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一波又起
稟報完畢,卻見兩人盡皆仿若未聞般閉口不言,甚至就連掃眼一瞧都懶得欠奉半分,頓時進退失據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雲中城還真是小!
在這種詭異的僵持氣氛下過了片刻,秦慎暗嘆一句,對視中終是開口的淡然相詢道:「執法何意?」
「秦將軍儘管自去便是,又與我何干?」王睦亦是不冷不淡的回應,接著再無他言。
秦慎了解的淡淡一笑,心知對方兩相權衡之下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強行緝拿,不過心中仍覺幾分不放心的稍做思索,沉聲喝道:「薛玉。」
「屬下在!」
「本將令你率一什兵卒將這些女子護送至城外軍營!曹進!」
「屬下在!」
「今日城內多有不平,本將令你速回軍營整肅隊伍,火速趕往城中維持秩序。」
待兩人分別應下,秦慎再看向瞿寒道:「瞿主薄,你不妨率余者與我一同前往太守府,待我稟明使君,再做定奪。」
王睦面無表情的靜然看完他發號施令,又將他盯視片刻,譏誚道:「秦將軍真是好大威風,如此興師動眾,不知者恐怕還以為大戰將臨。」
忽略掉他的冷嘲熱諷,秦慎無所謂的洒然聳肩一笑,掃眼遍地狼藉道:「執法亦是看到,此刻城中不甚太平,而卑職身兼巡城維護治安之重責,可容不得半點大意。」
言罷朝他微一拱手正要離去,又似突然想起何事般身形一頓,再看向他道:「對了!執法若是還想繼續糾纏末將倒也無妨,不過此種寄希望於找人污衊之下流手段也就罷了,並無半分用處尚且不論,還平白玷辱執法名聲。」
聞聽此言,王睦剛借著台階捋平些的怒火頓時又被撩起,爆發前連忙強自壓下,咬緊牙關鐵青著臉,默不作聲。
秦慎若有若無的再深看他一眼,徑直打馬離去。
「速將陳七給我找來!」身後傳來王睦怒不可遏的低喝。
拐過長街,瞿寒朝身後張望一眼,策馬貼過來些許,淡淡道:「需要如此大動干戈?」
秦慎望著前方怔怔的失神片刻,始嘆了口氣,無奈道:「若不如此,我真擔心王睦會趁我落單之際直接將我拿下。」
「你……」瞿寒聞言脫口就要問出心中疑問卻又強自打住,看他一眼,轉而擔憂的道:「此去面見盧芳,他是否又會生出別樣事端?」
秦慎自己都不清楚地搖了搖頭,默然片刻,忽而扭頭道:「你說我等去佔山為王如何?」
說完對上他剎時愕然至極的反應笑了笑,收回目光看向前方,長舒一口悶氣道:「方才曾有那麼一瞬,我真的想就此殺出城去,再不管最終結果究竟如何。瞿兄,我真的很厭倦這種每日里周旋在提防算計的日子。」
瞿寒目泛同情的將他注目片刻,輕聲道:「其實你無需所有事情都藏在心裡,說出來或許我等亦能為你分擔一二。」
「有些事情就連我自己都無法言清,又如何講訴?」
秦慎無奈的言罷看著他的張口欲言,搶先續道:「再則有些事情縱然再過痛苦亦該獨自承受,默默忍受,就如瞿兄,不亦是如此?」
瞿寒聞言神色頓了一頓,不復言語。
百餘騎就這樣默默前行中來到太守府門前,每個人都裝滿了心事,哪怕是最低級的士卒,也感覺到了今天的不同尋常。
穿過數道門廊來到書房外,管事讓他留在門口,自己則入內通傳。
秦慎忽然生出一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書房歷來就是秘密之所在,而他與盧芳既無半分交情,又無任何秘密,對方要與自己談什麼呢?
思索的片刻,管事已出來告知他可以進去。
謝過對方,秦慎暗暗深吸一口長氣,平息心中不自禁的猛然忐忑急跳,徑直踏入書房。
前行的短短瞬息偷瞥,今日坐在書案后的盧芳橫看豎看都與平常別無二致,甚至可以說或許心中有事,比平時的精神更要委頓些許。
但秦慎還是從他的眼中窺出了幾許端倪,今日的對方,眼中投射出一種冷若冰霜卻鋒利無比的寒光。
盧芳目光灼灼的看著他行禮完畢,始淡淡道:「秦定胡請坐。」
這是從未有過的稱呼,秦慎有過那麼一剎的失神,連忙恭聲應諾,在他左下首的席位坐下,心中不禁暗忖:如此生分冷漠,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盧芳沒有立刻向他問話,而是目光投往窗外烏雲漸起的天地,片刻后漫不經心的道:「秦定胡今日在城內截住一批人販?」
「諾!」
「如何處置?」
秦慎聞言心念電轉,暗忖單憑這話,對方恐怕只知最初發生之事,而對及後過程或許並不知情,這般做想時嘴中恭聲回道:「末將將人販盡皆射殺,女子已暫時安置軍營。」
盧芳猛然回過頭來,目光如箭矢般的往他射去,仿若洞悉一切般的將他打量好一會,點了點頭,卻又忽然道:「秦定胡知否王執法這是第幾次前來雲中?」
聽著這看似前言不搭后語簡直莫名其妙的問題,秦慎的心沒由來的猛地一顫,不確定的老實答道:「據末將聽聞所知,似乎是第二次。」
「諾!第二次。」盧芳點頭予以肯定,旋又問道:「秦定胡又可知他為何而來雲中?」
「似乎是為了緝拿要犯。」秦慎再次模稜兩可的回答,接著沖他淡然一笑,仿若自己都覺得滑稽般補道:「此次更將末將錯認成疑犯,且直至此刻依舊仍未釋疑,對末將諸多猜忌。」
盧芳聞言定睛看著他,唇角逸出一絲高深莫測而難以言表的笑意,「諾!王執法還因此而在武泉詢問於我。」
這話甚麼意思?為何要在武泉詢問於他?
秦慎心中一怔,茫然的朝他看去,除此之外,臉上再無其餘任何錶情,更無任何言語。
盧芳眼睛一眨不眨的與他對視著,皮肉不動的聲音就似從牙縫間迸射出來般沉緩道:「秦定胡或許不知,數月前王執法前來雲中抓捕要犯,我亦在其中。」
聽到這話,秦慎依舊還是那副茫然之色,然而心中則是頓時掀起了滔天巨浪。
直至這一瞬間,他才明白以前還是將對方看得太輕。
或許此刻的盧芳才是真正的盧芳,收起所有偽裝變得再無任何隱藏,鋒芒畢露而又老奸巨猾的盧芳。
是啊!一郡之首,會懂得利用散播各種謠言來提升自己名望而又屹立不倒之人,又豈會是泛泛之輩?
秦慎心中為自己的大意感到無比奧惱自責,而除此之外,更多的則是生出一種置身險境如履薄冰的感覺。
他不清楚對方到底是言之鑿鑿,還是在以言語試探自己的反應。
對方究竟是數月前見過自己並深有印象,還是從自己與王執法的各種行為中察覺出些許蛛絲馬跡而加以推論,然後此刻來套取自己?
心念電轉之際,盧芳的話語再次傳入耳內:「天使駕臨,本郡身為一郡之首,又怎能不親去迎接拜見?」
秦慎倏地感到自己處在了絕對的劣勢。
先前所有的猜測此刻已經變得毫無意義,無論對方此話究竟是真是假,憑著對方的身份,只需前去與王睦隨便肯定一句,自己就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末將不知使君對我言及這些話語究竟何意。」
秦慎與其對視的臉上還是那般茫然,甚至變得更為不解以及深深疑惑,除此之外,再無多餘表情,而眼中更儘是簡單、純粹以及無限坦然。
然而此刻他那驚濤駭浪的心中所想則是——
是否需要再故技重施,將對方也就這樣直接解決在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