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生死之交
一隻鴿子撲稜稜地落到一間小院里。
鴿子通體雪白,精神抖擻,它沒有直接飛到鳥籠里,而是昂首闊步、東張西望地在院子里溜達著,它的左腿上綁著白色的乳膠帶,看上去裡面還藏著東西,仔細看,是個羊皮卷。
信鴿!?
院子里跑出來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體格健壯,此時虎虎生風大步走向白鴿,信鴿打算重新飛起來,年輕人眼疾手快,一把就揪住了它的腿。
白鴿撲騰著翅膀很不高興,年輕人卻笑起來:「看你往哪裡跑。」
「……」他解下鴿子腿上的書信,這年代,還有人採用這樣的通信方式,當真是奇了怪。
「啊?老大跑了!」
「老大跑了!老大跑了!」
年輕人單手舉著羊皮卷,風一樣奔進客廳里,邊跑還邊喊著。
客廳里有個人正在喝茶,看上去年紀也不大,三十多歲的樣子,表情淡定無比,氣質溫文儒雅。
「庄震,閉嘴!」他看著飛奔進來的年輕人,眉頭微皺。
那個名叫庄震的年輕人猛地剎住了腳步,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用正常的語音說:「六哥,黑暗森林的道宗飛鴿傳書,他說老大竟然跑了!」
坐在客廳里喝茶的人名叫許沉光,他聞言卻並未顯露任何驚訝。
「跑了有什麼奇怪的?不跑才奇怪呢。」
庄震一愣,隨即笑起來:「那倒是。」他把手裡的羊皮卷放在了茶几上,「其實,我就覺得這皮子挺老古董的,道宗那傢伙盡整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許沉光瞥了一眼羊皮卷,並沒有什麼動作。
反倒是乜了庄震一眼,哂笑:「你下次能不能別這麼大驚小怪的。」
沒想到庄震根本不以為然,他撇撇嘴說:「好玩嘛。」
他竟然嘟囔著說:「這裡無聊死了,整天喝茶你不煩嗎?六哥,我看你也是個地道的老古董。」
許沉光沒有搭理他,輕輕拿起茶几上的羊皮卷,上面字不多,他掃了一眼便又放下來,然後問:「前兩天我讓你通知大家來碰個頭,你沒忘吧?」
「我是那種粗心馬虎的人嗎?」庄震斜倚在旁邊的沙發椅上,還把一隻腿架在了扶手上,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
許沉光樂起來,反問:「你覺得呢?」
庄震翻了個白眼,卻尷尬地撓撓頭,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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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兩個人正好走進來,看到這幅情景,兩人相視一笑。
其中一位帶著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人問:「什麼好事這麼大呼小叫的?我還沒進來就聽到了。」
另外一位卻先回答:「這還用問嗎?肯定是大莫醒過來了嘛。」
許沉光微微一笑,他說:「額,來得倒挺快……鞏越,你這傢伙果然是神運算元,我也剛剛知道這事不久呢。」他讓庄震召集大家時,並沒有說具體事。
鞏越是個精瘦的糙漢子,看上去像四十歲往上,但其實也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身材不高看上去170不到,面孔黝黑、目光電射、老氣橫秋。
「嗬,算什麼算,你沒事吃飽了撐著,叫我們來。」鞏越有些冷嘲熱諷的意思。
戴眼鏡的這位名叫史宏毅,見狀笑著說:「見面就抬杠,你們能不能消停點。」他也不客氣,自己端著茶喝著,都是老哥們,雖然不常見面,但感情一點都不見淡。
許沉光面色平靜,淡淡地說:「誰有這閑工夫跟他抬杠。」
「其他人呢,怎麼還沒到?」他又問。
史宏毅呷了一口茶:「不錯,好茶。」他見許沉光問話,便放下了茶杯。
「我沒碰到他們幾個,應該也快到了吧。」
鞏越慢悠悠地說:「我猜,等會第一個到的肯定是火鳳凰。」
話音未落,一道紅色的身影鬼魅般閃進客廳,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等身影停下,大家才看出是個穿著紅色緊身皮裝的女子。
「喂,聽說死胖子醒了,人在哪裡?」
史宏毅悄悄伸出個大拇指,朝鞏越搖了搖,表示佩服。
他斜過頭低聲問:「你是怎麼算出來的?嘖嘖。」
鞏越怪笑著說:「誰說我是算出來的?欣蕾剛剛發了定位給我。」
史宏毅愣怔了一下,憤怒地朝他比了個中指表示鄙視。
「人呢?啊?沉光。」火鳳凰欣蕾在客廳里亂轉,一會推開卧室門,一會推開客房的門,果然不愧火鳳凰的稱號。
這會連莊震都忍不住笑起來,他抬手招呼:「欣姐,你比我還毛躁,人不在這,跑了!」
欣蕾回頭怒視了他一眼,嗔道:「跑了?」
她居然邁著大步走到許沉光的旁邊,伸手摸了摸他那油光發亮的頭髮,就像撫摸自己的孩子,當然,她還沒有孩子。
「沉光,一個大活人都看不住,你是幹什麼吃的?」
許沉光苦笑,他倒沒有特別在意欣蕾的過分動作,看來早就習慣了。
他苦笑:「我說欣大小姐,你瞧你這粗魯放肆的樣子,大莫就算在這,肯定也被你嚇跑了,何況他根本就沒來。」
欣蕾一愣:「沒來?沒來你喊我,有病吧你。」她說完不甘不願地走到沙發上坐下,「說什麼呢?我粗魯,不粗魯能叫火鳳凰?」
庄震嬉皮笑臉地說:「火鳳凰是說你長得漂亮,又不是說你虎。」
「閃一邊去,小屁孩!」欣蕾瞪了他一眼,隨即她也笑起來,這一笑,頓顯陽光明媚,客廳里的豪華都被她壓下去一頭。
許沉光見怪不怪,他解釋說:「大莫一直在黑暗森林治療,前段時間他確實醒過來了,但剛剛得到消息,他又自己跑路了,就是這麼回事。」
庄震自作多情地在旁證明:「我收到的確切消息,諾,桌上放著呢。」他伸手指了指茶几上的羊皮卷。
欣蕾皺了皺眉頭,她用纖纖玉手拈起那張信,嘴裡還念叨著:「什麼鬼?還是羊皮的,真有錢……咦,死胖子把我們給他的卡也扔了?這麼不識好歹?」
史宏毅也過來瞄了一眼,然後在旁幫倒腔:「好傢夥,果然霸氣哦。我猜他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吧?不得後悔死他去。」
說完似乎還不解恨,補充一句:「說得對,不識好歹的典型代表!」
沒想到欣蕾竟然回過頭惡狠狠地盯著他,一字一頓地說:「你說誰不知好歹?!」
史宏毅一臉懵逼,囁嚅道:「我又沒說你,我說的大莫啊……」
欣蕾美目圓睜,語氣中充滿憤怒:「我能說,不代表你也能說,誰敢說大莫壞話我跟他沒完!」她舉起右手虛抓,纖細的手指咔咔作響。
史宏毅臉上汗都下來了:「你……你這也太蠻不講理了吧!」
「怎麼了,有意見?」欣蕾白了他一眼。
史宏毅哆嗦著說:「沒意見,我什麼意見都沒有,你說了算。」
欣蕾這才得意地把目光移開,又落到了在旁偷偷看熱鬧的鞏越臉上,史宏毅長舒一口氣,摘下眼鏡擦汗水,這姑奶奶,真惹不起。
鞏越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感覺到了電光里的「殺氣」。
「很好笑,是嗎?」欣蕾緩緩地說。
鞏越不愧是精明人,他趕忙擺擺手,瞬間移花接木:「我沒笑,是沉光在笑,你看你看,笑得可燦爛了,對吧?」雖然使了個伎倆,他臉上的笑容卻沒辦法一下子消減下去。
欣蕾沒打算輕易放過他:「你笑了,現在還掛著呢。」她可不傻。
鞏越乾咳兩聲,總算把笑容隱去,他使勁搓搓臉,裝無辜:「瞧,還有嗎?還有嗎?完全沒有對不對。」
「還治不了你這老狐狸了……哼!」欣蕾余怒未消,卻總算把目光移開了。
鞏越連忙拾起一隻茶杯佯作喝茶,卻差點沒笑噴在茶水裡。
這隻小辣椒,真是橫到骨子裡去了。
庄震看著目光掃過來,他立即舉起右手握拳:「欣姐,我絕對沒笑。我覺得你就是我最崇拜的……呃,巾幗女漢子,哦不,女英雄!」
「小屁孩,有你說話的份嗎?」欣蕾根本不領情。
許沉光終於不能再沉默了,他打圓場說:「蕾妹妹,我們幾個誰還敢不怕你,你就放過哥幾個吧。」
欣蕾過足了癮,也感覺有點累了,她翹了翹眉毛:「真沒勁,你們能不能有點男子漢氣概?連死胖子都不如。」她說完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剝皮開吃,吃相也不太雅觀。
鞏越吃了個鱉,見她消停了,主動開口說:「你是不是想他了?」
欣蕾坐下來后,好像所有的攻擊性都消散了,居然輕聲問:「你說呢?老狐狸。」
鞏越呵呵笑起來:「我說是啊。」
史宏毅幫腔說:「我也覺得是。」他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生怕欣蕾又發怒。
欣蕾嘴裡塞著一枚葡萄,含混地說:「別怕,你們都說對了,怎麼地吧。」她的語氣竟然變得非常柔和,跟剛才判若兩人。
鞏越暗笑,總算扳回來一局,他還想繼續挑釁:「看你這樣子,等會何老二來,非得譏笑你不可……」
欣蕾輕輕地哼了聲,表示誰怕誰啊。
許沉光見縫插針地說:「是啊,班副怎麼還沒到,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欣蕾終於吞下了那粒葡萄,她不屑地說:「他能出什麼事,真有事也是路上跟人吵架,把自己活活噎死了。」
鞏越大笑:「小心何老二等會過來削你,整天口無遮攔的。」
欣蕾怒氣瞬間又上來了:「削我,你是不是欠削?唯恐天下不亂是嗎?」
史宏毅不失時機又來當和事佬,他勸道:「老鞏,沒事你撩騷母老虎的屁股幹嘛,少說兩句吧。」
此話一出,許沉光無奈地搖搖頭,他知道事情不妙。
果然,「啪」,欣蕾拍案而起,她叉著腰指著史宏毅,怒罵:「你說誰是母老虎?!!再說一遍!」
「呃……我說你了嗎?」史宏毅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他慌張地轉身就跑,躲得遠遠的,滿臉恐懼。
「鳳凰,我絕對沒有這意思哦,求求你放過我吧,求求你了。」史宏毅又是躬身又是作揖,看樣子發自肺腑。
就在欣蕾打算張牙舞爪之際,客廳里又走進兩個人來,其中一位殭屍臉,表情冷冰冰的,走路也一板一眼,發出重重的腳步聲,不用猜,這人當然就是班副何祿賓,他們口中的何老二。
欣蕾恨恨地瞟了史宏毅一眼,不甘心地說:「遲點得收拾你。」她轉身坐下來,繼續無視般吃水果。
看見何祿賓進來,這回連許沉光都主動站了起來,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紛紛肅立,只剩欣蕾紋絲不動。
何祿賓倒是沒跟她計較,他冷冷地掃了一圈,半天才沉聲說:「看來也沒什麼事嘛,還是稀里馬哈的瞎鬧。沉光,你叫我們來到底有什麼事?」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何祿賓走進來,客廳里的氛圍悄悄發生了改變,彷彿空氣突然凝固了一般,讓人感覺非常壓抑。
欣蕾一臉不爽,她搖頭晃腦,心說:「古板何老二,無趣,你來幹嘛。」
何祿賓顯然感覺到了她的敵意,突然喝道:「欣蕾!」
「到!」火鳳凰欣蕾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站起來!」何祿賓沒有歇氣,幾乎是脫口而出。
欣蕾滿臉不高興,卻還是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是。」她蚊子般地叫了一聲。
何祿賓凌厲的目光向刀子一樣盯著她,彷彿要把她給生吃活剝了。
「像個什麼鬼樣子,基本的禮數都不懂了嗎?」他怒氣沖沖,說話絲毫不留情面。
「我……我……」欣蕾差點沒把剩下的話噴出來,「我怎麼了我,哪裡又惹了你何老二啦?」她撅著嘴,一副很不服氣的樣子。
氣氛有些尷尬,許沉光正不知所措,剛才站在何祿賓身旁,毫無存在感的那個大胖子忽然說話了。
「行啦行啦,祿賓,欣蕾現在也不是你的兵,別這麼大呼小喝的,畢竟是女孩子嘛,臉皮薄。」大胖子看來也是個常年做和事佬工作的。
「女孩子怎麼了,一點正形都沒有。」何祿賓嘴裡雖然這麼說,但語氣稍顯緩和了些,「指導員,你沒看她一點都沒有尊重人的意思嗎?」
大胖子名叫唐瀧,聞言不以為意地說:「我也不是什麼指導員了,沒必要搞得這麼生硬,祿賓你也是,說話就不能好好說嗎,把以前的臭脾氣帶到社會上來,這樣不行的。」
「就是。」欣蕾低聲附和。
沒想到何祿賓耳朵靈敏得很,他眉毛倒豎:「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了?你們說……」欣蕾四下張望,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可惜沒人替她仗義執言,早把人得罪完了。
唐瀧見局勢惡化,連忙制止:「祿賓,別胡來,你老是這麼霸道怎麼行?人家欣蕾現在可是大公司的老闆,比你我都強多了,幹嘛這樣惡聲惡氣的。」
許沉光也連忙出聲解圍:「班副,欣蕾妹妹不一直都這副德性嗎,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你跟她致什麼氣嘛。」
聽到許沉光這麼說,何祿賓才沒繼續爆發,但臉色愈發難看。
鞏越難得做一回好人,他慢悠悠走過來,輕輕地拍了拍何祿賓的肩膀:「老何,跟女人一般見識,你越活越回去了,過來坐吧。你們都已經遲到老半天了,還不讓我們抱怨幾句,體諒體諒。」
欣蕾的眉毛挑了挑,愣是沒出聲,心裡卻氣得要死,這傢伙,明裡幫著自己說話,卻是軟刀子喇人呢。
何祿賓看來也挺給鞏越面子,他慢騰騰地走到沙發上坐下,隨手摸出一支煙抽起來,剛才還亮堂明凈的客廳,頓時冒起一股濃烈的煙霧。
「……」
欣蕾條件反射地皺起了眉頭,她忍不住開口說話:「喂,污染空氣,沒看到有女孩子在嗎?」
何祿賓轉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兇狠,但最後還是很克制地把抽了一半的煙掐滅了,看得出來,他平素是個很有原則的人,至少還是講理的。
欣蕾的心裡也稍稍舒暢點,便也不再橫眉豎眼了。
唐瀧見狀暗暗鬆了一口氣,這些人發起飆來可不好收拾殘局,當年可都是自己的強兵悍將,身懷非一般的絕技。
他說:「沉光,咱們還是談談正事吧,大老遠的聚在一起也不容易。」
許沉光連忙說:「指導員,您坐吧,我跟你彙報一下情況。」
唐瀧趕緊擺擺手,說:「別叫我指導員,今時不同往日,都出來好幾年了,聽著不習慣。」
許沉光點點頭:「呃,行。……瀧哥,那你坐。」
「好。」唐瀧笑呵呵地坐在了中間,他問,「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
許沉光笑起來:「是啊,瀧哥神機妙算。這不,大莫前幾天恢復了健康,據說這次受傷完全沒有影響他的智力,也沒有任何後遺症,反而比以前更加生龍活虎了。之所以沒有跟大家講明,主要是消息還不太確定,現在已經核實無誤。」
「可喜可賀。」唐瀧臉上露出欣慰之色。
何祿賓滿臉疑惑:「既然大莫好轉了,告訴我們一聲就行,何必千里迢迢把我們召集起來呢?簡直多此一舉。」
「噢,錢不夠了嗎?那我也可以給你打過來嘛。」何祿賓並非一根筋,他想到了各種可能性,卻仍舊有疑問。
「班副你先別急,是這樣……」許沉光頓了頓,「大莫的為人你們很清楚,我很早就有隱隱的擔心,他肯定不會按著我們安排的軌跡行事的。咱們先前的決定有些倉促,基本上只是把錢湊齊了,並沒有討論具體的計劃,你們想啊,從開始籌劃這件事,到現在有多久了?大莫一直沒有醒,所以你們可能都快忘了這件事。」
見沒人響應,他伸出指頭:「已經三年了,咱們三年沒碰面,是不是得重新計議啊?」
何祿賓有些不耐煩地說:「你揀重點講,還是那麼繞,我聽著頭疼。他到底又整出了什麼幺蛾子,你直接說。」
唐瀧氣道:「你急什麼嘛,讓沉光慢慢講,他說得條理也很清晰啊。耐心點祿賓,你就是這毛病老改不了,不然早轉正了吧。」
被戳到尾巴根,何祿賓總算不吭聲了。
欣蕾樂得小雞啄米似點頭:「就是就是,瀧哥批評得太對了,贊!」
何祿賓斜瞥她一眼,說:「關你什麼事?」
「呀,你來削我啊……」欣蕾伸出舌頭一臉不屑,其他人忍不住呵呵直樂,別看何老二兇巴巴的,其實拿欣蕾並沒有什麼辦法,談正事更是說不過她。
鞏越笑道:「沉光,你繼續說,別理他們。」
「好。」許沉光想了想,「剛才我跟他們幾個也說了,黑暗森林飛鴿傳書,大莫又跑得不見蹤影,咱們給他準備的信用卡事實上也沒帶身上,換句話說,咱們這幾年全白忙乎了。」
「……」
唐瀧首先嘆了一口氣:「唉,這傢伙,的確沒人懂。」
何祿賓捶了一下茶几,茶盤跳了跳,他說:「反覆無常,都是你們給捧的,完全沒正形。反正我是沒轍了,你們自己琢磨對策吧。」
欣蕾不失時機地說:「我們也沒指望你出什麼對策呀,讓你來聽聽而已。」
「你!……」何祿賓簡直氣歪了鼻子,他呼地站起身來,「行,你們行。沒什麼事我先走了,浪費我表情。」
他說完竟然真的轉身就走,沒走出兩步,他又回頭把一張銀行卡重重地拍在桌上:「要對策沒有,要錢有的是,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客廳,背影很快消失在大家的視線里。
欣蕾吐了吐舌頭,不說話了。
史宏毅突然開口說:「這裡最有錢的是他嗎?牛烘烘的。」
鞏越乜了他一眼:「明知故問,你這麼正直,怎麼不當面說呢,最有錢的肯定是沉光,排第二名呢,應該是鳳凰,瀧哥我不知道,排第三應該沒問題。」
唐瀧謙虛地笑笑,也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隨他便吧,應該是抽煙去了,口是心非的傢伙,別理他。」唐瀧微微一笑,「咱們自己商量……不過,商量之前呢,我發表一下我的看法。」
許沉光連忙說:「瀧哥你請講。」
「嗯。」唐瀧清了清喉嚨,「以前沉光發起這件事的時候,我還是有些漫不經心的,後來大莫自斷生路,我才真正重視起來。你們想啊,倘若大莫真是為了賺錢或者別的,他大可不必如此行事,這些年他平步青雲,在外人看來已經是了不得的大成就啦,錢會少嗎,權力會小嗎。可為什麼他還不滿意呢?你們想過嗎。」
眾人眼巴巴地盯著他繼續說。
「遠大的抱負。」唐瀧總結出一條,「大莫從來都不是池中之物,要不然咱們也不可能被他所衷心折服,更沒必要心甘情願為他操碎了心。這麼說吧,他是個有夢想的人,夢想很可怕呀!」
欣蕾不明白:「真奇怪,夢想有什麼可怕的?」
「寧可死也要實現的夢想,你說可不可怕?」唐瀧朝她笑笑,「關鍵是,咱們根本不知道他的想法是什麼,這就更可怕了。」
「切,神乎其神的,我才不信呢。」欣蕾不以為然,「反正我的想法很簡單,他想做什麼,我就盡全力支持他,其它我懶得管。」
唐瀧沒脾氣地說:「那不就結了,咱們都知道他沒有任何野心,讓他穿越回古代當皇帝恐怕都沒興趣。也就是說,他擁有很執著的意念,也有足夠的能力,所以根本不用別人知道太多,想法子協助他實現就完了唄,猜是沒用的,他愛怎麼折騰就任由他怎麼折騰。明白我意思嗎?」
許沉光首先明白過來:「嗯,瀧哥說得對。」
「對什麼?」欣蕾一頭霧水。
鞏越嘆了一口氣:「平時看你挺聰明的,怎麼理解能力這麼差呢?大莫是想悟出點什麼,不去做又悟不出來,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唐瀧、許沉光、史宏毅紛紛點頭,贊同鞏越的精彩點評。
一直旁聽的庄震忽然拍了一下巴掌,自言自語:「我懂了,他想當聖賢!」
「切……」眾人傾倒,「你小子這不是夢想,是做白日夢吧。」
庄震無辜躺槍,尷尬地直撓頭,他是真不明白。
這時,何祿賓急匆匆地又走了回來,這傢伙果然是抽煙去了,他一進來就問:「你們商量完了嗎?」
許沉光出乎意料地點點頭:「商量完了。」
何祿賓一愣,不解地問:「商量出什麼鬼名堂來了?」
不小心被何祿賓的憨態可掬刺激,欣蕾突然也明白過來,她興高采烈地說:「班副,我們要去拯救世界,你要不要參加?」
「拯救世界……你們瘋了?」何祿賓莫名其妙。
許沉光激動地站了起來,他說:「我們不是去拯救世界,而是拯救自己!眾志成城,無堅不摧,大家還記得我們曾經是什麼人嗎?」
不等大家回答,他眼中忽然射出一道久違的神光,一字一頓地說:「咱們可是特戰奇兵!」
特戰奇兵——眾人下意識地默念著這幾個字。
雖然或坐或站姿勢沒有變化,每個人卻都悄悄攥緊了拳頭,一股熱血瞬間湧上了他們的心頭。
嘿,久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