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長春：紮根油田的沃土(1)

1998年1月3日，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的一期簡報報道了這樣的一個喜訊：疊前深度偏移理論為我國油氣勘探做出突出貢獻。根據該項研究打井，獲得原油品質很好的高產油氣流。這口多年不遇的高產井，是我國在古生界殘留盆地獲得油氣藏的重大突破。一些資深科學家認為，這一開創性成果，不僅標誌著三維地震資料疊前深度偏移理論的研究取得突破性進展，使我國在世界這一重要領域佔有一席之地，而且為我國油田的實際增產開拓出新的途徑；同時，還為基礎理論研究緊密結合生產實踐提供了典型範例。這一佳績的主要創造者是中國科學院地球物理研究所年輕的研究員、留法歸國博士楊長春。楊長春中學畢業后考入華東石油學院，1984年大學畢業時又考取公派法國的留學生資格。1990年，在法國南部城市的波爾多，正當即將學成歸國的楊長春思考著回去如何報效祖國時，他以學區留學生會負責人的身份接待了赴法訪問的中國科學院院士劉東生先生。老院士向他介紹了「八五」項目中有一課題正和他的博士論文內容接近，即「陸相薄互層油儲地球物理理論和方法研究」，這是針對我國油氣勘探開發的地質特點，著重從理論研究入手，直接面向大慶及其他主力油氣田生產的基本難點問題，將聚集眾多優秀人才開展獨創性研究。這項依靠自己力量，解決大難題、為國爭光的重要攻關活動，與楊長春報效祖國的意願產生強烈的共鳴。經劉東生院士推薦，「油儲」項目首席科學家劉光鼎院士去函邀請，使渴望建功立業的楊長春更加歸心似箭，1991年4月8日，他在法國完成了博士論文答辯，4月25號就回到北京。1992年7月在中國石油天然氣總公司勘探局總工程師陸邦干率領下，楊長春等一批年輕人來到勝利油田，從樁西古潛山油氣藏研究開始「立題」研究。古潛山油氣藏，這是塊幾經國內外石油公司久攻而仍不識廬山真面目的著名硬骨頭，當時勝利油田正與俄羅斯科學院地球物理研究所合作研究。楊長春等的加入，無疑令馬拉松方陣中的中俄雙方暗中較量，希望自己早傳佳音。勝利油田領導同志給予楊長春等很大支持，從西方引進有關資料和計算機軟體系統，幫助小將們集中國、西方和俄國所長，大膽創新。雖然研究工作難度很大，然而面對企業領導和職工的熱切期望和傾力支持，楊長春和同事們不怕千難萬險，立志攻下這座堡壘。楊長春等在勝利油田物探公司工作的地點是山東黃河入海口附近的牛庄鎮，幾百米長的小街，零星幾家農民開的小飯館就是楊長春他們食宿的基地。一到夏天，黃河斷流幾個月，牛庄居民每天定時供水一小時，住處嚴重缺水，工作不分晨昏的科技人員，夏天連沖個澡的條件都沒有。許多與油田合作的單位，來人在牛庄呆幾天就往回撤，楊長春一干就是半年多。楊長春所在的研究室是個好集體，大夥多年來工作不分節假日：50多歲的李幼銘研究員平時住在所里的學生宿舍，一年往返勝利油田七八趟。在他的帶領下，同事們每天工作到深夜。餓得受不了時，大夥回宿舍清水加鹽煮麵條吃，說改善伙食，就加幾片白菜，這樣的夜餐大家還搶得不亦樂乎，往往要煮好幾鍋才夠吃。事實上，能源危機早已成了各國決策者為之不安的社會難題，尋找新的石油和天然氣產地，是各國政要和科學家關注的大課題。原認為油氣勘探無指望的新墨西哥灣，1994年6月份前還是一片沉寂，後來卻因科學家對其深部複雜地質構造成像的研究成功，一下子使其成為石油商的競爭地。人們向其中的4000個鹽丘區塊構造，全面展開了油氣勘探，該地區研究工作的突破為企業帶來巨大的經濟效益，而這也是楊長春等在山東夢寐以求的結果。殊途同歸的終點目標，只是讓外國人搶到了前頭，問題很簡單，人家使用的是巨型并行機，而楊長春用的僅為人家投資幾百分之一的低檔計算機，後來還是李幼銘東挪西借舉債50萬元買了好一點的機器，但中外對比，仍是自行車和小卧車的速度差距。針對國情和中國科學院的條件，楊長春他們喊出：「計算能力不夠，腦力補；腦力不足，體力補!」的口號，這是「有條件要上，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的石油戰線的致勝決心的再現。1994年9月20日，他們終於完成了樁西古潛山內幕構造成像的研究，對重新認識勝利油田勘探區域的地質規律及我國東部其他油田的地質規律都有著重要意義。楊長春所在的研究組，來自中國科學院地球物理研究所的僅有六七人，可常年來協助工作的有十幾人，加上常來常往的合作夥伴，竟經常聚集近30位研究人員。這個群體一直得到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中國科學院、勝利油田的大力支持。楊長春還作為國家基金委「九五」重點項目負責人，主持了「複雜地質體速度精細分析和疊前三維深度偏移的理論與方法研究」的工作，組織起勝利油田內外50餘人的項目研究隊伍日夜攻關。他們面臨的也是嚴酷的現實，在開鑽之前要根據多年研究成果「說」出幾千米地下是個什麼樣的情況，開鑽后取出岩芯來驗證他們「說」得對不對。如果你說地下幾千米處有油，打井驗證如此，對企業和國家無疑是重大貢獻；如打不出油，數千萬元的打井經費因之虛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