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也是猜測,可若不是因著二皇子,柔安又怎麼會只給我和四妹妹下了帖子。之後還派人傳話,說是我病著,抽空再去也是好的。」
「這分明是暗示我,只叫四妹妹一個人去。」
「之前見著二皇子將四妹妹帶走,我便知道,事情不會這麼輕易就結束。本想著四妹妹隨著嬸子去常州,遠離了京城二皇子便忘了四妹妹這個人,哪曾想,二叔卻是調回了京城。」
徐徽心裡滿是擔心,怕徐昭在二皇子手上吃了虧,更怕這些事情被人知道會壞了徐府的名聲。
畢竟,二皇子那樣的人,總不會對四妹妹是真心的,多半只是一時興緻而已。
唯一慶幸的,是四妹妹如今才十歲,二皇子再怎麼,也不會強迫了四妹妹去。
無論徐昭心裡如何不安,柔安縣主下了帖子,她是不能不去的。徐昭只盼著,只是長公主和柔安縣主見她,而不是他。可這個可能,是那麼的小。
第二天一大早,連翹就將徐昭叫了起來,伺候她洗漱更衣,換了一襲碧色緞織暗花攢心菊長裙。
用了一碗銀耳粥,徐昭便去了榮欣堂給老太太請安。
昨個兒下午,她收到柔安縣主帖子的事情老太太已經知道了。所以徐昭知道,老太太一定不會給她好臉色。
她會以為,是她搶了徐徽該有的風光。畢竟,府里誰都知道,和柔安縣主交好的是徐徽,而不是她這個才回京數月的人。
徐昭去的時候,徐徽和徐瑤已經到了,正陪著老太太說話。
見著她進來,徐徽笑了笑,道:「才和祖母說起妹妹,不想妹妹就過來了。」
徐昭微微一笑,福了福身子請安道:「孫女兒給祖母請安。」
老太太臉色不愉地看了她一眼,才說道:「起來吧,你今個兒有事情,大可不必過來請安的,不過既然來了,我也得提醒你一句,長公主府規矩大,說話做事前多琢磨一下,別丟了徐府的臉面。」
老太太一番警告,明顯是將氣撒在了她的身上。
老太太說完,還想說什麼,徐徽就插嘴道:「四妹妹懂事,規矩又是極好的,祖母也別擔心了。」
見著徐徽給四丫頭解圍,老太太只覺著自個兒最疼的孫女兒太過好心了,自個兒的機會別搶了,如今還替四丫頭說話。
這樣想著,便愈發的不待見起徐昭來。
於是,對著徐昭道:「好了,請安也請過了,你有事就先動身吧,別叫長公主府的人等著了。」
徐昭應了一聲是,福了福身子才退了出來。
臨走的時候,見著徐徽朝她笑了笑,眼中夾著一抹歉意。
徐昭微微搖了搖頭,就轉身退了下去。
因著是去長公主府,所以馬車早就備好了,徐昭出來的時候,徐謹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徐昭扶著他的手上了馬車,等徐謹上來后,馬車才緩緩行駛開來。
「柔安縣主怎麼單給你下了帖子?」
聽著自家哥哥的話,徐昭心裡一緊,道:「原本是給我和大姐姐下的帖子,可大姐姐這些日子病著,縣主說是叫大姐姐過幾日再去。」
徐謹聽了,點了點頭,倒是沒再說什麼。
徐昭暗暗鬆了一口氣,生怕自家哥哥察覺到有什麼不對。
好在一路出來,車子到了公主府,都沒聽他問再問她什麼。
車子剛停下,門口就有婆子走下台階,扶著徐昭走了下來。
「若見了長公主,回話前多想一想。」徐謹叮囑道。
徐昭點了點頭,就跟著那婆子走了進去。
長公主府依舊是那樣精緻奢華,許是到了九月里,樹木格外的茂盛,各色的花也愈發的嬌艷動人。
才進了垂花門,就有一個丫鬟迎了過來,對著徐昭福了福身子道:「姑娘且跟我來。」
徐昭對她笑了笑,跟在她的身後走了幾步,想了想,才出聲問道:「縣主說是要賞花,可還是在上一回的園子里?」
聽徐昭這麼問,那丫鬟只笑了笑,道:「姑娘隨奴婢來,就知道了。」
聽她這麼說,徐昭也不好再問,只隨著她沿著一條兩邊開滿牡丹的小徑走著,又繞過一個海棠形的拱門,便進了一個花園,花園裡盛開著各色的牡丹花,開得極艷。
「長公主偏愛牡丹,駙馬便叫人在此處種了各類的牡丹,長公主最是偏愛雪夫人和這粉奴香,說是顏色紅白斗色,瞧著心情也好了。」
徐昭聽了,微微一笑,繼續跟著丫鬟朝前走去,走過花園,沿著抄手游廊饒了整整一圈,才進了一個院子。
一踏進去,徐昭就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石桌前,正饒有興緻喝著茶。
「奴婢先告退了。」領路的丫鬟福了福身子,不等徐昭開口就退下了。
徐昭站在那裡,看著坐在那裡的韓子煜,心裡不禁有些緊張,卻還是上前請安道:「臣女見過二皇子。」
見著她福下身子,韓子煜勾了勾嘴角,卻是好久都不叫她起來。
徐昭蹲在那裡,心裡七上八下,時間長了,身子就有些支撐不住,腿也有些麻了。
在她差點兒就支撐不住的時候,坐在石桌前的人才淡淡道:「起來吧。」
徐昭謝過,這才站起身來,卻是一動不動站在那裡,看上去格外的乖巧。
再見著韓子煜,徐昭心裡沒能像往日那樣平靜,腦子裡不時閃過那黃玉鐲子來。
徐昭正想著,韓子煜突然開口道:「見著本皇子送你的禮物了?」
聽著他的話,徐昭猛地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那黃玉手鐲,分明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送的。
哪裡有送人東西,還這樣耍心機的。
徐昭「嗯」了一聲,有些為難道:「您實在不必……」
不等徐昭說完,他就漫不經心打斷了她的話。
「既是見著了,怎麼出來也不戴著?」韓子煜這話說的很是理所當然,好像他給了她鐲子,她就該歡歡喜喜戴著才是。
聽他這樣說,徐昭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麼能戴著那樣貴重的鐲子,旁人見了,總會問一句,難不成她說那鐲子是她撿到的?
徐昭臉上的表情太過明顯,韓子煜對上她的眼睛,只說道:「回去就戴著,若是有人問,就說是長公主賞的。當然,你若願意,也可以說是本皇子送你的。」
徐昭自動忽略了他的後半句話,動了動嘴唇,遲疑了一下,才道:「那鐲子貴重,臣女不敢……」
她已經將那鐲子拿在手裡看過好多次了,她知道,那鐲子原先定是有人戴過的。
他將這鐲子收著,那戴過這鐲子的人定是他的至親。
想明白這些以後,徐昭就打定主意一定不能收了。
徐昭才說了幾個字,韓子煜就挑了挑眉,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盯在了她的身上。
看不出喜怒,但徐昭還是隱隱覺著,她惹他生氣了。
一時,徐昭便不敢開口,只低著頭站在那裡,看著腳下的青色的地磚。
「不想收,那就回去扔了。」
徐昭面色變了變,反射性地抬起頭來,就見著他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一臉平靜的樣子。
聽他這樣說,徐昭心裡愈發的七上八下了。
「愣著做什麼,過來坐。」韓子煜喝了幾口茶,才看了站在那裡的她一眼,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