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太太做出這樣不擇手段的事情,三房的名聲算是毀了,七姑娘才剛九歲,便是有什麽事,等過些年也就緩和過來了,但是三姑娘才剛定了親,若是事情傳揚開來,對方心裡難免會有想法。
有這樣的嫡母,教出來的姑娘能好到哪裡去?
更別說現在還不知要如何處置三太太,她若死了,三姑娘就得為她守孝,這樣一來,還有得折騰,所以,難保王妃不會為了和三姑娘之間的情分,讓這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四姑奶奶如今貴為王妃、位分尊貴,再加上太太、老爺這般寵著她,便是二爺也是護著她的,如此倒不如二奶奶自己拿了主意,別讓王妃摻和進來。
說到底,沒有嫁出去的小姑子回來管娘家事情的道理,也不知二奶奶這是怎麽了,非要讓王妃回來一趟。
今兒個早上,她見二奶奶提議讓王妃回來時,太太也是有些遲疑的。
聽著何嬤嬤的話,孟氏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說道:「我並不糊塗,我雖是遠哥兒的母親,可到底人微言輕,比不得她這個小姑子。你以為太太是心疼遠哥兒,非要讓三老爺將三太太休了?」她搖了搖頭,繼續道:「為了徐府的名聲,這事多半也得輕輕放下了。」
「奶奶的意思是……」
「遠哥兒還小,三房就鬧出這種事,老太太身子又不大爽快,性子也越發古怪了,倒不如趁著這事,將各房都分出去過。」
聽著這話,何嬤嬤一下子就變了臉色,怎麽也沒想到主子竟然動了分家的心思,眼中不禁露出一抹擔憂,「奶奶……」
不等她說完,就聽孟氏道:「你也別怕,我不是個傻的,這兩年我也看出來了,太太早有這個心思,只是老太太還在,不好說罷了。如今小姑子成了王妃,若能更進一步,身分地位更是不同,太太心裡頭早琢磨著了,一旦分家,往後只咱們一房單過,便是其他房鬧出什麽事,也壞不了王妃的名聲。」
聽著這話,何嬤嬤還是不大明白。
孟氏看了她一眼,索性將話挑明了,「誰家沒有幾門麻煩的親戚,太太這是怕往後王妃有了大造化,萬一各房又鬧出什麽事來就不好了。別忘了之前老太太是如何拿大姑奶奶的事情逼迫小姑子的,只要一天不分家,這樣的事就不會斷。」
孟氏這一說,何嬤嬤算是聽懂了,「奴婢明白了,奶奶這是讓王妃承了您的情,往後也能記著您的好。」
孟氏點了點頭,便將此事放在一邊,靜待消息。
【第六十四章藉機提及分家】
徐昭和周氏一路去了榮欣堂,進屋的時候,徐老太太正靠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盞茶,一口一口喝著。
見周氏也來了,徐老太太眼中閃過一抹不快,「你還陪著四丫頭過來,難不成我這當祖母的還能害了她不成?」
聽著徐老太太的話,周氏福下身子,笑道:「母親可是冤枉我了,媳婦聽說母親身子不爽利,便也想著一塊兒過來,給母親請個安,母親平日里不大見人,如今可是沾了四丫頭的光,媳婦才敢過來。」
這些年徐老太太癱在床上,性子是一天比一天古怪,除了近身伺候的幾個,竟連王氏過來也沒給好臉色,日子一長,再沒人願意來。
「孫女給祖母請安。」徐昭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道。
待她一開口,徐老太太的視線就落在她的身上,看著她的打扮和周身的貴氣,徐老太太心裡就不大痛快。
她這幾個孫女里,偏偏二房的徐昭最有出息,日子也過得最好。
雖然心裡頭不舒坦,可到底礙著三房做了那樣的事情,再者徐昭如今又是王妃,不好當著眾人的面落了她的臉,所以只點了點頭,道:「起來吧。」
「孫女謝過祖母。」徐昭這才站起身來。
有丫鬟搬了兩個綉墩過來,見徐老太太示意,周氏和徐昭才上前坐下。
就聽徐老太太開口道:「這些日子,你在王府可還順當?」
徐昭微微一笑,恭敬道:「勞祖母掛心了,孫女一切都好。」
徐老太太聽了,微微點了頭,嘆著氣道:「那就好,你幾個姊妹里,如今倒是你最有福氣。」說著又看了看徐昭,目光意味深長。不等徐昭開口,她就放下手中的茶盞,開口道:「聽說遠哥兒上回出疹子,是你去請的太醫?」
不知老太太這話是何意,徐昭只點了點頭。
「倒是難為你了。」徐老太太頓了頓,又接著道:「只不過,你畢竟是嫁出去的閨女,如今又身分貴重,怕是不好為著這些小事就回府,若讓外頭的人見了,還以為咱們徐府三天兩頭就出事,再者,王爺那裡也不好交代,如若傳到宮裡頭,保不準太后和皇後娘娘心裡頭會有什麽想法。」
徐老太太說得明白,只差直接就讓徐昭往後不必回徐府了。
徐昭聽了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才想開口,就聽周氏道——
「母親這話,媳婦就不懂了,昭姐兒便是嫁給肅王,也是從徐府出去的,遠哥兒可是昭姐兒的親侄子,那日若不是馮太醫前來,遠哥兒的性命怕也難保,更別說要查出那幕後之人了,如今該商量的,該是如何處置三弟妹才是。」說到此處,周氏的語氣加重了幾分,心裡也是有火氣的。
聽著周氏的話,徐老太太目光一緊,目光里便有幾分不滿,「怎麽,你是巴不得外頭的人都指著你三弟罵,讓他背上個克妻的名聲?你也真是個好嫂嫂。」
這話絲毫都不留情面,屋子裡的丫鬟婆子全都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府里出了這樣的事情,老太太竟還攔著不讓三老爺處置了三太太,平日里她可是瞧不上三太太的。
周氏倒也不惱怒,只開口道:「母親息怒,這樣的罪名,媳婦可不敢領受,說到底是三弟妹做了那種心狠手辣的事情,若不是遠哥兒命大,說不定早就夭折了,母親難道忘了,遠哥兒可是您的重孫子啊。」
徐老太太聽著周氏這話,一時也有些心虛,半晌才辯解道:「這……這也沒真出事,要不,就讓小岑氏給孟氏跪下賠罪,再不濟就將她關在院子里一輩子,往後也不讓她出來了。」
周氏開口道:「母親這話可是寒了媳婦的心,媳婦便是不為自個兒,也該替遠哥兒討個公道,要不這往後,府里隨隨便便哪個都敢害人了,要是傳出去,別說是三弟的名聲了,徐府的名聲也要跟著敗壞了。」
「你!你這是在威脅我?」
「媳婦不敢,媳婦只是心裡委屈。敢問母親一句,若受害的是明哥兒,大嫂和房氏鬧了起來,母親還是不是同樣這句話?這些年,母親不待見我們老爺,連帶著對媳婦和幾個孩子也沒個好臉,媳婦礙於孝道,只當是老爺在常州三年沒能向母親盡孝,即便母親落了媳婦的臉,媳婦也沒什麽可說的,只是遠哥兒才剛出生不到幾個月就差點送了性命,媳婦若是再委曲求全,這滿府的人都會看低了二房,往後我們二房還有什麽臉面使喚下頭的人?」
周氏說著,聲音里就帶了幾分哽咽,一半是裝的,一半也是出自真心。這些年,她在老太太手裡也受了不少委屈,說是讓自己不放在心上,可人心都是肉長的,哪裡能一點兒都不在乎?今日,她終於挑破了這件事,只是待她話音剛落,屋子裡的氣氛頓時就變得詭異。
徐老太太斂了面色,好半晌才指著她道:「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說吧,這事情,你想怎麽辦?」
周氏抬起頭,毫不遲疑地開口道:「母親說要顧及三弟名聲,那不妨讓三房的人搬出去,往後也省得媳婦和孟氏提心弔膽,生怕遠哥兒什麽時候又被她惦記上。」
徐老太太沒想到她竟會說出這種話,當下氣得拿起桌上的茶盞朝她的臉摔過去,幸好周氏躲得快,只是茶盞依舊砸在她的肩膀上,將衣裳打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