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滿城皆是殺胡者!
「大公子,還請留步!」
聲音帶著一絲略微的不屑以及譏諷之意。
王霖緩緩轉身:「邑司大人有什麼事么?」
話音落下,電光火石之間,一道劍光直奔琮越而去。
「琮越勾結林胡,隨我保護大公子,小六子,你帶著大公子先走,往南走!」
小六子應諾之聲響起,卻是背起了李非魚,大步向南跑去。
琮越臉色一變:「王霖,虧得晉國生養了你!你卻如此對晉國!」
王霖右手搭在了劍柄上:「琮越,虧得大周生養了你,你卻如此對待大公子!」
身旁剩下的二十五位甲士一齊舉起了武器,戈矛高舉,弓箭上弦,瞄準了琮越。
琮越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一群亂國賊子。」
手中玉如意釋放出一道血紅色的光芒,直射王霖。
王霖身子向前踏出一步,猛地拔出了手中之劍,旋即青銅劍回鞘。一道幽藍色的劍芒奔騰而出。
三尺寒冬!
這是王霖多年戍守邊疆所領悟的劍招。
幽藍色劍芒帶著凜冽寒氣直奔琮越而去,隨即,紅色光束籠罩住了王霖的身子,體內真氣一滯,瞬息間便失去了對真氣的掌控。
凜冽劍芒席捲過去,在王霖被封禁修為之時,其勢一頓,被琮越輕易破去。
「你修為高過我,那又如何?」
琮越滿臉譏諷的看著王霖:「我一樣可以殺了你!」
王霖抽出青銅劍向前一舉:「弓手,射!」
十餘只弓箭整齊射出,穿破空氣的咻咻之聲一時不絕。
「戈矛手,踏步上前!」
又一道命令傳出,二十五人中的戈矛手,斜舉這長戈,一步一步整齊向前,眾人的腳步聲混為一體,轟轟轟的踏地聲響起!
殺伐之氣瞬息間升騰起來,雖然並不濃厚,卻依然壓制了琮越的真氣。
琮越臉色極為難看,這群凡人甲士,他向來是瞧不起的,可在此時,自己卻處處被這樣一群螞蟻一般的凡人掣肘。
後退一步,琮越運起真氣吼道:「三軍速聚,南門誅賊!」
片刻之間,鐵甲搖晃發出的金鐵之聲響徹南城門。
至少五十餘甲士匯聚在琮越身後。
「王霖謀反,吾代國君以誅之,甲士列陣!」
五十餘甲士迅速分為兩陣,三十餘戈矛手踏步上前,二十餘弓手退後,彎弓,上弦,弓滿如月!
戰鬥,一觸即發。
兩相對陣的四十十餘戈矛手停下了腳步,迷惘的看向身後的主將。
對面的,不是敵人,是自家兄弟啊!
那可是一起在這貧瘠之地,一起吃飽喝足,一起忍飢挨餓的兄弟!
琮越大叫起來:「向前,殺了那群叛軍!」
戈矛手依然不動,面面相覷,沒有任何一個甲士聽從邑司大人的命令,後方弓弩手將拉滿的弓箭輕輕鬆了一些,不再如滿月般緊繃!
琮越冷笑一聲:「你們這些賤民,沒聽到本將的話?」
話音落下,琮越抽出佩劍,一劍砍翻了身前一個甲士:「再有畏縮不前者,斬!」
琮越身旁五十餘甲士全都憤怒起來。
卻是敢怒不敢言,前方三十餘戈矛手緩緩的踏著步子向前。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當年周厲王都因為天下子民的憤怒被趕出洛陽,這琮越竟然也這樣做?
收起雜亂的思緒,王霖將劍收入劍鞘之中:「各位兄弟,琮越才是叛賊,他與林胡勾結,之所以瞬息城破,便是琮越作為內應與林胡勾結所致,他想要借林胡之手暗害大公子,你們都是大周兒郎,就這麼不曉事理么?」
五十餘甲士再次猶豫起來,王卒帥是他們的主將,邑司卻是蒲邑之主,兩個人都說對方是叛賊,那麼,到底誰是叛賊?
「軍令如山,不聽號令者,有如此人!」琮越話音落下,又一劍刺死一個毫無防備的甲士。
鮮血從那甲士腹中流出,身子緩緩的倒地。
兔死狐悲之感湧上甲士們心間。
此時,身後一陣嘰里呱啦之聲響起。
那是胡語!
是林胡來了!
二十餘弓手迅速轉身,弓弦,再次拉緊,所有甲士眼光變得冰冷起來。
林胡是狼,沒有必要對要吃了自己的狼有絲毫感情,有的,只是殺!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胡人陣中突然走出一人,正是胥里克。
「邑司大人,我聽見你求救,這便帶著人來了!」胥里克很是洋洋得意的說道。
琮越卻是臉色一變,猛然間感覺到周圍看向自己的目光完全便了,那是帶著濃濃殺機的目光。
二十餘弓手突然回頭,箭矢指向了琮越。
弓弦輕響,箭矢飛出。
二十餘只箭射向琮越。
琮越內心早已恨死了胥里克,你若晚來片刻,我還會在乎這些賤民么?林胡,胥里克,我真想宰了你!
揮動著手中長劍,將穿空而來的箭矢一一擋下。
卻在此時,琮越的身子頓住了。
眼神中帶著不可思議,帶著驚訝,還有一絲恐懼,看著從胸前穿透出來的劍尖!
滴著血的劍尖!
琮越如同發狂一般,提著手中青銅劍反身猛劈下去。
嘩啦一聲,一劍便將身後甲士劈成兩半,鮮血濺了一臉。
他清晰的感覺到身體越來越虛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體內慢慢流逝出去。
他明白,那是生機!
「呵呵。」琮越笑了起來:「晉國關我什麼事?我非要為了莫名其妙的晉國賠上自己的性命?呵呵,呵呵。」鮮血順著嘴角流出。
琮越突然轉向城內:「胥里克,老子殺了你!」
身子離地三尺,猛然間衝出。於此同時大喝一聲,琮越下達了他這一生最後一道軍令。
「全城軍民,殺胡!」
包含了真氣的聲音,聲震全城。
聲音帶著一絲凄涼,有些許的英雄絕路之意,還有濃濃的恨意,對胡人濃濃的恨意。
胥里克一臉驚訝的看著吼出一句殺胡之後沖自己飛來的琮越。
看著琮越臉上的神色,胥里克舉刀往下狠狠的劈了下去。
琮越手中劍被彈落出去,身子卻依然撲向了胥里克。
用盡最後一絲力量,張嘴咬住了胥里克的脖子。
那是野獸!
胥里克慌了神,扔掉了手中胡刀,雙手抱著琮越的身子使勁拉扯。
身旁的胡人一同上前幫忙,使勁的拉扯著那具已經生死的屍體。
蒲邑城內,門窗緊閉的房屋紛紛打開。
布衣之人提著柴刀、菜刀衝出了房門。
如同一群野獸,沒有絲毫章法,卻是每一次劈砍都直欲取對方性命。
死不畏懼的胡人膽怯了,開始後退!
大周天子令:邊疆城失,不可有一降。
大周天子令:殺胡!
這兩道天子令,便在此時激起了這群綿羊一般溫順的平民,殺胡!
滿城混亂,只有三個字可以形容。
殺,殺,殺!
王霖眼見突發異狀,當即叫過一個甲士:「你速去找到大公子,讓他們在五里坡休息,我處理完城中事宜,便會跟上!」
那甲士應諾而去。
王霖猛地拔出了青銅劍,高舉向天:「大周天子令:殺胡!眾位,隨我殺胡!」
所有甲士舉戈狂吼:「殺胡。」
「殺胡!」
「殺胡!」
聲震原野,繞樑不絕。
戈矛手隨著王霖直衝城內而去。
這一日,滿城軍民皆瘋!
這一日,悍不畏死的林胡,步步後退!
這一日,大周天子令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