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葉陳的眼淚
葉陳醒了過來，他看向了四周，只有他一個人靜靜地躺在草地上。
他的眼中世界是一片血茫茫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血流進了眼睛。於是他甩了甩自己的腦袋，直接甩出了一片血塊。
他又感到自己的臉有些微微的腫起，於是他按了按，手感是淡淡的軟。這種微妙的感覺讓他和皮下出血聯繫了起來，於是他直接撕開了臉皮。一大片的血肉掉了出來。
「啊！」葉陳忍不住叫了起來，即使是現在的他也難以承受這種痛楚。畢竟他不是古代猛將，沒有辦法面不改色的吃掉自己的眼珠或是一邊被做外科手術一邊下棋。
「很痛吧。」一旁穿著西裝的炎燚全然不在意自己的衣服會被弄髒的把他扶了起來，隨機他手上遞過來了一個小小的饅頭「來，吃了它。」
「恩？」葉陳有些奇怪的看著炎燚，當然，他的眼神依舊很虛弱「你在裡面放了什麼？」
「饅頭。」炎燚嘆了口氣，眼神有些無奈「你現在的體質無需其他的治療，只要能量充足就可以恢復過來了。」
「我昏迷了多久？」葉陳還是沒有吃下那個饅頭，而是直直的看著炎燚「還有，藍鳶怎麼樣了？其他人去哪裡了？」
「你先別急……」炎燚的手上迅速的展開了一個空洞，為了向葉陳證明他是真人，他可是煞費苦心「聽到這句話別激動，但是……」
「你昏迷了一個月了。」炎燚頓了頓，繼續說道，他的眼神中有一種對葉陳從未有過的柔軟「他們幾天前還在輪流照顧你，而這段時間是我讓他們離開的，他們還有事情要做。而我已經知道你要醒了。」
「哦，是不應該用常理來理解你的思維。」葉陳臉色蒼白的笑了笑「那麼，這段時間沒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吧。」
炎燚點了點頭，眼睛眯著笑了笑，看起來有些狐媚：「有，但是損失不大，而且已經解決。你現在不用擔心。」
葉陳一把拿過饅頭吃了下去，他發現自己的唾液出奇的多而濃稠，而且有一股淡淡的酸味：「那，饕餮呢？她去哪裡了？看樣子你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
「她……」炎燚像是想起了什麼「她回去之後就不停地修鍊，幾天前，在他們回去之後就重回神位了。這也是……我讓他們回去的原因之一，畢竟即使是我也沒辦法在一個準神的手下保護他們。」
「……」葉陳沉默了一會兒，這一切對他而言似乎太快了「炎燚，你有信心嗎。」
「什麼信心？」炎燚疑惑的看著他。
「好好活下去的信心。」葉陳咳嗽了幾下「咳咳，我……咳，好累……」
「沒事了，沒事。」炎燚雙手架住了葉陳的腋窩，把他身體提了起來「天吶，你也有這種時候。起來吧，快點起來。」
葉陳還在繼續咳，他咳的眼淚都流了出來，而他的嘴裡也不幹凈的全是血：「天吶，我的……嗓子！」
「啊！」葉陳眼淚流了出來，看起來不是因為身體上的痛苦「幫幫忙，我快要……」
葉陳暈了過去。
「你總是這樣，忘了自己還是個人。」炎燚的身上一陣波動，突然顯現出了一張完全不同的臉「老師從來就沒有放心過你。」
炎燚從地上鑽了出來，這塊黑色的洞總是無處不在：「紅瑛，你真的不想讓他知道嗎？把好處都往我身上放，他就真的不會對你有愧疚？」
「或許吧。」紅瑛已經完全變回了她本來的樣子，身上依舊穿著那件旗袍「如果我對他做了太多，反倒是一種阻礙——對他而言。他不能一輩子都是我的學生。」
炎燚已經完全看出什麼來了，他搖了搖頭，又把自己重新丟回了洞里：「唉，我活了這麼多年……你好自為之吧。」
紅瑛沒有再看他，她垂下頭，把葉陳放在了柔軟的草地上。她也用一種日式坐法坐了下來，把葉陳枕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老師，紅老師！」葉陳突然驚醒了過來。
「沒事，我在這裡，老師在這裡。」紅瑛輕輕的按住了葉陳的身體「別動，你現在內出血很嚴重。剛才炎燚不應該讓你起來的。」
葉陳的聲音像殘破的風箱一樣難聽：「我想我的聲帶……被我的骨頭劃到了。」
「那片骨頭呢？」紅瑛眼睛里已經框滿了眼淚「要不要老師給你動手術？他們都在呢。」
「咳！」葉陳吐出一整塊沾滿鮮血的骨頭「在這裡，不用了。」
緊接著，他又搶在紅瑛之前繼續說著「老師，我們在做什麼？」
「我們在做對的事情。」紅瑛還是忍住了自己的眼淚，不讓它掉下來「我們回去好不好，我這就求炎燚把我們送回去，不要在這裡了，這裡對你太危險了。」
「不要。」葉陳伸出手握住了紅瑛的臉「老師，你是真的嗎。」
紅瑛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她盡量不讓這些鹽水碰到葉陳的皮膚，哪怕是一點傷害她也不願意：「是真的，老師就在這裡。」
葉陳閉上了眼睛，他的睫毛微微的顫抖著：「是真的就好。老師，你先回去吧，你先回宿舍，我和灰鳶還是事情沒做呢。「
「你發燒了。」紅瑛摸了摸葉陳的腦袋「你燒的不清，要老師給你吃藥嗎？」
「人體的炎症是一種防禦措施，升高體溫高度，加速血液循環，好加速巨噬細胞和白細胞吞噬外來細菌的過程。」葉陳一瞬間就變得神志不清，他已經忘了最近的一切「如果使用抗生素，可能會加強菌種的耐藥性，老師，我不吃。」
「你背得很好，老師教你的你全部都記住了。」紅瑛開始抽泣「你真的沒事嗎？快點告訴老師，你沒事。」
「紅老師。」葉陳的嘴角流出的鮮血又黑色變成紅色，這說明事情開始轉好了「你怎麼看待我的。」
「我視你為己出。」紅瑛彎下腰抱住了葉陳。
葉陳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昏迷，在這一刻他又失去了神智：「你讓南面過來，我要送他禮物。今天是他生日，他父母不在一定很難過。」
紅瑛不再說話，她隱隱約約感覺到葉陳可能撐不過這裡了。她靜靜的抱住了葉陳，然後掏出了幾根針筒。
「紅老師！」葉陳突然抓住了紅瑛。
「誒，老師在這裡。」紅瑛收回了自己的手，也輕輕撫摸起了葉陳的臉「不用怕，老師在這裡啊。」
「我餓。」葉陳眼睛半睜著，像一個小男孩一樣突然撒嬌起來。
紅瑛再也忍不住了，即使捂住自己的嘴，她的眼淚還是不停地跳出來：「老師給你做。」
「我冷。」此刻的葉陳完全不像一個中年壯漢「我好累！」
「我們回家……」紅瑛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了。
「老師，我家在哪裡。嗚…」葉陳裂開嘴哭了起來「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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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瑛終於給葉陳注射了營養劑，在用這種特殊的方法給葉陳提供能量之後，他又一次陷入了昏迷。當然，這回他的身體好多了。
紅瑛已經在地上保持了這個姿勢四個小時，在她看來，葉陳現在片刻都離不開她，這樣做是很有必要的。當然，作為魅魔，她的體力是支撐的住的。
「大概三分鐘后他就會醒過來。現在他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炎燚似乎是看不下去紅瑛的做法，直接走了過來提醒了她一下「我可以現在就把他送回去，安全的躺在床上。」
「謝謝了。」紅瑛懷著感激的眼神對著炎燚點了點頭「但我想再多陪他一分鐘。」
炎燚沉默了一會兒，紅瑛做出的事情已經在某種程度上顛覆了他的認知。
他對於人類又有了新的看法。
「那我給你一分鐘。」炎燚說。他們就等來一分鐘。一分鐘后，葉陳開始劇烈的咳嗽。
「他正在吐出淤血。」紅瑛溫柔的看著葉陳「在他醒來之前，我希望你能盡量快……」
她的話戛然而止，在她說話的某個間隙，炎燚已經把她和葉陳送到了城堡的床上。
「我走了。」炎燚不再理會紅瑛，一下翻身除出了窗外「你要小心，有東西找上你們了。」
紅瑛沒有說話，她似乎沒有聽到炎燚的警告，只是靜靜地從床上縮了下去。不再打擾葉陳。
「您回來了，紅瑛女士。」葛莉絲悄悄地推門而入，她的手上端著一個鐵盤子，上面全是一些水果和麵包「奧拓先生讓我準備的。」
「很周到，謝謝。」紅瑛感激的對著她點了點頭，然後悄悄地走了出去「不要和他說。」
「不要和我說什麼？」葉陳又咳了兩聲，他已經醒了過來。
紅瑛對他擠了擠眼睛，隨即走了出去：「你現在衣衫不整的事情。」
「我的天哪，葛莉絲，你不介意吧。」葉陳趕緊翻過身趴在了床上「無意冒犯。」
「沒有的事。」葛莉絲臉上的表情似乎永遠都不會變化「大人，你現在身體很臟，讓我來替你擦拭一下。」
「沒事，我可以自己來。」葉陳試圖坐起來，但是還是沒有餘力「啊！我的背！」
葛莉絲把一旁的鐵盆端了起來，擰了擰裡面的毛巾。她完全不嫌棄葉陳身上的贓物或是不雅處，直接撕開他的衣服擦了起來。
那動作像是在擦車。
「沒有必要這麼防備我。」葉陳嘆了口氣「我是我本人，而且我也沒有帶什麼不該帶的東西回來。」
「病菌呢？」葛莉絲用力的擦著葉陳的身體，完全不把他當病號「我不是防備你，大人，我是真的為你好。」
「為我好就不用擦那裡了……天哪，別握！」葉陳有點崩潰，一醒來就被自己的女僕猥褻可不是人人都喜歡見到的「也別擦！我自己來！我不會疼嗎？」
葛莉絲看了他一眼，又回過頭繼續擦他的身體。
「好吧，我認命了。」葉陳已經放棄了抵抗「不過不要告訴他們。」
「替您保密。」葛莉絲神秘的笑了笑「我先讓您休息一天吧。您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