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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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十分鐘后。
被衝動神經霸佔住的大腦漸漸恢復理智。
男人的手臂纏繞在她腰間,空間太小,這種俯過來的姿勢並不舒服,兩個人的臉就只拉開一點點的距離,鼻尖碰著鼻尖,氣息也皆未平穩下來,一個臉紅一個耳赤,眼神黏黏糊糊地膠著在一塊,似乎是下一秒又能無休止地糾纏到一起一樣。
然而,並沒有。
相反的,在心跳如雷下對視了數秒后,本該乘勝追擊的曖昧氣氛卻莫名其妙地一轟而散了,後知後覺的羞赧齊齊爬上心頭,晏城喉結上下滾了滾,陳錦瑤垂眸盯著看了會兒后眨了眨眼,然後,像是觸碰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兩人立馬就跟被拉到極致的彈簧一樣蹭一下地就反彈開了。
「………」
「…………………………」
原本灼熱的空氣溫度驟降為負。
兩人各自回歸到自己的位置上,挺直腰桿正襟危坐。
視線盯著幾乎一片漆黑的窗外,悄悄地吸氣呼氣呼氣吸氣。
要淡定要淡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一定要淡定,而且大家還是合法的成年夫妻關係。
但老實講,這種瞬間反差起來的氣氛著實是尷尬。
心悸之餘,就只剩下相顧兩無言。
兩個人安靜如雞地平復了片刻。
在晏城試圖挑起一個話題來緩解氣氛時,陳錦瑤懶懶地收回視線,垂眼輕聲暗罵了句「臭流氓」后,推開車門下車,砰一下關上車門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步履匆匆,她的背影看起來更像是落荒而逃。
而在落荒逃跑時,連車鑰匙都沒有拔。
還在副駕駛座上的晏城愣了一下,晃動的車鑰匙讓他回了神,他抬手摸了摸被咬破的嘴唇,吃痛地咬著音「嘶」了一聲,眼眸里的光微微閃了閃,隨即他低低地笑出聲來。
不可否認的是,晏城現在的心情特別愉悅。
而他方才有所動作時也是清醒地很,一點都沒醉,大概是氣氛剛剛好,適合接吻,而他在映入她漆黑的眸子里時,驀然地情不自禁,笑夠了,晏城拔了鑰匙,下車鎖車。
他開始嘚嘚瑟瑟地吹口哨,腳下生風,奔向電梯。
………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但具體奇怪在哪兒,又真的說不上來。
勉強形容的話,大概就是平時都是同床共枕甚至是緊緊抱著對方睡覺的兩個人因為小小的一個熱吻而變得「生疏」了。
當然,也是單方面的「生疏」。
晏城是個不折不扣的厚臉皮,從車距到家裡的這段距離足夠他調整好自己,他還是平日里的那個他,只是行為舉止悄悄地有了點變化,悄悄地開始放肆起來了。
這會兒,他正悠哉悠哉地倚靠在門前,雙手插兜,垂著眸盯著蹲在牆角給督尼喂貓糧且只拿一個倔強的背影對著他的陳錦瑤,「老婆,你害羞了啊?」
「………」明知故問!
陳錦瑤不動聲色地挪了挪泛酸的腿,繼續盯著正在進食的督尼,時不時地還上手擼兩把,眼神卻放了空。
「有什麼好害羞的。」晏城見她彆扭到底也不為難她,但該拆穿的還是得拆穿,「遲早的事兒。」
「而且你也不像是會害羞的人啊。」他嘟囔。
這話說的沒錯,可是此時此刻的陳錦瑤臉紅的能滴血,默了默,她轉過頭抬起瞪他一眼,「要你管。」
語氣不是特別友善,甚至像是在發脾氣。
但晏城卻從中聽出了撒嬌,對望數秒,他故意拖長了音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哦」了一聲,笑著調侃道:「紙老虎啊。」
「……………………」她真的是想跳起來咬死他。
彆扭是兩個人相處過程中的催化劑。
因為有了這種催化劑,隱隱約約的,能感受到他們之間有了點變化,這變化並不明顯,卻又特別重要。
給他們平平淡淡的日常相處中,撒下了「情愫」。
「情愫」悄無聲息的,讓人抓也抓不到。
陳錦瑤薄臉皮下的彆扭情緒還未消散,她抱著督尼進了卧室,企圖利用督尼這個電燈泡來緩解她和晏城獨處時的尷尬,但這行不通,在她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督尼就已經被晏城面無表情地扔到了客廳。
他看到她震驚的目光時,想也不想的,一本正經道:「督尼打呼嚕,會吵到我。」
陳錦瑤比他扔貓時更加面無表情,一個勁兒地塗著睡眠面霜,異常平靜的,「…………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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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頭燈一滅,卧室里瞬間陷入黑暗。
唯有外面銀白色的月光悄悄地從窗戶爬進來,穿過未拉緊的窗帘的縫隙,灑下幾條銀光。
「我覺得婚姻需要點激情。」
黑暗中,晏城慢吞吞地說出這句話來,意思很直白。
也沒有那麼多彎彎道道,直抒胸臆。
陳錦瑤難得地沒鑽進他懷裡,背對著他,卷著被子縮在床邊,她只要再稍稍往外側一側,估計就掉床底了。
晏城:「你不能一激情完了就做縮頭烏龜。」
他翻了個身,躺平:「我現在又不會怎麼你。」
「………………」陳錦瑤,「呸!」
「呸什麼呸,端正態度,別胡亂懷疑我,有問題解決問題。」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必須得承認晏城的話是十分有道理的,捂著被子思忖了好一會兒,陳錦瑤終於捨得放下她的矜持,破罐子破摔似的轉過身挪進男人的懷裡。
蹭了蹭,又嗅了嗅,然後施捨似的:「行吧。」
晏小少爺不滿地哼了哼:「嗤,真是能耐了你。」
陳錦瑤揚了揚頭,親了親他的下巴。
半夜。
外面開始下雨。
淅淅瀝瀝,淅淅瀝瀝的。後來逐漸下大后,就像有細小的冰雹打在窗上似的,噼里啪啦地響個沒完。
屋內不見一絲光線。
大概是大補的羊肉湯起了作用。
晏城開始渾身發熱,有股火氣一個勁兒地往下竄,他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醒來后就完全睡不著了。
七八分鐘后,他從床上坐起。
開起暖黃色的床頭燈,生無可戀地盯著不遠處發了會兒呆,沒過多久,他慢吞吞地收回視線,垂著頭看向睡在他身旁的陳錦瑤,半露著肩,肩膀及脖子處的幾道紅印是他們睡前鬧的一回啃上的,倒也沒鬧到底,他在臨門一腳時放過了她。
當時已經很晚了,
他要是真鬧了她恐怕現在床鋪還在咯吱響。
而她明天早上還得早起上班。
「………」姑且當作是他良心發現了吧。
但他現在十分後悔!!!
外面的瓢潑大雨一陣一陣的。
下過這一陣大的,就又淅淅瀝瀝起來。
這種淅淅瀝瀝聽起來很溫和,也容易平複比較躁動的心緒,晏城半眯起眼,套上外衣去客廳抽了根煙。
督尼特別乖地蹲在他腳邊,他猛吸一口時差點被嗆著,煙圈吐出,他的思緒開始飄了飄:睡前鬧的時候,陳錦瑤差點被他弄哭了,他覺得自己得了魔怔,或者說像極了變態,居然覺得她哭地很可愛,並且想讓她哭地更厲害些。
這場固定協議下的婚姻,其實出乎意料的,還不錯。
抽完煙,回到卧室。
晏城洗了個溫水澡,這才徹底澆滅了羊肉湯帶來的躁動,羊肉大補,更補的是加到裡面的藥材。
他覺得,他的岳父岳母對他有什麼誤會。
………
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說趕巧了。
陳錦瑤的手機亮起的時候晏城剛好光著膀子從浴室出來,渾身上下就穿了條內褲,肩膀腹肌等地方都是晶瑩剔透的水珠,比較昏暗的情況下,手機屏幕亮起的光就顯得格外奪目,晏城眯了眯眼,走過去,眼睛耷拉著,視線隨意一掃。
是條微信的驗證消息。
――瑤瑤,我是霍祁東。
晏城還賴在廚房裡,盡添亂。
「水果端出去,聽到沒!」陳錦瑤橫他一眼,也不想給他半點面子,準備炒菜前終於是忍無可忍,用力推搡了他幾下,「你在這兒嚴重妨礙到我了。」
這算是她的再次強調,第一次讓他出去是在十五分鐘前。
晏城磨了磨牙,靈活地側過身沒讓陳錦瑤推到,餘光往外一掃,就掃到客廳里的三劍客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倆瞧。
對視數秒后,三人迅速別過臉、低下頭、望向天花板。
「………」可見,陳錦瑤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我覺得做事要做全套。」晏城抿了抿唇角。
他這突然起來的且沒頭沒尾的話果然讓陳錦瑤愣了愣,把洋蔥絲裝到盤子里后,她微側著仰了仰頭:「嗯?」
下一秒,晏城俯身低頭湊向她。
唇瓣觸碰到軟綿綿的臉頰。
鼻尖也避不了地碰著,還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奶香。
遺憾的是,稍觸即分,酥酥麻麻的感覺爬上心頭,晏城眸子微眯,瞳孔里的光被拉暗了一寸,有點不過癮。
「好了。」他故作鎮定地說。
然後,在陳錦瑤不算友好的目光下尷尬對望了幾秒,轉身帶著水果拼盤火速逃離『案發現場』。
如果說最開始的時候是見了鬼了。
那剛剛那一刻則是發現了那隻鬼是童年陰影黑山老妖。
這才過了多久啊,要死要活非她不娶就移情別戀成了什麼樣了,客觀公正點說,就是有點渣啊。
柴岳回復了朋友圈的留言,對比了別人問的以及自己答的幾句話,再聯想起幾天前的一些關於晏城和陳錦瑤的風言風語,幾秒后,嘴巴張成了字母O,抬手一拍腦門,啪一下猛地醒悟過來,噢,合著在明面上是請他們來家裡吃飯,實則是不聲不響地拿他們當槍使了。
他咽了口唾沫,又慢吞吞地走回到茶几前,彎腰挑了幾顆冬棗:「晏城,演技不錯啊。」
晏城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什麼?」
「郎情妾意啊。」覺得自己是靠了聰明才智扒出真相的柴岳洋洋得意,點進微信翻到自己剛發的那條狀態,再遞給晏城看,「你和陳錦瑤給我們演了一出恩愛夫妻,可不就是為了這個目的麽,夠幼稚的啊。」
「?」阿泰視線來回穿梭在他倆身上,聽地雲里霧裡的。
邵崇肆翹起二郎腿,妖嬈地靠在一旁靜觀局勢。
晏城也沒說話,眯起眼,神色莫辨地看著柴岳。
直到把柴岳看到懷疑了人生,柴岳皺眉:「不是嗎?」
不可能不是啊,他抬手抓了抓頭髮。
「一半一半吧。」晏城懶懶地勾著眼,兩手交握著撐著下巴,「也確實有那目的……」
話才說了一半,柴岳就迫不及待地露出「你看,我就說吧」的表情來,然後在下一瞬,該表情開始皸裂。
晏城厚顏無恥:「至於恩愛夫妻,我倆本來就是啊。」
「……………………………」???
周日的陽光要比周六還強些。
帶著正合適的溫度,穿過窗檯,灑在不算安靜的客廳里,客廳內的淺色木製地板像是被染了其他顏色。
這頓午飯吃到最後可謂是心滿意足賓主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