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3月4日星期三 下午2點(1)
嬌嬌來到了醫院,她一進門看見李夢厚像個死人一樣躺在病床上,他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嬌嬌看他那樣,心裡一陣猛扎。「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談得還順利嗎?」嬌嬌走到李夢厚的身邊問。「你跟醫院商量讓我出院吧,我住到你那兒,他們誰也找不到我了。」李夢厚可憐巴巴地說。「你也想逃跑嗎?那還不如我帶你回澳洲,徹底遠走高飛算了。」「我不會做逃兵的,只是暫時離開醫院躲一躲。」「可是你現在有病啊,你要先把病治好了,去哪兒都可以。」「我住在這兒,公司里的人會天天到這裡來找我算賬,我都快崩潰了。」「明天還來嗎?」「還來。」「天啊,你是一個病人,這怎麼可以呢?」看著李夢厚萬分痛苦的樣子,嬌嬌比他還心痛。「他們糾纏你有什麼用呢?你躺在這兒,又不能動。」「現在公司的賬號上資金全空了,你說讓我該怎麼辦?」「平時你就從來都不過問你們那裡的賬目嗎?」「嗨,一直都是我跑外,小諾主內。她還特意說怕公司的財務將來出現問題,找了一個她們自己家的親戚來當會計。沒想到這可好,全讓她們家的人把錢給卷包燴了。動不動就卷包燴,這太可怕了。」李夢厚說著他的嘴唇直哆嗦。「做事情這樣絕幹什麼呢?」嬌嬌說。「現在我自己分文不拿等於白乾也沒有關係。但是,公司里佔有股份的人找我要錢。還有幾家客戶人家也不饒我。」「至少你公司里的人,這個時候應該同情你啊。」「天下沒有朋友,只有利益。」嬌嬌聽完李夢厚的這句話,心裡為之一顫,他的這個想法太可怕了。「你不要這樣焦慮了,昨天剛退燒,解決問題也一定等把你的病養好了再說。」「還養什麼病呢,我的本田雅閣車,幸虧車禍造成的損失不算嚴重,我答應他們,從修理廠把車提出來,就先賣了還債。幸虧我還沒有買房子,如果有了房子,肯定也會被押上的。」「事情怎麼發展得這麼嚴重了呢?」嬌嬌的腦袋也跟抽筋了似的,突然疼了起來。「車沒了也就算了,剩下的我還拿什麼還呢?我住的房子都是租來的。我父母都在南方,他們都是小城鎮老實巴交的普通市民。我絕對不能找家裡要錢還賬,再說家裡也沒錢。」「你還從來都沒有和我提過你的父母,他們現在都退下來了嗎?」「是的,我在家最小,我上面有一哥一姐。我家裡很窮,母親的身體不好,很早就不工作了。父親在鎮上一個油漆廠工作,因為是從事有毒作業,身體也不好,提前退休。後來我考上了大學,又在北京讀了博士,我父母一直都把我當成家裡的驕傲,我是我們家族中值得光宗耀祖的人物。現在卻出了這樣的事,我哪有臉去向父母訴說,我也不可能向父母去訴說。我在北京舉目無親,我究竟應該怎麼辦呢?」李夢厚說到這,鼻子一酸竟然哭了出來。「你別哭,哭對你的身體不好。」嬌嬌安慰著他,並拿出紙巾幫他擦眼淚。李夢厚像個可憐的孩子,他哭得很傷心,滿臉的淚,泉涌般地流淌。嬌嬌給他的紙巾很快就擦得濕乎乎。嬌嬌看著他流眼淚,看著他那布滿淚痕痛苦的臉,她當時的心裡很矛盾,她幾次話到了嘴邊上,又都自動打住。因為她覺得李夢厚的這所有表現,對她來說都好像有一種無形的東西在逼迫著她,要她表個態,這讓嬌嬌很為難。「要不就跟醫生說說,我們回家去養。反正你退了燒,傷口就等著養了。」「太好了,你去試一試。我們把葯帶回去自己護理,我有醫院的朋友,不行就讓他們過來幫個忙。反正我又沒有生命危險。」「你回到家就讓你醫院的朋友過來看看,告訴我怎樣好好護理你就行了。護理病人我還是很在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