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很顯然,這是一間墓室,裡面燃著長明燈。
一般這個年紀的姑娘遇到如此詭異的事情,必是會嚇得失聲尖叫。可她畢竟是活過一回的人,膽子自然要大一些。
墓室設有機關,說明墓主人身份不凡。
她壯了一下膽,抱著旺福走進去。
裡面很簡單,唯一棺一碑而已。碑上有字,她細細看去,得知墓主人生前是一名神醫。
碑上面,置放著一個盒子。從碑文的記載來看,盒子里是墓主人生前所著的醫書,說是贈給有緣人。
她心念一動,毫不猶豫地取下盒子。既是神醫,說不定會有解王爺身上之毒的法子,再不濟,也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取下盒子,不敢在墓室中多做停留,忙帶著旺福出去,順便再按一下那朵蓮花,重新關上墓室。
出了山洞,她長出一口氣,小心地打開盒子,就見裡面確實躺著一本書。
書沒有名字,藏藍色的封面,保存得極好,除了略微泛黃,沒有變干變脆。
她抱著旺福,重新坐在之間的石頭上,細細地翻看。前面是制毒之法,當看到一名為隔江望月的毒,它的描述與王爺所中之毒極像,她覺得王爺中的應該就是此毒。
不由得,她的心急切起來。
毒既然是這位神醫制的,就應該有解毒之法。
她迫不及待地翻看著,果然在後面看到解毒之法,上面僅有七個字:活人蔘,可解此毒。
活人蔘三個字,她不陌生,她曾在王爺的書房中看到過。如果她真是活人蔘,那麼如何解他的毒,畢竟光喝血是不管用的。
她再往後翻著,翻到最後一頁,被上面的內容吸引住。
上面記載著一個神秘的族落,此族中族長被稱為蓮女。蓮女者,身異於常人,血能醫白骨,飲之能延年益壽。若與之陰陽交合,能解百毒,內力大增。
蓮女一生僅產一女,女隨母體,亦為蓮女。
她再往後翻,沒有更多的描述。
那麼,蓮女是否就是前面所說的活人蔘?
可是娘除了她以外,還有兩個弟弟,應該不是蓮女。然而她的血明明是一味藥材,究竟又是怎麼回事?
重活過一世,她覺得自己已經能坦然接受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唯獨沒有想過自己會不是娘的女兒。
或許……她應該問一問。
眼見著日頭移到崖壁的那一面,谷里慢慢暗下來。她取出王爺留給她的煙火,打開一管,放出信號。
崖頂上飛快地飄下一個人影。
很快,老五齣現在她的面前。
「見過王妃。」老五先行禮。
芳年沒想到會是他,一想到王爺曾經說過,若是自己有什麼萬一,來接她的人就是五先生,她的心就是一沉。
「五先生,怎麼會是你,王爺呢?」
老五抬起眸子,剋制心裡的波瀾,儘力平靜地看著她,「回王妃的話,王爺已回京中,交待五某在崖頂上守護王妃。」
沒有出事就好,芳年長鬆一口氣。
「那煩請五先生帶我上去,我要見王爺。」
「王妃,王爺交待過,他辦完事情就會來與王妃匯合,特意囑咐王妃不能進京。」
京里太危險,莫是王爺吩咐過,就算是沒有吩咐,老五也不可難會冒險帶她回去。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芳年一想,見王爺的事情,暫且擱在一邊。先弄清自己是不是那蓮女,要真的是,再去見王爺,才好替他解毒。
她深吸一口氣,「五先生能不能帶我回一趟娘家?」
傅家也在京里,老五搖搖頭。心道她年紀太小,一人呆在崖底肯定悶壞了,所以想念自己的娘。
不由得心裡一酸,有些不忍拒絕。
「王妃,王爺吩咐過你不能進京。若不然……五某把傅二夫人請到寺中,你再偷偷去見她,你看如何?」
芳年略一思索,就點頭同意。
老五趁她思索之際,眼神貪婪地看著她。她的眉眼,她的神態,即有他的幾分長相,又有姣月的影子。
他的手在袖子里緊緊地攥著,眼眶泛酸,千言萬語梗在喉間,無法訴說,只能長吁一口氣。
半晌,芳年見他還沒走,看著他木然無表情的臉,遲疑問道:「五先生可是還有什麼事?」
「沒有,五某在等王妃吩咐,若是沒有其它的吩咐,五某就告退了。」
「嗯,暫時無事,五先生去忙吧。」
老五依言轉身離開,背過身時,眼裡終於湧現淚水。怕被她瞧出端倪,忙沿原路上去。
第二天,她在崖頂的木屋中見到自己的娘。
邢氏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前些日子才見過。王爺的人昨夜裡告知她,女兒要見她。她以為有什麼急事,愣是一夜沒睡,胡思亂想。
眼下見到真人,看女兒不像有事的樣子,身體似未清瘦,放心下來。這才有心思打量屋內的布置,細看之下,不由得頻頻點頭。屋子不大,能布置得如此精雅,想來女兒住得尚還習慣。
「此地清靜,確實是修身養性的好地方,若不是有人帶來,娘根本就知道在寺中還有這樣一處寶地。」她的眼裡都是滿意,掃了一圈,問道:「芳姐兒,王爺呢?」
既是住處,為何不見七王爺?
「娘,王爺他有事回京,不在寺中。」芳年說著,替她倒了一杯茶。
邢氏記起,好像是有風聞七王爺回了京。她坐下來,拉著女兒的手,細細地端詳著。芳年含著笑,回望著她。
「娘,您這般看著我,可是不認得女兒?」
「傻孩子,娘什麼時候也不會不認得自己的骨肉。」
芳年眼眸一垂,「娘,您當年生我時,必是吃過不少苦吧。」
邢氏一愣,芳姐兒不會無緣無故問這樣的話。女兒急著見她,莫不是瞧出些什麼?她這般想著,眼裡就帶了一絲探究。芳年此時抬頭,母女二人的視線撞到一處。當娘的懷疑女兒知道了點什麼,做女兒卻從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事到如今,邢氏沒打算再瞞,她斟酌再三,緩緩道:「芳姐兒……哪個做娘的生孩子不是在鬼門關走一遭……有人挺過來,就有了兒女繞膝。有人沒熬過去,抱憾離世,只能把拚死生下的孩子託付給信任之人看顧。」
她這麼一說,芳年還有什麼不明白。自己的生母必是難產離世,才把自己托給娘養大的。
生恩與養恩,同樣的貴重。
「娘,她……」
邢氏輕輕地摟過女兒,「她呀,是個苦命的女人。古人常說紅顏薄命,指的就是她那般絕色的女子。」
「娘……她就沒有親人嗎?」
「或許沒有吧,娘也不知道。我救她時,她獨自一身。為了躲避仇家,東躲西藏,十分落魄。」
母女連心,雖然從沒有見過,聽娘這麼一說,芳年的心裡就替生母難過起來。彷彿能看到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無依無靠,倉惶度日,四處奔逃。
她要躲的仇家是誰呢?
國師那麼肯定自己的出生年月,必是認識生母的,所以生母的仇家一定是國師。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會何對不上?
「娘,我的出生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