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文龍：靈魂與重離子的撞擊(1)

在詹文龍履歷表上有這樣的記錄：1974—1978年廈門市某工廠工人，1982年大學畢業後到中國科學院近代物理研究所任研究實習員，1986年被破格晉陞為助理研究員；3年後被破格晉陞為副研究員，任研究所學術委員會委員；時隔4年，又被破格聘任為研究員，享受政府特殊津貼；優秀**員、全國優秀科技工作者、香港求是科學基金會「傑出青年學者獎」獲得者、黨的第十五次全國代表大會代表；現在是近代物理研究所副所長，該所最年輕的博士生導師之一。這一連串堅實的足跡，折射出詹文龍獻身科學、報效祖國的崇高精神。1978年春節剛過，一位高挑個頭、英姿勃發的青年，離開春光明媚的廈門，乘著北上的列車，來到地處祖國西北的蘭州大學求學，開始編織獻身科學的美好理想。詹文龍從小偏愛物理學。在廈門市東方紅紙製品廠工作的三年多時間裡，既當車工，又當搬運工。這些枯燥的工作，為他汲取知識營養創造了有利條件。當時工廠有許多要搗成紙漿的廢舊書刊，詹文龍從中挑選出物理學方面的書籍和期刊，在工作之餘認真閱讀。這在當時那種「書荒」的年代，對一個渴望得到知識的青年來說，簡直是莫大的機遇。他把這些書刊奉為至寶，一邊學習，一邊實踐，從中探尋著科學的奧秘。從那以後，裝修收音機、擴音器等，成了他的又一業餘愛好。經過幾年堅持不懈的刻苦鑽研，詹文龍比較全面地掌握了物理學方面初步的知識。有耕耘就有收穫。在十年動亂結束后的1977年，全國恢復高考制度，詹文龍考入蘭州大學現代物理系，這是他實現科學之夢的一個重要轉機。詹文龍是在「科學的春天」踏進大學校門的。他無暇欣賞黃土高原的奇異風光，一頭扎進知識的海洋，在「為振興中華而努力學習」的濃厚氣氛中，同年輕的夥伴一起，用系統的知識豐富自己的頭腦，為實現心中遠大而崇高的理想做準備。1982年1月，詹文龍大學畢業，獲得理學學士學位，在科學求知的道路上留下了紮實的腳印。畢業前夕，他面臨著三種選擇：要麼出國深造，親戚為他辦好了留學美國的手續；或者回到氣候宜人、環境優美的廈門闔家團聚，這是他的雙親所企盼的；第三是留在地處西北的中國科學院近代物理研究所。蘭州生活條件比較艱苦，但在重離子物理研究方面有國內外知名度較高的研究中心，是可以發揮專業特長的地方。經過深思熟慮，詹文龍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後者，他要把自己所學的知識，儘早奉獻給祖國的核科學事業。任何人在事業上的成功，都離不開辛勤的勞作。一到研究所，詹文龍就全身心地撲在科研工作上。為了儘快熟悉實驗設備，提高實驗技能，不斷拓寬自己的知識面，他向周圍的老同志虛心求教，干工作不分份內份外，每天做十五六個小時。處理實驗數據時，他吃在機旁，睡在機房，幾天幾夜不回家。有一年大年三十，人們都在忙於過年，而他仍在默默地工作，結果被「封」在實驗室里，安安靜靜地工作到大年初一。勤勞者的收穫是豐碩的。詹文龍在參加工作后的短短三四年裡，不斷積累自己的核物理基礎知識，很快熟悉了實驗設備，掌握了許多新的實驗技能，進而獨立開展研究工作，單獨或合作發表論文54篇，成為同齡人中的佼佼者。詹文龍和其他同志一起完成的「16O+27Al系統α粒子發射與碎片的符合測量」研究課題，為近代物理研究所在國際上首次提出「非完全深部非彈性碰撞」這一新的反應機制提供了部分實驗依據。由於他工作出色，獲得全國邊陲優秀兒女銀質獎，被破格晉陞為助理研究員。1986年9月，一架銀灰色的飛機從首都機場騰空而起，穿雲破霧，向巴黎飛去。詹文龍凝望著窗外，一抹金色的陽光下，雲海翻騰，恰似他起伏不平的心潮……。詹文龍此次出國，是作為國家重點項目成組配套人員，赴法國國家重離子研究所(GANIL)進行中能重離子物理實驗研究。能否取得成功，將關係到與GANIL合作交流的發展前景。初次去國外工作，詹文龍感到肩上的擔子很重。座落在諾曼底海灘邊的GANIL中能重離子物理研究處於世界領先地位，美國、俄羅斯、德國、義大利、荷蘭、瑞典等國的科學家經常去那裡做實驗，可謂人才雲集，強手如林。這對30剛出頭、從事科研工作才4年的詹文龍來說，既是一次學習提高的極好機會，也面臨著極其嚴峻的考驗。詹文龍不等完全消除旅途的疲勞，就緊張地投入了研究工作。初來乍到，實驗設備需要熟悉，語言障礙需要克服，研究工作中出現的各種問題都要靠自己解決。早晨9點上班，晚上12點下班，從實驗室到住地要步行2公里，他像一台開足馬力的機器，從早到晚高速運轉，本來80公斤的體重到回國時只有65公斤了。每一個優秀的科學工作者，都把時間和生命同等看待，詹文龍在GANIL工作兩年多，沒有休過節假日，先後參加了11個實驗，發表22篇論文，其中兩個實驗由他負責完成。詹文龍利用GANIL先進的磁譜儀，採用獨特新穎的粒子鑒別法和數據處理方法，進行了中能重離子豐中子、豐質子奇異核的直接質量測量，以及衰變性質和反應總截面研究，使直接測量精度在世界上達到了新的水平。在這項研究工作中，他和合作者發現了11個新核素，第一次測量並確定了30多個核素的質量。他在進行「豐中子、豐質子核反應截面測量」研究中，首次提出了「豐質子核反應總截面隨中子數與質子數之差的絕對值｜N-Z｜增大而增加」的預言，並為實驗所證實。這一新的發現受到國內外同行的讚賞，引起法國、日本等國核科學家的重視，在國際上產生了較大影響，成為目前世界上重要的中能重離子實驗室的重點研究課題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