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Chapter122

122

開學之後,沒過一個月，國防生入隊前一系列的體能測試體檢以及軍事理論考試結束之後，十月份，正式入隊。

按照以往的慣例，學校都會組織歡送會，只不過這個歡送會不是針對全體學生的，鍾瑾自然沒有資格去。

送行是在晚上，車站候車室里熙熙攘攘,很多國防生的父母千里迢迢趕過來送行,徐悅人在國外來不了,請老夏過來T市，還拍了一段視頻給葉淮生。

視頻最後，徐悅說：「兒子，媽媽不期盼你大富大貴，只要你平安健康快樂，你想做什麼放手去做,媽媽支持！」

葉淮生看完,關掉了視頻,把手機還給老夏。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四處搜尋，老夏知道他在尋找什麼。

「小瑾快到了，再等她一會兒。」

葉淮生點點頭,第無數次低頭看時間。

按亮手機,手機屏幕停留在一分鐘前鍾瑾發給他的信息：【路上堵車,我正快馬加鞭趕過去！！！你一定要等我啊！！！！】

那麼多感嘆號,足以看出她有多心急。

他回：【等你，等到你再走。】

火車很準時。

葉淮生再次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小時就要出發了。

手機響了，葉淮生接起，傳來鍾瑾氣喘吁吁的聲音：「我到了，你們在哪個……我看到你了！……」

葉淮生握著手機轉頭，鍾瑾伸長著手朝他揮著，小跑過來，葉淮生彎身，穩穩抱住她，能清晰感覺到她狂跳的心跳聲和喘息不穩的聲音，在他耳邊：「好怕你們走了，還好趕到了。」

葉淮生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過會等你就一定等到你。」

鍾瑾仰著腦袋沖他笑。

越到離別，反而也不知道說什麼，就這麼望著彼此，傻笑。

葉淮生始終拉著她的手，老夏就站在旁邊靜靜看著他們，把時間留給他們自己。

鍾瑾看到周圍送行的都在合照，對老夏和葉淮生說：「我們也拍幾張合照吧。」

請旁邊座位上的一個陌生人拍了幾張合照。

葉淮生拿過手機，看著照片里鍾瑾笑的一臉燦爛，老夏宛如一個老父親慈愛親切，說不出來的感動。

葉淮生把照片發給了鍾瑾，鍾瑾把這幾張照片看了好幾遍，然後保存下來。

抬頭問他：「你有沒有我的照片？」

他有一個專門的相冊，全部都是鍾瑾的照片，有時候趁她不注意，會偷偷抓拍她不經意的瞬間。

葉淮生搖搖頭：「不多。趁現在多拍幾張……」他自己話都沒說完，直接攬過鍾瑾，嘴巴湊過去親她的嘴巴，同時手伸高，拍了一張。

拍完以後，看了一遍，很滿意的樣子，順手又發給了鍾瑾。

忽然他似乎想到什麼事情，在她耳邊放低聲問：「要不要我的裸、照？」

鍾瑾沒有多想，眨眨眼睛，「要你裸照幹嘛？」

葉淮生看了她幾秒，笑了笑：「我有你的半裸照。」

鍾瑾疑惑看著他：「你什麼時候……」

他翻著相冊：「你發給我的。」

「我？」鍾瑾完全不承認，「不可能……」

話音剛落，鍾瑾微信進來一張照片，葉淮生髮給她的。

看完，她的臉一點點紅起來。

確實是她發給他的。

那次是晚上，在家裡，躺在床上被鏡子里的自己迷暈了，就發了這張比平時暴露很多的照片給葉淮生，發完就後悔了，趕忙叫他刪掉，結果他竟然保存到現在，時間長的她都忘記了。

鍾瑾抬著頭，也不知是什麼情緒，一時說不出話來。

葉淮生也沒有說話，兩人目光朝後邊走上來的兩個老師看去。

這兩個老師，一個是葉淮生的指導員，一個是葉淮生的輔導員。

去往C省的除了葉淮生，還有另外一個男生，同一班火車。只不過那個男生和葉淮生不在同一個縣市。

兩個老師和葉淮生說了幾句，都是祝福鼓勵展望的話，期間鍾瑾一直站在旁邊。其中一個老師開起他們的玩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葉淮生倒也坦誠：「等她畢業就結婚。」

結婚兩個字，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從葉淮生口裡出來了，但是在外人面前還是第一次這麼承認，鍾瑾心間一跳，抬起頭來，沒預料葉淮生正一臉微笑看著她。

兩人目光一撞，很多話都在眼神里，不需要說出來。

那兩個老師說了一會兒話就走了。

葉淮生把合照發給了徐悅。

徐悅最近特別忙，不然早就趕回國了，對她來說沒有親自送兒子特別遺憾，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葉遠安還在生葉淮生的氣，不可能來的。

還好老夏和鍾瑾都到了。

葉淮生很滿足了。

廣播里發出通知，葉淮生坐的那班車即將出發。

要走了。

鍾瑾心裡生出一絲失落。

好像緊緊抓在手裡的線，馬上要脫手了。

「夏叔，我走了，」他對老夏說完，低眼看向鍾瑾，聲音也放低很多了，揉揉她的腦袋，帶著無盡愛戀和珍愛，「照顧好自己，不要再受別人欺負了，知道么？」

鍾瑾低著頭，不去看他，輕輕「嗯」了聲，她知道不能讓葉淮生擔心，可是還是忍不住內心的情緒，吸了吸鼻子，她拉了拉葉淮生的手。

任憑廣播里的通知，葉淮生沒動，任由她拉著。

隔了短短几秒，鍾瑾吸了口氣，鬆了手。

走吧。

她在心裡想。

依舊沒去看葉淮生的眼睛。

她怕自己忍不住會哭。

從來沒有和他分開過。

從來沒有。

以為他會一直一直這麼陪伴在她身邊，永遠不會離開。

葉淮生不放心，再次看了眼鍾瑾。

「葉淮生！」老師站在進站口，沖他招手，「快點，火車要走了！」

他一咬牙，轉身。

幾乎是轉身的一瞬間，後背被人緊緊抱住。

鍾瑾牢牢地，從後面，緊緊地抱住他，臉頰貼著他的寬闊的後背。

她多想任性一回，想對他說：可不可以不要走，可不可以為我留下來？

最終，她沒有說出口，只是輕輕說：「我會很想很想你的，你也要記得想我。」

葉淮生轉過身，揉了揉她的腦袋，嘆了口氣，怎麼辦？該拿她怎麼辦？

他從脖子上摘下一條銀鏈子，放進鍾瑾手裡：「好好幫我保管著它，下次見面再還給我。」他沒有再說什麼，轉身消失在進站口。

這條銀項鏈葉淮生一直貼身戴著，這是徐悅和葉遠安離婚遠走他國時給葉淮生唯一留下的紀念品，她當時摸著兒子的頭說：「兒子，想媽媽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它，下次我們見面，你再把把項鏈還給媽媽。」

那時候徐悅就是這麼對他說的。

然而下一次見面，他一等就等了好幾年。

鍾瑾望著葉淮生離去的背影發獃，一直等到看不見了，她低頭握緊手裡帶著葉淮生體溫的項鏈。

她再也不是以前動不動就掉眼淚的性子，眼眶酸澀，滿腔的傷感難過，眼淚卻是一滴也流不出來。

忽然想起，不知聽誰說的，真正難過的人，是哭不出來的，有淚可流，說明還有心可傷。

老夏走過來，輕輕對她說：「我們也走吧。」

鍾瑾最後一次望向葉淮生消失的那個門，她把葉淮生的項鏈掛在脖子上，跟著老夏轉身走。

她不知道會和葉淮生分開多久。

以後再也沒有葉淮生在她身邊了。

忽然怎麼也回憶不起來，以前沒有他的日子是怎麼樣過來的。

在品嘗過了愛情和陪伴帶來的甜蜜之後，似乎再也無法和孤獨為伴了。、

而現在，她又要回去當初孤獨的狀態。

鍾瑾一邊走著，一邊想著，手下意識撫摸胸口的項鏈。

和當初相似，卻又不同的感覺。

她相信，那個人在遙遠的地方，也會同樣陪伴著她，和她一起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