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生活》第十五集(5)

陳可愣了一下，但他鎮定回答：「我們算是朋友關係吧，普通朋友的關係。」幹部：「我看一下您的身份證可以嗎？」陳可：「可以。」他拿出自己的身份證遞了上去。幹部看完身份證后又問：「你是一位作家，對嗎？」陳可：「對。我因為要寫一部小說，描寫外地青年在北京打工的成長和遭遇，所以經人介紹，認識了丁優，對她進行過幾次採訪……怎麼，有什麼問題嗎，是不是丁優有什麼問題牽涉到我了？」檢察官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腔調也是例行公事，他說：「凌健安被殺案經北京市公安局偵查終結，現已移送本院審查起訴。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有關規定，犯罪嫌疑人有權為自己指定辯護人。現在，本案犯罪嫌疑人丁優委託你擔當她的辯護人，你同意接受這個委託嗎？」陳可咣地一下愣了，愣了半天不知該如何表態。那位檢察幹部繼續不動聲色地發問：「你接受嗎？」陳可：「呃，這個……我對法律不太熟悉，辯護……還是應該讓她找個正式的律師比較好吧。她是不是因為沒錢，請不起律師？」幹部：「不是，法律規定生活有困難或者有可能被判處死刑的人，人民法院可以請法律援助機構的律師提供免費辯護。丁優是自己主動提出請你做她的辯護人的。」陳可依然猶豫：「這個，我算她什麼人呢，我又不是律師……」幹部：「為犯罪嫌疑人依法進行辯護並不是壞事，你不要有顧慮。按照我國法律的規定，犯罪嫌疑人的親屬、朋友、單位推薦的人，只要沒有法定禁止情況的，都可以作為他的辯護人。」陳可：「呃……主要是我沒幹過這種事情，所以，能不能……這樣好不好，能不能讓我在決定接受不接受之前，見見丁優？」檢察人員馬上回答：「可以。你回去等我電話，我安排好了馬上找你。」凌信誠家白天陳可來到凌家，就為丁優辯護一事，徵求信誠的意見。信誠：「大哥，優優自己承認了嗎，她承認是她乾的了嗎？」陳可搖頭：「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接受委託去為她辯護的話，我想應該會知道她的態度的，也能看到公安局搜集的那些證據的，辯護人是有權了解第一手情況的。」信誠：「這些天我一直有個念頭，我一直在想，要是法院最後判下來，調查下來，證明這事不是優優乾的，那該多好。雖然乖乖已經不在了，但如果這事和優優真的沒有關係，那我心裡……會好受多了。」陳可深表理解地點點頭，他不知該用什麼語言來寬慰信誠。看守所白天陳可坐在會見室里，優優被帶進來時他嚇了一跳，他看到優優比過去消瘦了許多，身子變得異常單薄，只是臉上的氣色比想像的要好。她進屋看見陳可在座馬上咧開了嘴，勉強地笑了一下。優優主動開口：「大哥你來啦。」陳可站起來答應：「啊。」然後說：「坐吧。」他們隔桌而坐，優優又慘慘地一笑，像見了親人似的。她說：「謝謝你能來看我。」陳可也笑笑：「你還好嗎？」優優：「啊，還好。北京的警察，總歸又不打罵人的。」陳可不再閑聊，介入了正題：「你請我當辯護人的事，檢察院和我說了。我是覺得，我不是個專業律師，我對法律……」優優打斷了陳可的推辭：「陳大哥，我不是請你當律師，我只是想見見你。」見陳可愣了，她又說：「我是想求你幫我找個人，讓他來為我做辯護。」陳可很是意外，怔怔地問道：「你想找什麼人，為你做辯護？」優優：「我想找周月，我想讓他給我做辯護。我怕通過檢察院的人去請他，他肯定不來的，所以我就想起了您。我想請您替我找找他，替我好好求求他，我想他也許會來的。你是個大作家，說話能說到點子上。」陳可有些不解地問：「可周月也不是個律師呀，你為什麼不請個專業的律師呢？如果你沒錢請不起，法院是可以為你請個免費律師的。咱們國家的法律有規定，像你這種有可能被判處……」他剛想說「像你這種有可能被判死刑的人」，可話沒出口又收住了，支吾了一下改口說：「像你這種情況的，法院必須要請法律援助機構的律師為你義務辯護的。」優優低了頭，說：「可我就想讓周月來辯護。我想了好久好久了，我想也許是我欠了信誠父母的兩條命，所以老天爺非要罰我死，讓我到陰間給他們當牛做馬去。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就想請周月來，不管他辯得成辯不成，至少我還能見他一面吧。」儘管陳可面對的是一個殺人犯，儘管這個人已不是他心目中那個善良耿直的小女孩，但當她說到她的偶像時，那種閃閃發光的眼神里，還是有許多令人感動的東西。於是陳可不由不沉默著點了點頭，他終於答應了優優的請求：「好，那我答應你，我替你去找周月問問看。」但在片刻停頓之後，他突然又問優優：「難道，你不想見見信誠？」優優思索了一會兒，最終搖了搖頭：「信誠一定恨死我了。我是他命中的一顆災星！而且平時又對他那麼任性，我們……也許命中注定，沒有緣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