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番外6
「書玥你知道嗎,人真會有現世報的。我還以為,我要再等二十年才能看到他的報應呢,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惠珍珍拉著姜書玥扭頭回去,壓根沒有理會她爸,淡漠地改走另一個門。
一邊走，她一邊暢快無比地說：「我爸現在生活沒人管,前陣子跟人喝酒胃出血,差點沒死掉,我爺爺奶奶回老家了,結果我叔叔和堂弟不光不想管他,不想照顧他,手術前還勸他為防萬一先寫好遺囑，把財產和房子留給我堂弟，怕他死了我去爭財產。呵呵，可真好，現在跟他的好弟弟、好侄子徹底鬧翻了。」
「說真的，你爸也就五十歲吧？」姜書玥說，「我還以為他會很快再婚呢。」
「你不知道，他再娶八個也生不齣兒子來。」惠珍珍冷哼，「我媽說了，生得出來他早就在外頭生了。加上這次生病手術,現在又想來哄我回去,他做夢去吧。」
這樣啊,姜書玥不禁感慨,現世報還真快。
兩個女孩出了學校東門，惠珍珍現在搬家遠了，去坐公交車，姜書玥便自己騎上腳踏車，順著林蔭道慢悠悠騎車回家去。
機動車道上一輛黑色越野車開過來，駕車的男人緩下車速靠邊，擺出帥帥的姿勢笑眯眯叫她：
「小美女，去哪兒呢？嘖嘖嘖，騎車累著你，快上來讓大帥哥載你一程？」
「爸！」姜書玥哭笑不得。
「寶寶，把腳踏車放車上吧，上車別累著了。」
其實姜明行更想說，上車別讓路上那些壞小子偷看他女兒。他偶爾回來，時間湊巧的話就會順路來接女兒，一路給小公主護駕。
換了平常，父女倆大概就會一個騎車，一個開車跟著，慢悠悠一起回家去。可今天姜書玥卻當真停下了車，並從人行道拐過來，停在車尾。
老帥哥頓時有些受寵若驚了，笑呵呵下了車，把越野車後排座放倒，把腳踏車提起里放進去，頗為得意地看著女兒坐進副駕，父女倆開車上路。
「騎車是不是真累了？」姜明行一邊開車，一邊關切地問自家小公主，「寶寶，我看你以後開車上學吧。再不然還有個好法子，你不想開車，可以包一輛靠譜的計程車，每天接送你上學。」
「爸，咱家離學校就這麼點路，也就兩三公里，開車打車還不夠麻煩的，這條路學校多，上放學時候還容易堵車。」
真話，有時候堵起車來，開車還沒有步行快。
果然開出一段，前邊附中放學了，汽車堵成了蝸牛。
姜明行停下車來，手指敲敲方向盤，索性舒服地靠在座椅上等著。他側過頭，看著旁邊的姜書玥，笑著問：
「怎麼啦，寶寶，你今天怎麼老看我，是不是發現爸爸又變帥了？」
她這個爸，在外頭據說挺正經的呀，可是一到自家人面前就喜歡耍寶。
姜書玥看著自家老爸，今天老帥哥穿了一件很帥氣的深色短袖T恤，事業有成的中年大叔，看起來年輕許多，半點油膩感也沒有。
姜書玥想起剛才惠珍珍爸爸那副樣子，明明差不多的年紀，這麼一比，簡直不像一代人。
「嗯，我爸最帥了，每天都在變帥，每天都能被自己帥醒。」姜書玥笑嘻嘻地誇他。
「哎呀，怎麼回事兒？我們家寶寶今天嘴怎麼這麼甜。」姜明行一臉誇張的表情。
姜書玥看著老爸哈哈笑，她看著前邊堵得長長的車子，笑眯眯給老爸說了一句：「爸，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好愛好愛你呀。」
「……」姜明行頓了頓，認真地搖頭：「沒有，你沒說過，老爸不介意你以後經常說。」
小公主忍俊不禁地哈哈笑起來。
「怎麼啦，今天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了嗎？」姜明行問。
「沒有啊。」姜書玥乖巧地笑著說，「就是覺得自己好幸福，有一個這麼帥的老爸，還有那麼多疼我的長輩。」
於是激動不已的老帥哥趕緊打電話跟自家媳婦炫耀，又自覺給升級了一層：「媳婦兒，我跟你說，女兒說我是世界上最最帥的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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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上班的，在部隊的，上學的，全都回來參加約定俗成的周末家庭聚會。
聊天的時候，姜書玥跟奶奶閑聊起惠珍珍家的事情，說到她爸爸現在的後續下場，田大花就笑著說了兩個字，活該。
「寶寶你記著，這世界上根本沒有真正的公平，男女平等喊了幾十年，男女不平等卻是根深蒂固的幾千年，沒那麼容易改的。」田大花諄諄囑咐小孫女，「所以寶寶你要記住，女孩子自己要立得起來，不能受制於人，才不會被欺負。」
她隨手一指，指著姜茂松和滿桌的兒孫，對孫女說：「寶寶你看看這些人，我知道他們一個一個的，都很牛，老首長，大領導，大教授，企業家……」她一個一個數過去，鼻子里哼了一聲說：「奶奶要不是不好惹，要不是有錢有事業，他們一個一個的，說不定早就爬到我這老太太頭頂上來了。」
哎呦喂，老太太這是說哪兒去了，滿桌人趕緊都陪著笑臉表忠心：怎麼會呢，誰敢欺負到您頭上呀，天大地大老太君最大！
「奶奶，我知道了。」姜書玥看著一桌子伯伯伯娘和堂哥們，笑嘻嘻地說：「奶奶，我以後的目標就是像您這樣，有錢有事業，讓別人都不敢欺負我。」
「誰敢欺負我孫女兒？」姜茂松鼻子里哼了一聲說，「寶寶，爺爺跟你說，將來你嫁人肯定要挑個最好的，有整個姜家給你靠著呢，看誰敢欺負你。」
嫁人？姜書玥拍拍臉蛋，撒嬌抱怨道：「爺爺，你幹嗎說這麼恐怖的話題。」
「對呀，爸，你幹嗎說這麼恐怖的話題。」姜明行也埋怨道，「我們家寶寶，要是不想嫁人我也支持。」
姜茂松瞪了小兒子一眼，姜明行卻爭辯道：「我說真的啊，我這個老爸很開明的，這都什麼年代了，寶寶要是不想嫁人，我保證支持。」
「寶寶，別聽你爸的，結婚也沒什麼不好。」薛新桃卻在一旁唱反調，身體力行地勸告小公主：「寶寶你看，你二伯一輩子都對我這麼好，你爸自己不也是跟你媽那麼恩愛嗎。女孩子要相信愛情，你可以嫁給愛情，可以過得很幸福。」
「對。」姜明致馬上對媳婦兒表示支持。
長輩們怎麼聊起這個恐怖話題還沒完了？姜書玥撅嘴，她是憧憬愛情的年紀，可並不想跟一大堆長輩們討論「嫁人」呀。
然後家庭討論會不知怎麼就討論起「成功女性」的話題，什麼是成功女性？
姜書玥從小就知道，姜家的女人過得都很好，都很成功。大伯娘，二伯娘，她媽媽，包括她那些堂嫂們，她們都有自己的事業，都很成功，她們活得很漂亮。
當然，她們也都嫁給了愛情，姜家家風好，全都是恩愛夫妻。
討論來討論去，連堂哥堂嫂們也紛紛加入進來，大家紛紛主張：他們家的小公主，既要有事業，也要有愛情。
作為老爸，姜明行「支持女兒不嫁人」的論調遭到了批評，小公主年紀小，怎麼可以影響小公主對愛情的憧憬呢。
其實姜明行真覺得沒什麼啊，女兒將來要是獨身主義，他完全能接受的。
「我才大二好不好，親愛的家人們，咱們能不能過個三五年再討論這個話題？」
為了避免長輩們一直討論她「嫁人」的話題，姜書玥眼珠一轉轉移了關注焦點，笑嘻嘻地說：「我其實最最羨慕爺爺奶奶這樣的愛情了，爺爺奶奶一起走過這麼多年，感情多好呀，爺爺說說您跟奶奶的愛情吧？」
爺爺奶奶的愛情？
「你這孩子，也就你敢拿爺爺奶奶說嘴。」田大花笑著嗔怪，「爺爺奶奶那時候不一樣，爺爺奶奶還是包辦婚姻呢，你也羨慕？」
「時代不一樣，她小孩子不懂嘛。」姜茂松拍拍她的手，對孫女說：「爺爺奶奶是父母作主，可是爺爺奶奶也相親見過面的，奶奶十六歲就嫁給爺爺了，爺爺很喜歡她，後來爺爺去打仗，奶奶就一個人在家，生了你大伯，一直等到爺爺回來，一家子團聚了。」
「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爺爺打仗回來，惹了奶奶生氣。」姜茂松看著身邊的田大花，記憶穿過久遠的歲月，語氣在回想中停頓。
「後來，奶奶就生氣了，爺爺知道錯了，只好拿一輩子哄她不生氣，一輩子就這麼過來了。哄呀哄，又哄來了你二伯和你爸，有了咱們這一大家子。」
「爺爺還會惹奶奶生氣？」
姜書玥很是驚奇，她記憶中，兩個老寶貝頂多斗兩句嘴，解解悶子，爺爺一直對奶奶百依百順，脾氣好的沒話說，老夫妻倆真的感情很好啊。
「會啊，爺爺犯了錯，奶奶很生氣，可是爺爺愛著奶奶，哄了好多年都沒哄好。所以你們呀，要知道惜福，尤其不能對心愛的人犯錯誤。」
姜茂松說著笑了起來，時過境遷，兒孫滿堂，他看著越活越有精神的老伴兒，語氣慈祥而坦然。
孫子、曾孫們當然都不知道，可三個兒子也不曾知道啊，姜明致看看左邊的大哥，很想問他，曾經發生過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嗎？
然而姜明遠卻微笑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解放後父親回來時，他已經七歲，記憶中卻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啊，他們家，一直很和睦，爸爸媽媽一直那麼恩愛，吵架都不曾有過。
「一大堆孩子在，你說什麼呢。」田大花看著姜茂松責怪。一輩子都這麼過來了，老了老了，這老傢伙怎麼在孩子跟前提起這些事情。
「沒說什麼呀，這不是孫女要聽故事嗎，我給她講一講爺爺奶奶的愛情故事。」姜茂松笑起來，他笑著拍著老伴兒的手說：「大花呀，你說我們前半輩子，耽誤了多少恩愛的時間。」
「嘁！」田大花嗤之以鼻，搖頭罵道：「老沒羞，跟孫子孫女們還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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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斜陽，鄉間公路。
「警察叔叔哎，我真沒喝酒，就喝了一點飲料，真的，我保證。」
「喝沒喝下來吹一口。」
交警攔下一輛車，車上的小青年各種嬉笑耍賴之後，只好苦著臉下了車，按交警的指示去做酒精測試。
遠處傳來一串嗒嗒嗒的聲音，他一轉頭，頓時眼睛都瞪直了。
只見他身後的公路對面，一位老太太騎著一匹馬，不緊不慢地昂然經過。老太太看起來恐怕有八.九十歲了，黑色騎裝，棗紅馬，一人一馬目不斜視，要多帥氣有多帥氣。
「這，這……我說警察叔叔，這也行？」小青年瞪大眼睛，萬分驚奇。
「怎麼不行？這是城郊，也沒規定馬不準上路，人家那馬也不用查酒駕吧。」交警一臉少見多怪的表情。
「哎，後邊還……還有……哇哦。」
小青年驚訝地指著路上，只見老太太身後慢悠悠跟過來一輛白色敞篷跑車，不遠不近地跟在馬後。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開車的老爺子看起來比老太太年紀還要大一些。副駕上坐著個軍裝的年輕人，小心照應著。
「這也能開車？」小青年說，「你們還不趕緊查？」
「又怎麼了？」交警說，「人家那老爺子有駕照，考駕照有年齡限制，持有駕照的年齡也沒有上限，怎麼不能了？人家英國女王九十二歲還開車出去旅遊呢。」
「那你們怎麼不查他酒駕？怎麼非查我？」
「人家那車就是附近馬場的，再說人家老爺子一看就沒喝酒。你這車開得都要起飛了，不查你查誰？」
平常偶爾出去遛馬散心，都是田大花騎馬，姜茂松坐車跟著，今天老爺子大概一時興緻，自己開了一會兒車。
哪想到震驚路人呀。
田大花騎馬慢悠悠拐進路口，很快進了馬場，便有工作人員過來把馬拉住，姜茂松隨後下了車，過去扶了田大花一把，讓她穩穩地下馬站好。
老爺子老太太在孫子的陪伴下，慢悠悠散步回去，享受著他們的晚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