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在唱歌 六(1)

聽風在唱歌 六(1)

在雨中,我很無奈地喝了一口啤酒。身上怕水的東西,也不過就是手機而已,現在它已經摔壞了,那我還需要顧忌什麼?想要打通電話給紓雯,可是我連電話卡都沒有,不過沒關係,我相信阿澤先生在找回他眼鏡的殘骸之後,應該已經摸到電話,打給紓雯先告狀了。最後再看一眼手機,嘆了口氣,我把SIM卡取出,然後將手機扔進了綠川河中。應該會沉到河底吧?我想。如此我便能永遠記得今晚發生的事情,在日後我到這裡來的每一次,都會想起這件事情,那是自從高一以後,我第一次揮拳打人的事情。晚上八點鐘,即使下著雨,第一廣場的人群依舊聚集,我被淹沒在人潮中,沒人要理會我這隻**的流浪狗,我縮在綠川岸邊的公車候車椅上,拿出了今天中午郁芬送給我的薄片巧克力,自己和著雨水與啤酒吃了起來。你知道我現在很想哭嗎?我在心裡對著郁芬說。她會知道嗎?這時候郁芬在做些什麼呢?應該會掛在線上,看著電視或念書吧?自從我們愈來愈熟之後,我已經很久沒有在線上跟她聊過天了。失去可以傳遞聲音的電話時,我忽然懷念起那段被設「板壞」的簡單日子。原來自己所冀望的不平凡,竟複雜得一切都不如想象。感謝天下著雨,讓我分辨不出臉頰上是否有淚水。「現在怎麼辦?」我跟貓咪同時說了這句話,不過我指的是該怎麼去面對紓雯,貓咪則是擔心著工錢還拿不拿得到。「很多年沒見你打架了,沒想到你還能打嘛!」貓咪看看我的右拳,不斷稱讚著我。「下次遇到那個金毛頭,你也可以順便海扁他一頓。」他想了想,又說:「不過金毛頭比較壯,我看你最好等左手車禍的傷好了再去扁,這樣勝算大一點。」右拳出拳可能太猛了,害我手指關節腫痛得很,不過一想到阿澤先生的臉會比我的手更腫,我就覺得很有價值。回到家,把被雨淋成漿糊似的薄片巧克力遞給貓咪,我先打了電話給郁芬,她問我期中考期間,方不方便接她跑學校。「有的老師要舉行會考,考試時間都跟原來上課時間不同,不曉得你可不可以……」「可以。」沒有等她說完,我直接回答。「那你的打工呢?」看看我右手那貼得很難看的狗皮膏藥,我苦笑著,「你有看過員工毆打上司之後,還能繼續留任的嗎?」郁芬相當驚訝,她沒想到看起來「又痞又瘦」的徐雋哲也會動手打人。「雖然我也很難相信,不過這是真的。」我告訴她,我的手機已經陣亡了,最近連絡上會麻煩一點,所以如果有事情,可以直接打室內電話。「我老是覺得你今天怪怪的,從中午見面就這樣,晚上你還跟你老闆打架。」郁芬說。我也知道怪怪的,但那是緣由於說不出口的事情,所以我靜靜聽著郁芬說話,感受她獨特的嗓音,就像初識她時那樣。「有很多事情,你不說,我永遠不知道,而我不喜歡自己的朋友這樣悶著不開心,還記得你說過我們是朋友吧?如果是朋友,是不是你可以把這些不開心的垃圾倒出來呢?」我說過,朋友應該要講義氣、要互相扶持;郁芬曾說過,朋友要能夠互相倒垃圾。對待朋友的方式,原來我們都一樣。但如果我想要的其實不只是朋友呢?如果我倒出了心裡的垃圾,卻會傷害到她呢?感情互相牽連的複雜,原來超出我們的想象。「阿哲……」「我在。」我說。「有事的話,跟我講,好嗎?」電話那頭,背景音樂是楊乃文的「不要告別」,郁芬的聲音幽柔。「好,我答應你,如果我心裡有垃圾,我一定會倒給你,因為我們是朋友。」我們是朋友,我把這種心情寫在計算機里,記錄著心情與感傷。寫完之後,走出來跟貓咪一起看夜景,貓咪問我為何不把這些心情寄給郁芬,好讓她知道我的感受?我搖搖頭。「這樣做是增加她的困擾,不是嗎?」「如果那個金毛頭是個把辣妹、買A片的人面獸心,而你卻不告訴郁芬,以後也可能害了她吧!」「與其擔心這個,而讓郁芬現在受到傷害,我還是會選擇不說,因為我不能確定以後的事情,也不希望讓郁芬對我或對她喜歡的人感到懷疑。」「那萬一以後有事情呢?」「不管什麼事,我都會護著她。」「你確定?」「我確定。」坐在陽台上,貓咪拎著烏龍茶,也順便給我一罐,我拉開拉環,堅定地回答他。看夜景看到半夜十二點,大樓的影像電話機響起,貓咪過去接電話。「你可以選擇不告訴郁芬,那是因為你說你以後不管怎樣都會護著她,可是這個卻不行。」「什麼意思?」「我建議你現在最好去穿褲子,因為現在要上來的這個人,你以後不會護著她。」「紓雯?」自從春天到了之後,我被貓咪影響,也跟他一樣,習慣只穿一件四角內褲,在屋子裡逛來逛去,反正最近貓姐很少來,平常不大會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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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兩個女人之間:聽風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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