾分后怕來。
她嫁進徐府後,只得了遠哥兒一個,他就是她的命根子,出不得半點兒岔子。
見著嫂嫂這樣,徐昭只輕輕嘆了一口氣,安慰道:「嫂嫂也別太自責了,誰能想到竟能有這樣的手段。別說是嫂嫂了,就是母親也是想不到的。」
聽著徐昭的話,孟氏愣了愣,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母親這回怕是生我的氣了,我叫妹妹過來,一來是想和妹妹道謝,二來也是想請妹妹替我在母親跟前解釋幾句。」
孟氏深知徐昭的性子,所以也不藏著掖著,就直接說了出來。
只是,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難免帶著幾分尷尬之色。
徐昭聽了,看了孟氏一眼,才開口道:「其實方才母親和我說這事兒時,也沒怪嫂嫂。」
孟氏還以為她要拒絕,沒曾想徐昭又開口道:「不過嫂嫂的意思,我是明白的,嫂嫂放心就是。」
聽著徐昭的話,孟氏心裡這才鬆了一口氣。
又和徐昭說了會兒話,徐昭說是府里有事,孟氏才親自將徐昭送出門外。
徐昭又回了錦竹院,和自家娘親告辭了,這才帶著丫鬟出了徐府。
等回到王府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韓子煜也下朝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