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在唱歌 二(2)

聽風在唱歌 二(2)

我沒受傷,可是我這件米色長褲的後面,在屁股那邊髒了一大塊,這下可好,叫我穿這樣怎麼去應徵?另外一位店員趕緊又重新裝了一杯可樂,遞給紅衣女孩,也裝了一杯紅茶,遞給還在拍著屁股上那片污泥的我,算是他們的一點歉意。「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女孩說:「你想點什麼,我請你,算是賠罪好不好?」除了搖搖頭,我想不出一句可以說的話。這個讓我第一眼就很心動的女孩,用這種方式讓我認識,而在這場鬧劇之下,是我們已經化不開的「仇恨」,誰能告訴我,我要跟她說什麼?所以我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用一個很僵硬的微笑,讓她知道我並不介意。看著她走上二樓之後,我才掏出零錢,買了一條蘋果派。結果店經理看我可憐,居然還多送我一條。「哇塞,四十塊錢可以買兩條蘋果派?」貓咪驚訝地問。看見我拿著紙巾在擦著褲子上的污漬,他納悶地問我:「蘋果派是搶來的嗎?」我說當然不是。「不然錢怎麼夠?你這不是逃命時摔倒沾到的吧?」我很黯淡地、很悲情地,把這件讓我丟盡了臉的糗事告訴他,最後我把他那顆貓頭拉過來,兩個人縮成一團,我跟貓咪說:「這些都不算什麼,我告訴你,那個紅衣服的掃把星,她就是那個人。」「雲凡?!」結果貓咪大喊了出來。羊太傅說過,人生不如意事,十有**。而我個人加上批註,這些個**,通常都環環相扣,具有連續性。「你們認識我?」在我跟貓咪抱頭私語時,紅衣女孩拿著她那杯沒有動過的可樂,走到我們桌邊。「你是那個『風舞』?」她問貓咪。「靠,他才是。」貓咪很輕易地背叛了我們將近十年的交情,他毫不遲疑地指著我。「嗨,你……有點嬰兒肥喔!」我不知道我在說什麼,真的,我完全,完全,不知道我在說什麼。這是我的徐式幽默,了解並且接受它,你就會開始喜歡我。當班主任問起我的生涯規畫時,我的腦袋還空成一團。他說他需要的是事業夥伴,不希望應徵者只是打工而已。我不斷點頭,聽他說著他開補習班的志願早在多久多久以前就已經確立,這家補習班又將在他的規畫底下,怎樣怎樣蓬勃發展,最後他將要建立一個幹嘛又幹嘛的補教王國。說了很多之後,他拿出兩張考卷給我寫。我從沒聽說過連進補習班當班導師都得要考試,而且,還是考英文。「如果你對數學或理化比較有信心的話,想寫這兩科的也可以。」他說。微笑著搖搖頭,我不想自取其辱。可是面對著密密麻麻,正反面都有題目的兩大張考卷,我又是一身冷汗。念文學系,不代表就精通各國語言,我跟貓咪是高職工科畢業的,從高一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認真念過英文,後來轉行念高中的第一類組,所有的英文單字都靠死背,大學考完便通通丟在考場沒帶回家。好不容易讓我讀到中文系的大四,現在拿兩張英文考卷給我寫,無異是叫我現場切腹,殘忍,真的有夠殘忍。彎曲扭動的英文字母拼湊而成的單字與句子,幾乎有三分之一我不認識。想起班主任說的,他希望班導師可以完全掌握一個班,把輔導、點名、管理,都當成是對學生的要求,所以他才會訂下這樣的規矩。我覺得太扯了,以前我們補習時,班導師要嘛就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然也是衣冠楚楚,從不曾聽他們講過半句英文、出過半張考卷,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我來應徵,卻要面對這種窘境?沒有勇氣在主任拿出考卷時就當場走人,我只好繼續忍受這種苦難。有人在詛咒我,絕對是,絕對是。麥當勞的櫥窗前,那個紅衣服的女孩,是不是你!雲凡手上那杯可樂本來是想拿過來賠罪的,一聽到我就是那個「風舞」,當場不發一語,掉頭走人。看著她把桌上的AllPass糖都塞進背包裡面,貓咪小聲地對我說:「哇,完了。」是完了,她不但聽見了「掃把星」這三個字,而且我還莫名其妙地對著她圓嘟嘟的小嘴,說了一句罪該萬死的「嬰兒肥」。如果我是她,我一定會去麥當勞櫃檯旁邊的那盆小萬年青附近,找一個名叫徐雋哲的人的頭髮,或者看看他剛才在這裡表演後空翻時有沒有遺落什麼貼身物品,好拿回家去打小人,放蠱下降頭。雲凡的臉上是那種死人表情,她把可樂在桌上重重一頓,然後轉身收了東西離去,這當下應該在這城市的某個角落中詛咒著我。今天是倒霉的一天,我很確定。一進補習班,一堆人就盯著我屁股上那塊污泥竊笑,班主任還問我是不是發生意外。應徵前我忘了先上廁所,結果聽著一個陌生的四十歲男人長篇大論時,我差點尿失禁,現在可好,我還是沒有看見廁所的樣子,卻有兩大張英文考卷擺在面前。唯一幸運的只有貓咪而已,他剛剛躲在補習班門口,偷窺著補習班裡的每一個女職員,卻放著我在裡面受苦受難。「你好,我姓謝,我叫謝紓雯,這裡的教務,你應該聽櫻芬提過我吧?」跟我說話的女孩,不,應該說是女人,她太有女人的樣子了。她就是貓姐的大學同學,「櫻芬」是貓姐的名字。同樣大我一屆,紓雯的模樣是丰姿綽約,貓姐卻老是讓我想起她拖著一雙大拖鞋、穿著皮卡丘圖案的大睡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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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兩個女人之間:聽風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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