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自己也就這麼三個孩子……雍王如此想著,看向衛珩目光便深沉了許多,令衛珩坐到自己身邊來,衛珩豈敢怠慢未來老泰山,忙坐了過去,兩人似是低聲說了什麼,衛珩神色立即就尷尬了起來,一臉訕訕的聽著雍王教誨。其間迎上秦婉探究的目光,還紅了臉。
秦婉立時就笑出聲來。
殿試之後不久,便是雍王再婚的日子了。縱然是續弦,但雍王乃是親王之尊,更是皇帝的親弟弟,是以這場婚禮,比尋常人家的頭婚做的都大。雙生子還有些不明白這些,但今日人來人往,唯恐兩人初一那日留下的陰影還未散去,秦婉特意將兩人領到了人少的地方,哄了兩人吃飯。
見姐弟三人並不去觀摩婚禮,老媽媽命小廚房做了好些吃食來,一一擺在了小炕桌上,又輕聲道:「老奴有一句話,還是想要勸一勸郡主。夏姑娘雖好,但到底不是郡主的親娘,若是存了些壞心思,小世子可就……」
不是老媽媽非要將夏昭華往壞了想,但孟嵐作為表姨都能做出這種事兒來,外人就更不好說了。多幾個心眼,總是沒有壞處的。
「老媽媽,那是咱們雍王府正正經經的主母了。」秦婉笑道,「老媽媽的顧慮我知道,倘若不是明白了夏姑娘的秉性,你當我會鬆口讓她進門。她是礙不著我什麼事,但媛媛和阿羽,我也是要找個信得過的人。」
老媽媽張了張嘴,還是點了點頭。倘若是王妃沒有去世之前的郡主,她是說什麼都不信的,但這一年多來,郡主行事愈發的有主意,全然不像是個年輕的小姑娘,所以老媽媽還是很相信她的。
將雙生子哄睡了,秦婉也自行去前廳望了一眼。今日倆了不少達官顯貴,也有夏家的部眾,夏竟成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又鐵了心要去灌衛珩,卻被反灌醉在桌上,此刻正嚎啕大哭,嘴裡還含糊的嚷著:「怎的就灌不醉呢?」命人將他抬下去休息,秦婉才望向了衛珩,見他雙頰發紅,也命人去端醒酒茶來給他吃。兩人避了廳中的人,獨自在雍王府散步。月色皎皎如水,傾瀉在府上,鍍上了一層銀白。衛珩來雍王府的次數並不多,是以緩緩的看過整個府上,默默在心中記下了。
見他走得很慢,誤以為他是膝上還疼,秦婉忙放緩了腳步,一臉緊張地望著他,惹得衛珩發笑不止,這才微微脹紅了臉:「你怎的這樣壞?」
「我這樣壞,你還喜歡我么?」衛珩挑著眉問道,將她往自己身邊攬了攬,臊得秦婉滿臉通紅,佯作委屈,「婉婉是不是不喜歡我?」
見他委屈,秦婉忙搖頭:「不是,我心悅你,真的……」還未說完,見他眼底笑意,頓時明白過來,錘了他一把:「你就想哄我說我喜歡你不是?」
「我也喜歡你呀。」衛珩將她摟在懷裡,眼裡凈是溺愛,「婉婉真好。」
他帶了幾分撒嬌的語氣,秦婉就真有氣也使不出來了,低聲道:「那……父王那日里與你說什麼了?」
衛珩臉色驟變,忸怩的不再看她,將秦婉的好奇心更是引了出來:「究竟是說了什麼?」話音剛落,衛珩咬著牙:「你真想知道?」
「你願說則說,不說也就罷了。」秦婉悶悶的說了一句,似是惱了,衛珩神色很是難看,將她抱在懷裡,咬著牙,「王爺說……你是女孩子,臉皮薄,讓我不要欺負你。」他牙越咬越緊,尷尬萬分,「王爺還說……即便玩夠真要吻你,也不該將你雙唇弄腫……」他聲音愈發小了,秦婉聽在耳中,忽的笑起來,一派樂不可支的樣子讓衛珩額上青筋都鼓了起來:「婉婉!」
「你都敢做,做什麼怕我父王說?」秦婉笑著反問道,「也是看在我喜歡你的份上,否則,父王少說也得將你腿給打折了才好。」
咬著牙半晌不語,衛珩還是捧著她如花笑靨吻了上去,將她吻得近乎窒息,這才心滿意足的笑道:「還笑么?」
秦婉可憐兮兮的搖頭:「不笑了……」又嘟囔說,「仔細我告訴父王去……」還未說完,就見衛珩又向自己壓了壓,趕緊摟住他的脖子,嬌嬌的撒起嬌來:「衛珩,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他身子一僵,那點子壞心思再也使不出來了。
秦婉第二日起得很早,梳了妝后,問道:「父王他們可起了?」
「已然起了。」紫蘇問過下人,回答道,「那郡主是吃了過去,還是去與王爺和王妃一同吃?」
「早些過去吧。」揀了個簪子戴上,秦婉低聲說,「今日是第一日,是要敬茶問安的,我若去晚了,底下的非得以為我不待見她,到時候要給她生出事來,可是我的不是。」
待收拾了自己,秦婉也就往正院去了,王妃素來是入住正院的,昨兒個乃是大婚之日,雍王自然也歇在這裡。秦婉如此想著,正要進去,卻見有幾個年歲還小的小丫鬟在院門前竊竊私語,見了秦婉來,忙行禮道:「郡主金安。」
「大清早嚼什麼舌根呢?」秦婉笑道,見她們年歲小,也不想與她們計較,為首的一人說:「也沒有什麼……只是這位新王妃似是個奇人,大清早的,便命人將前頭王妃娘娘的靈位請了來,還以為要做什麼呢,現下正在裡面,執側室禮給先頭的王妃娘娘敬茶。」
「執側室禮敬茶?」秦婉倒是一點不驚訝,反倒是老媽媽失聲叫了出來。在祭祀之日,繼妃的確是要以側室禮祭原配髮妻,但除此之外,從未有過如此規矩,說繼室新婚第一日要向原配敬茶,更不說夏昭華竟然以側室禮敬茶了。多少繼室即便知道自己並非原配,但心中卻是不願承認自己比原配矮了一截下來,因此,除了祭祀之日,繼室鮮少願意主動提起原配,像夏昭華這樣的,老媽媽還是第一次聽聞。
見她驚訝的模樣,秦婉低笑道:「老媽媽這才知道,不是我和父王高看這位母妃,而是她確實有她的過人之處。」說到這裡,她整理了自己的衣裳,這才往其中去。
剛進門,則見雍王親自將夏昭華扶起來,今日已然換了婦人打扮,但夏昭華身材實在太嬌小了,看起來都有些不符合。秦婉微微笑了笑,佯作不解:「這是在做什麼?」
雍王看來倒是春風得意,想來昨夜過得很好:「昭華說,既然入主了王府,到底還是要先與你母妃敬茶,定然不能錯了規矩。」
「可沒有這一條規矩。」秦婉含笑,夏昭華素來是拎得清的,作為女兒,看到她能將自己母親的地位擺在她之前,本來就讓秦婉十分動容,更不說夏昭華和她情非泛泛,又對雍王府上下都有恩……如此想著,她向雍王和夏昭華行了一禮:「父王,母親。」
「母妃」兩個字,秦婉是叫不出口的。她可以接受繼母的存在,但她的生母才是「母妃」,至於夏昭華,誠然夏昭華很好,但那種感覺,並不能因為她很好而改變。
夏昭華微微一愣,復笑道:「聽郡主叫我夏姑娘聽慣了,這一聲母親下來,我倒是不知如何是好起來。」又笑盈盈的來拉秦婉,「往後還要請郡主多擔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