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老太太和身後的任嬤嬤對視了一眼,然後才對著君嬤嬤道:「你出來這麼久,先回王府去吧,別叫人起了疑心。此事我和太太要好好商談,若是有什麼決定,就派個人給你遞個信。」
「切記,未得我的吩咐前,你和芷丫頭都不可輕舉妄動!」
老太太看著跪在地上的君嬤嬤,厲聲警告道。
「是,這樣大的事情,老奴怎麼敢擅自做主,定是老太太和太太有了決定,才敢依著辦事的。」
「嗯,下去吧,你說芷丫頭病了,正好府里今個兒也請了個大夫來,醫術不錯,人也是個信得過的,你就帶著他去給芷兒診診脈吧,也算是我這個當祖母的疼她一回。」
「是,老奴告退。」君嬤嬤應了一聲,這才站起身來,朝外頭走去。
早有丫鬟聽了老太太的話,領著君嬤嬤去找了那大夫。
那大夫跟著君嬤嬤出了鎮國公府,上了馬車,一路回了肅王府門前。
君嬤嬤才剛下馬車,就見著一臉著急等在那裡的丫鬟青檸,見著君嬤嬤的身影,青檸忙走上前來,沖著君嬤嬤福了福身子,開口道:「嬤嬤怎麼去了許久,主子方才醒了,說是有事要和嬤嬤商量,叫奴婢出來等呢。」
君嬤嬤聽了,心中也猜出幾分緣由來,只一臉平靜地對著青檸道:「那咱們趕緊進去吧,我請了大夫來,這一回可要好好的給側妃診診脈,將身子調養好了才行。」
君嬤嬤說著,就對著跟在身後的大夫示意一下,領著那大夫進了王府。
鎮國公府
自打君嬤嬤離開,屋子裡就死一般的寂靜,老太太坐在軟榻上,只喝著茶,一連續了好幾盞,都沒有開口說話。
賀氏心中著急,想著方才君嬤嬤所說的那些話,又是震驚,又是害怕,心中更有什麼生出來,蠢蠢欲動。
這一回,興許是老天爺開了眼,給了芷兒一個大好的機會呢?
倘若芷兒能將此事揭發出來,叫肅王看清那徐氏的真面目,那往後肅王殿下,怎麼也會給芷兒幾分臉面。
比起現在來,不知道要好過多少去。
賀氏想著,臉色變了又變,心中更是生出幾分欣喜來。恨不得,早一日見著徐氏失寵,被肅王休棄了。
「坐下說吧。」
賀氏心裡想著事,竟然沒聽清老太太的話,聽著說話聲,只抬頭朝老太太那邊看去。
「母親說什麼?」
見著她這個樣子,老太太眼中不自覺帶了幾分不滿,沉著臉說道:「你這般沉不住氣,什麼事情能交代給你?」
老太太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滿,賀氏嚇得心裡咯噔一下,忙福身請罪:「母親恕罪,實在是君嬤嬤突然說這些話,叫兒媳有些震驚。」
她何止是震驚,根本就是不敢置信,倘若君嬤嬤不是在她跟前伺候了多年,又拿自己一家子的性命來保證,她只會以為她在胡言亂語,隨意污衊。
可她知道,君嬤嬤既然敢當著老太太的面說出這些來,徐氏與人有私之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聽著賀氏這話,老太太也感慨道:「何止你震驚,連我這個老婆子聽了都以為她是在說胡話呢。」
「母親,有此把柄,芷兒興許就能翻身了。」
「愚蠢!」老太太冷笑一聲,瞪了賀氏一眼:「此事若是從芷丫頭的嘴裡說出來,她這輩子,才算是真完了。」
肅王府
連翹正扶著徐昭在院子里散步,這時有丫鬟進了朝華院,見著自家王妃,忙上前低聲說了幾句話。
「王妃,君嬤嬤沒有去葯堂,而是回了趟鎮國公府,這會兒才帶著大夫進了王府大門呢。」那丫鬟福了福身子,低聲回稟道。
徐昭聽了,怔了怔,隨後才輕輕點了點頭,對著一旁的連翹吩咐道。
「扶我進去吧。」
「是。」連翹應了一聲,就伸手扶著她走進了殿內,在軟榻上坐下。
那回話的丫鬟也跟著走了進來,然後一五一十將打探到的消息全都說給了徐昭聽。
「派出去的人說君嬤嬤在鎮國公府逗留了許久,出來的時候跟前帶著個中年大夫。他們專門去打聽了,說是那大夫姓彥,醫術高明,今個兒進府是因著府里老夫人頭痛症犯了,管家親自請來好給老夫人醫治的。」
徐昭聽了,面上便露出幾分詫異來,隨機開口道:
「這麼說來,咱們這位側妃娘娘嫁給王爺之後,在鎮國公府老夫人面前,還多了幾分臉面?」
之前,徐昭可是知道,那鎮國公府老夫人對穆芷徽這個孫女兒可不是一般的不待見。
那日還當著眾人的面,要那些奴才將穆芷徽綁了,之後又將人送到了寺廟那清苦之地。
聽著自家王妃的話,那丫鬟愣了愣,不知該如何回話。
連翹看了站在下頭的丫鬟一眼,出聲吩咐道:「好了,沒別的事情你就先退下吧。」
「是。」那丫鬟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了出去。
徐昭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幾口。
連翹上前一步,出聲道:「王妃,這事情可有幾分古怪。」
徐昭笑了笑,抬起眼來掃了連翹一眼,意味深長道:「她派人接近了半夏那麼長時日,又給了她諸多貴重的東西,定是從她嘴裡知曉了什麼有關本王妃天大的秘密,才終於忍不住想要動手了。」
聽著自家王妃的話,連翹的臉色驟然一變,訝然道:「王妃的意思,是半夏她知道……」
不可能,這樣的隱秘之事,王妃不說,她怎麼可能知道?就連她,若不是王妃信任,到死都不會知曉半分的。
連翹這話還未說完,就被徐昭打斷了。
「前些日子你說穆氏時常派人關照半夏,我就想等一等,看她到底是何目的。如今君嬤嬤不管不顧回了鎮國公府,我才有些明白過來,半夏能告訴穆氏的,必定不是件小事,也和我這個王妃有關。想來想去,這些年唯一能叫人拿捏到的把柄,無外乎是我和王爺當年相識之事了。」
「半夏那丫頭雖然心氣兒高些,可在我跟前伺候了多年,也是個盡心儘力的,萬沒有什麼野心的。這好端端的,怎麼一聽我說陪嫁的丫鬟永遠不能抬為王爺通房,整個人就像變了一樣?」
「如今想來,那些年她日日服侍在我身側,定是看出什麼蛛絲馬跡來,想著我這准王妃之前就與人有私,他日到了王府只需抓住這個把柄,定能為她謀得一條出路。」
連翹聽著,臉色突然就變得凝重起來,遲疑了許久才開口道:「聽王妃這麼一說,奴婢突然就想到之前在徐府的時候,她突然問過奴婢說,王妃是不是對什麼人有了愛慕的心思?當時奴婢聽了,很是生氣,好生將她訓斥了一番,差點兒就回稟了太太去。只是王妃當時還未及笄,礙著王妃的名聲,這樣的事情奴婢實在是一個字也不敢亂說。久而久之,也就忘在腦後了。」
「如今想來,定是如王妃所言,她是察覺出了什麼,才來試探奴婢的。只是這事情太大,她身份低微,多半也怕擔了干係才不敢再提起。」
連翹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來,心中更覺一陣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