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那日當眾許她王妃之位,他多麼的高高在上,對自己不屑一顧。自己當時有多咬牙切齒,恨不上前踢他一腳。
說穿了,他對她,不過是利用之情。就算是保護,也是出自她還有用處,所以他才緩了臉色。
傾刻間,心裡萌生的旖旎消失得一乾二淨。她的思緒回到國師娶妻的事情上,以國師的能力,開國之時完全可以自己稱帝。現在為時亦不晚,要是他成親後有了自己的子嗣,難免不會改變心意。
到那時,元氏的這些子孫性命堪憂。
「王爺,您說國師是不是另有打算了?」畢竟國師娶妻之事來得突然,應該不止是他們,世家大臣們應也會做此猜測。
他垂著眸子,沒有回答。倒是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干的話,「你可還記得五溪縣?」
芳年疑惑地抬頭,不知他為何問起這句。說起來,她幼年時是長在五溪縣的。但年代久遠,她活得太久,對兒時的記憶淡了許多。
「記得不是太清,我七歲那年就與父母回了邑京,對於五溪縣,最大的印象就是山多,還有太窮。」
說到窮,其實不光是五溪縣,她與父母一路進京,路上的百姓大多衣服補丁摞補丁,鮮少有穿得齊頭整臉的。
百姓窮,不止一州一縣,而是整個天下。
倒是官家,個個錦衣玉食的,根本就不管百姓們的生死。他們所經之處,就連驛站的驛丞,都穿得相當體面。那一路上,父親一直眉頭緊鎖,鬱鬱寡歡,長吁短嘆的。
只是這人怎麼會突然問起自己的過去,難道是想多了解她?她把手中的袍子再轉了一個面,不停地告誡著自己,莫要想太多,被他迷惑了。
「令尊和令堂伉儷情深讓人羨慕。」他又冒出一句。
「除了我二姐的姨娘,我爹沒有其他的妾室。二姐的姨娘是我祖母送的,只因我娘嫁給我爹多年未曾生養。後來我娘生了我,又生了兩位弟弟。我娘常說,我是個有福氣的,兩個弟弟都是我帶來的。」芳年想起這些,不禁莞爾。在五溪縣時,她有個小名叫招娣,後來要進京,她娘怕貽笑大方,不許人再叫。
他望著一臉孺慕的女子,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這是一個被父母寵愛長大的姑娘。若說傅二爺夫婦不是她的親父母,誰會相信呢?
傅二爺納了傅老夫人送去的妾室,沒多久妾室有孕,傅二夫人一氣之下,避在莊子上。一住就是一年多,在這期間,傅二夫人有了身孕,生下一女,就是眼前的姑娘。
那妾室先半年產下一女,死於難產。
這一年中,傅二夫人一直在養胎生女,並未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但事情的本身就是透著一些不尋常。
一個當家夫人,懷孕產女為何不回到府中,反而一直養在莊子上?緣由就在於眼前的姑娘,根本就不是傅二夫人所出。
「你娘說得沒錯,你確實有福。」
她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想起前世有些感慨,若她真是有福氣的,為何前世孤獨終老?可見福氣不福氣的,最是說不準。
只是這話從他嘴裡說得出來,怎麼怪怪的?他不像是會說這種話的人,她抬眸望去,隔著紅艷艷的朦朧,他回望著,深邃的眸中似有火光在跳動。
不,她一定是眼花了。
她想著,就算是他現在真的對她起了心思,誰又能保證不是另一種利用,讓她更死心塌地為他所用。
「王爺謬讚了。」語氣恭敬疏離,一如從前。
對面的男人沒有如從前一樣出言相譏,而是用一種看不懂的眼神,認真地看著她。他眸子中的火焰跳動著,她能清晰地看到墨漆一般的瞳中,有自己的身影。
就在這樣的對視中,她明顯感覺到氣氛變得凝固,他身上的溫暖被寒氣取代。她被凍得遍體生寒,不由得再靠近熏籠一些。自嘲地想著,姓元的怎麼可能會是溫暖的人,她果然是看岔了。
突然間,他站起來,高大的陰影籠罩著她。她被迫仰著頭,他的神色高高在上,睥視著她。
「本王的真話假話,你都聽不出來,果然是愚笨至極!」
「我確實愚昧,不及王爺聰慧萬分之一。」她不知他怒氣從何而來,想來確實是自己不夠聰明,猜不出他的心思。但他的心思難測,哪能以常人度之。
他走近,立在她的身後,「那你和本王說說,你都蠢在哪裡了?」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說她笨,還讓她自己說清楚哪裡笨,簡直不能再惡劣。她捏著袍子的手泛白,這人的性子真是令人不敢恭維,一會晴一會陰的。
「王爺,我就是因為蠢,才不知自己蠢在哪裡。」
這語氣里有賭氣的成份,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他微俯身,勾著頭,少女玲瓏的身子起伏著,那胸前的飽滿,粉白的頸子,無一不在蠱惑人心。
芳年在他的壓迫之下,心裡有些緊張,呼吸不由得急促。
一隻修長的手從後面伸過來,取走她手中的袍子。天旋地轉般,她就被他釘在了床頭上。
他清俊的眉眼懸在上方,兩額處隱有青筋暴起。她大急,這人莫不是又發病了?
「王爺,您息怒,您身上還有傷呢?」今晚會不會就是他們真正的洞房花燭夜,她僅是這樣想著,覺得整個人都要燒起來。雖然昨日想過他真要,她就從。可事到臨頭,她反悔了。至少她不願意在他發病的狀態下,與他有肌膚之親。
「你在關心本王?」他的聲音暗沉,不同以往的清冷。
「沒錯,我關心王爺。王爺您千金之軀,切莫因一時動氣傷了身子。我承認,我蠢,我實在是太蠢了,還請王爺莫要與蠢人一般見識。」她忙不停地表著態,頗有些屈打成招的意思。
「那你說,你蠢在哪裡?」他不依不饒著,話題又轉了回來。
她欲哭無淚,眼見著他額頭的青筋多了一條,越發的著急。這人都要發病了,怎麼還在討價還價,非要究根問底。而且,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裡蠢了。
不過是說了一聲多謝他誇獎,哪裡就蠢了。姓元的性子難捉摸,放眼天下,難有人匹敵。她是真的要哭了,這男人不光是臉上,脖子上也開始變得異樣。
「王爺,我不知道,不如王爺您發發善心,告訴我……嗚……嗚……」嘴被溫熱的唇堵住了,無法再出聲。
他的理智仍在,心知肚明體內的毒性將要發作。此時他的腦海里一片瘋狂,他以為他表現得夠明顯,她怎麼能還刻意與他生分。
或許是他做得還不夠,那麼,應該徹底的告訴她。
他吮著渴望以久的粉唇,輾轉磨著,身體里像是要爆開一般,瘋狂的念頭似要毀天滅地。什麼父皇遺命,什麼社稷江山,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內心深處,只想要她一人。
她嗚嗚地喚著,不敢呼救。他此時的模樣,不能被任何的其他人看到。
身上的人並不滿足於唇齒間的香濡,大手撕開了她的衣服,露出了翡翠色的小衣。他漆黑的眸子中風雨欲來,大手探了進去。
她喘著氣,忍著通體戰慄的酥意,快速地咬破自己的手指,伸到他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