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時空幻境

「迷霧沼澤終日迷霧籠罩，只有正午陽光最猛烈時，濃霧才會散開。到太陽落山時，濃霧又會捲土重來。」

沼澤外圍，尼克為王錚等人介紹著迷霧沼澤的情況：「沼澤內部地形複雜，遍地都是深不見底的泥沼，還有許多光怪陸離的幻象、兇殘嗜血的凶獸，十分危險。現在已經是黃昏，沼澤內部，已被迷霧填滿。安全起見，我們最好還是休整一晚，明天中午再進去。」

王錚並不是聽不進意見的人。

尼克說得有道理，又是長年混跡罪惡之城、混亂荒原的地頭蛇，因此王錚也就從善如流，接受了尼克的建議。

他們在沼澤邊緣紮營休息一晚，第二天上午也沒有動身，一直等到正午，陽光最烈之時，這才正式進入沼澤。

沼澤外圍，看上去和荒原之中，普通的草地沒什麼區別，遍地都是碎石砂礫、雜草荊棘，只空中飄浮著一層並不影響視野的薄霧。

尼克拿著一根長棍，在前面領路，一邊走，一邊用棍子不停地戳刺地面，口中說道：

「我雖然沒有親自來過迷霧沼澤，但也聽不少冒險者說過，據說迷霧沼澤有很多天然陷阱，看著好像普通的草地，實際上是深不見底的泥潭。要是不小心踩上去，就會噗嗵一聲，一沉到底……」

「這麼小心翼翼，得走到什麼時候？」

盾戰士赫利威爾頗不耐煩地越過尼克，一邊滿不在乎地大步前行，一邊自信滿滿地說道：「我也有過沼澤冒險的經歷，區區泥潭，根本不算什麼。以我的反應……」

噗嗵！

赫利威爾一腳踩在一塊平坦的「草地」上，身子驀地往下一沉，只一眨眼，就已看不到人影。

「……」

尼克抿了抿嘴唇，回頭看著王錚等人，肅然道：「這就是我說過的，迷霧沼澤特有的天然陷阱了。迷霧沼澤，和普通沼澤截然不同。普通沼澤的泥潭，人陷下去，並不會沉沒得這麼快。短的可以掙扎幾個呼吸，長的可以撐到救援到來。但迷霧沼澤……

「人沉起來就是這麼快。就好像泥潭下，有一隻無形的手掌，一直等在那裡，只等人們一腳踩上去，就一把抓住人的腳脖子，用盡全力把人往下拽。所以，反應再快的人，要是太過大意，也會瞬間沉底，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應對。」

有赫利威爾親自演示，對於尼克這番解說，王錚等人深表認同地點了點頭。

這時，泥潭邊緣，咕嚕嚕冒起一串泥泡。然後就見赫利威爾渾身黑泥、狼狽不堪地爬了出來。

尼克適時解說道：「看來這個泥潭並不太深。不過如果是普通的冒險者，即使泥潭的深度，只堪堪沒頂，沉下去之後，也很難再爬起來了。」

赫利威爾抹掉滿臉的黑泥，沒好氣地瞪了尼克一眼，繼而心有餘悸地說道：「這泥潭有兩人深。底部吸力極強，要不是我力氣夠大，旁邊不遠又是硬地，只怕爬不起來。」

精靈好奇地問：「那你又是怎麼沉下去的？以你的反應，察覺腳下不對，應該在第一時間撤步後退的吧？」

赫利威爾苦笑：「我一腳踏過去，剛剛感覺腳下不對，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扯著我的腳脖子，把我硬拽了下去。我開始還懷疑是不是碰上了什麼沼澤怪物，下去后四面亂打，卻什麼都沒有碰到……」

「並不是沼澤怪物。」尼克解說道：「這就是單純的迷霧沼澤特色。迷霧沼澤的泥潭，沉起人來，就是這麼快。這次算運氣好，泥潭不深，可據說有的泥潭，深不可測，『英雄』掉進去，都永遠起不來。」

親身領略了迷霧沼澤泥潭的威力，赫利威爾再不敢大大咧咧，老老實實走在了尼克身後，手裡也拿了根長棍，不停點戳著旁邊的地面。

王錚則尋思著，既然有人在此地看到過疑似虛空水晶的奇異水晶，而虛空水晶，又是只在天然存在的時空裂隙中出產，那麼迷霧沼澤的泥潭，那不合常理的「坑人」能力，說不準與時空裂隙有關。

說不定就是因為迷霧沼澤一帶，存在著天然的時空裂隙，長期浸染之下，沼澤泥潭漸漸具備了某些「時空」特性，這才會連傳奇強者，都能瞬間坑下去。

王錚這番設想，並沒有任何依據，只是放飛腦洞而已。不過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說不定他的設想，就是真的呢？

「說不定真能在這裡找到虛空水晶！」

王錚心中暗自期待著，在尼克帶路下，漸漸向著沼澤內部深入。

越深入迷霧沼澤，光怪陸離的情形便越多。

有離地三尺的拱橋狀彩虹，有飄在空中的大群水母，有繁花似錦的華麗花園，有掩映林中的蘑菇小屋……種種光怪陸離的奇景，總是突然出現，又莫明消失，詭異地好似幻覺。

「這，這也是迷霧沼澤特有的現象。」

初次進入迷霧沼澤的尼克，結結巴巴地說道：「我聽一些冒險者說過，迷霧沼澤中，經常會出現一些莫明其妙的幻象。有人看到過長翅膀、能噴火的巨型飛天蜥蜴，有人看到過幾千米高，遮蓋天穹的巨樹，還有人看到過堆滿了黃金的巨大金庫……

「他們管這叫迷霧幻境。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要是辨不清真偽，被幻境迷惑，一不小心，就會陷入泥潭之中丟命……光聽傳言，還無法體會迷霧幻境的奇妙之處，現在親眼看到，我才知道……這幻境，真的很奇怪很嚇人啊！」

他仰著頭，看著一頭額生獨角，大如山巒的巨鯨，搖擺著巨大的尾巴，悠哉游哉地從上空飄過，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轉眼之間，又消失無蹤，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聲線有點發飄地說道：

「大家不要緊張，一切都是幻覺！既不要被可怕的東西嚇到，到處亂跑，也不要被城堡、花園、寶庫之類的美景迷惑，否則，否則隨時可能一腳踩進深不見底的泥潭裡，再也浮不起來……」

其實用不著他提醒，王錚等人，就沒有一個亂走亂動的。

大家看著種種海市蜃樓一般的「迷霧幻境」，驚嘆之餘，又有些詫異。

「就算是海市蜃樓，也應該是有現實依據的吧？」精靈說道：「可是，有不少幻境景像，看起來根本就不是這個位面該有的東西啊。」

塞恩斯贊同地點頭：「不錯，這個位面，雖然有體型龐大、力大無窮的凶獸，但並沒有能操縱元素力量的魔獸。那頭獨角巨鯨，還有尼克說的噴火飛天蜥蜴，怎麼看都是魔獸啊！」

王錚笑道：「這是好事！不是說天然存在時空裂隙的地方，總會出現種種詭異跡象么？我看那些幻境，很可能是時空裂隙，投映出的異位面景像。」

塞恩斯眼睛一亮，「軍團長說得沒錯，這個確實很有可能！」

希斯科特搓著手，一臉興奮地說道：「如果真是如此，我們應該有機會找到虛空水晶！」

作為施法者，希斯科特和塞恩斯，已經受夠了這個位面。

傳奇戰職們雖然實力受到嚴重削弱，可至少基礎素質還在，能打能跑，不比該位面的「英雄」差。

可希斯科特和塞恩斯，在這裡毫無發揮餘地，跟普通人差不多，之前被人拿弩箭往心口射擊，他們都只能硬受著，事後也沒能力報復回來。

這種無力感和憋屈感，令兩位施法者異常難受，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個位面。

這時，刺客突然開口：「說起來，該怎麼分辨幻像與真實？比如那邊的巨型九頭蛇，它是真的還是假的？」

剛聽到「巨型九頭蛇」時，王錚還以為是件裝備，一句：「什麼？巨九？那趕緊撿起來呀！」都到嘴巴邊上了，結果硬生生咽了回去。

因為順著刺客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他發現那並不是一件裝備，而是一條真正的，體型巨大的，長著九顆腦袋的巨蛇。

那巨型九頭蛇，比王錚和春麗斬殺的那頭黑蛟還要巨大。

蛇身盤在一起，像座小山似的。九顆黑色的蛇頭，每一顆都不比那頭黑蛟稍小，都若小汽車一般龐大。

九對車頭燈大小的豎瞳，冷嗖嗖地看著王錚等人，九條猩紅的蛇信次第吐出，嘶嘶有聲。

「巨，巨型九頭蛇！」尼克渾身一個激靈，失聲道：「傳說中迷霧沼澤的霸主，高踞所有沼澤凶獸頂端的……巨型九頭蛇！」

王錚雙手抱臂，眯眼看著那體型大得誇張的巨型九頭蛇，老神在在地說道：「解說得不錯，繼續。」

尼克咽了口唾沫，還真繼續解說了下去：「它能噴吐劇毒，威力足以腐蝕鋼鐵，連最頂級英雄，都承受不起它一滴毒液。它擁有不可思議的再生能力，砍掉一顆頭，長出一顆頭。據說想要殺死它，就必須同時砍下它的九顆頭！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再生能力？」王錚眉梢一揚，看向塞恩斯和希斯科特：「不是說這個位面沒有魔獸么？融化鋼鐵的劇毒，砍頭不死的再生能力，也不算魔獸么？」

塞恩斯道：「呃，在我們位面，對魔獸的判定標準，主要是看能否操縱超自然元素。要是能操縱超自然元素，那麼哪怕只是一隻噴火兔，它也是魔獸。如果不能操縱超自然元素，那麼哪怕是暴龍那樣的巨獸，也只能算是普通怪物。

「這頭巨型九頭蛇，噴吐劇毒，只能算是蛇類本能，畢竟很多種蛇，都能噴吐毒液。至於再生能力……蚯蚓、蜥蜴、壁虎、螃蟹等等好多種動物，都擁有再生能力。所以，就算斬首不死，再生頭顱，也不能算是超自然能力，只能算是生命力超常強大。」

王錚對這個解釋還算是滿意，點點頭：「好吧，你這種說法有理有據。那條巨型九頭蛇，如果只會噴吐毒液，外加不死之身的話，確實不算魔獸……」

正說時，那巨型九頭蛇盤成蛇陣的身軀，突然彈簧般彈出，九顆蛇頭閃電般疾掠而來，每一顆蛇頭，都對準了一個目標，要將王錚一行十人，一口氣吞下九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