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擦槍走火

41.擦槍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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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憶起晚間李景喻手下將士皆飲了酒,若此刻醉酒的將士對上水匪,會不會.....

她突然不敢往下想。

一顆心綳的老高,雙眼瞪的滾.圓,緊緊盯著拿劍廝殺水匪的朱會飛倒影在門上的剪影。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一夜,也許是一二個時辰,門外廝殺聲漸漸轉小。

外面,風勢大起,擾眠的破浪聲從門外傳來。

她心中那根弦亦綳到最緊,聽著門外雜沓的腳步聲,她下意識的悄聲摘下頭上發簪藏在袖下。

那腳步聲愈來愈近,最後停在門口,朱會飛亢奮的聲音傳入屋中。

「郡王。」

接著,「咔嚓」一聲輕響,落鎖的聲音響起,李景喻從門外進了來。

她倏然抬頭看向李景喻。

他身上依舊穿著月白牙錦袍,周身只沾了零星血污,束髮微微歪斜,面容卻未顯疲態,見她望來,他眼眸深處露出一絲快意。

他快步過來,朝她道:「蒹葭。」

顧蒹葭懸了一夜的心神驟然一松,頓覺頭暈目眩,忙扶住近旁桌沿上,站穩身子。

他疾走兩步,似是要過來扶她。

她忙朝後退了一步。

他便站住了。

她正忐忑間,一道粗啞的聲音傳進屋中。

「郡王,您看俺將郡主保護的好好的,郡主一根頭髮絲也沒有少。」

她聞聲望去,就見是後跟著李景喻進來的朱會飛。

他渾身浴血,一張英挺的臉上血污不堪,似是從屍山人堆里爬出來般可怖。他擦拭好染血的寶劍,插入腰間,邀功般的朝李景喻笑道。

顧蒹葭一怔,待反應過來朱會飛說了什麼,一張小.臉霎時通紅,雙手緊攥著袖中發簪,掌心沁出一層熱汗。

李景喻眼眸淡淡的掃了朱會飛一眼,並未說話。

再轉眼,就見她正看著自己。

他微微一笑,淡聲說道:「表妹,先在房中歇息片刻,我還有諸多事宜尚未處理,待會再來。」

他說罷,轉頭就走,似是來此走一遭,便是來看看她的安危。

顧蒹葭心中一窒,急忙喚住了他。

「等等。」

他轉頭,面帶疑惑的看著她。

她面色微微發白,貝齒咬著下唇,輕聲問道:「表哥,表哥有沒有受傷?」

他似是有些意外,須臾,挑眉,溫聲答她:「勞煩表妹掛懷,潤之無礙。」

他說罷,攜了朱會飛一同出了屋子。

門外,夜色漸退,天光緩緩泛白,水面盡頭透著一抹極其微弱的黃光,與峽谷兩側翠屏交雜糅起來,匯成斑斕之景。

顧蒹葭站在原地,目送他離去,心口砰砰直跳,險些跳出嗓子眼外去。

.....

昨夜與水匪酣戰,戰況慘烈,甲板上到處是殘肢斷臂,有受傷未死的水匪,將士手持利劍,一劍下去補了性命,眼含殺氣嗜血,渾身透著蕭殺之氣。

李景喻負手站在船頭,淡淡掃視甲板上將士一眼。

站在他身側的朱會飛,看著手下呈上來水匪供詞,砰的一拳砸在了桌案上。

他抬頭看向李景喻,眸含怒意,說道:「他娘的,是誰給這些水匪的豹子膽,竟然妄想賴.蛤.蟆.想.吃.天.鵝.肉,肖想起郡主來了。」

昨夜,將士們不負郡王所望,活捉了這群水匪的二當家王麻子,待眾將士剿滅了眾水匪后,他提審了王麻子。

王麻子當即嚇得腿軟,把什麼都招了。

王麻子稱,在白露郡主從陸家港登船前,他們便收到了稱為振海的男子的一萬兩白銀的銀票,那男子說如今白露郡主身在并州,距京都甚遠,若他們劫了白露郡主,將她藏匿一段時日,這張銀票便歸他們。

白露郡主少時成名,曾以一首「詠柳賦」才冠全大魏,其人生的修眉聯娟,皎若秋月,平日里是他們這些水匪意.淫仰望觸摸不到的人物。

如今有個好機會在眼前,美色當頭下,水匪首領不怕死的接了這差事。

而昨晚他抓著的下.葯之人,亦是二麻子趁白露郡主在陸家港登船時,派出的隱藏在白露郡主畫舫中的人。

李景喻黑眸幽深,盯著船下洶湧波濤,一語不發。

朱會飛見他這般,撓了撓頭,說道:「郡王,您看如今怎麼辦?」

李景喻轉身,看向朱會飛。

如今李嬤嬤朝白露郡主下毒一事為明,又來了一個名為振海的江湖人引水匪劫持郡主。

這.....白露郡主到底和誰有血海深仇!這些人都要置她於死地。

他百思不得其解,再抬眼,就見郡王微微眯眼盯住了他身後。

他隨之望去,就見距他身後不遠處,漸漸顯出一座烏壓壓的港口,無數身穿灰褐色短打的壯漢在碼頭上搬運貨物,等船離港口漸近,他還能聽到從碼頭上隱隱傳開的喧囂聲。

卻是到了渠芙灣。

渠芙灣地處黃河和汾水交界處,又兩面環山,此處,相較沿岸都城稍顯蔽塞。

民眾鮮少見到過往船隻上有身穿鎧甲的將士。此刻,無論男女老幼,皆伸長脖子去瞧船上的人,更有幼童站在地上,蹦蹦跳跳的朝船上的人拍手。

李景喻站在船頭,默默看著站在碼頭上的民眾,當掃過一名騎在黃膘馬背上的男子時,目光倏然一沉。

朱會飛顯然也看到了那人,他訝異的道:「并州刺史成俊茂怎麼會在這?」

李景喻幽幽一笑,說道:「或許,引水匪劫持郡主的人,便在這人堆里。」

他說完,伸手朝那馬背上的男子招了招手。

他語氣告誡,威脅之意呼之欲出。

成俊茂自見到他起始,梗在喉頭的怒意,再也壓制不住,他冷笑一聲:「潤之,怎麼不叫我把話說完,莫非是潤之怕嚇到了郡主?」

成俊茂挺直背脊,直視李景喻,面上儘是挑釁之色。

成俊茂思慕顧蒹葭已久,可顧蒹葭是太子看上的人,平日里他不敢造次。如今,美人落難,他日夜兼程趕來,並帶上害她的兇手,就為了博美人另眼相待。哪知卻被李景喻頻頻阻攔,更在美人面前落了面子,豈能不氣?

隨他話音落下。屋中靜謐,空中似是有股緊繃的弦,越來越緊,亦越來越綳。

顧蒹葭心頭突突直跳,看向兩人。

李景喻面色隱翳,片刻,朝顧蒹葭道:「表妹,你先回房。」

顧蒹葭遲疑了下,起身,踏出兩步,忽又走了回來。

她看向李景喻,說道:「表哥,我想知道水匪想劫持我的真.相。」

許是平日家人把她保護的太好,以至於她從未想過人心險惡,但並不表示,她什麼都不懂。

今日表哥氣定神閑的說水匪之事與她無關時,她心底便閃過表哥不願她知曉的念頭,她只裝乖巧的應下,可私下裡,不是沒猜想過,是何種真.相。

此時,再聽成俊茂一言,她無論如何也想弄個明白。

她偏過頭,刻意不看李景喻臉色,面朝成俊茂,淡聲發問:「成刺史,有話不妨直說。」

成俊茂眉峰一揚,迎著李景喻愈來愈沉的臉,將所有事添油加醋的頃數告知顧蒹葭。

李景喻始終盯著顧蒹葭。

她這個表妹性子至純至善,如今驟逢被李嬤嬤下毒,水匪劫持之事,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心緒不安。

他不願累她憂神,何況成俊茂今日對他所言,真假參半,還需調查一番。

她聽完,身子一動不動,後背挺的筆直,面色卻異常慘白。

不知過了多久,她轉頭看向他,澀聲道:「表哥,是蒹葭連累表哥了。」

若非當日李嬤嬤呵退那名叫振海的男子,或許那名男子亦不會招來水匪,報復與她,她更不會連累表哥手下將士受傷殞命。

一剎那羞愧,自責狠狠攥.住她的心神,彙集成一股潮意,湧上眼眶,霎時眼前模糊一片。

她忙偏過臉去,接著就聽到李景喻猶如冰刃的聲音。

「成刺史,話說完了?」

成俊茂原本想美人對她感恩戴德。他好趁勢對美人憐惜哄慰一番。哪知美人坐在一旁黯然垂淚,完全無視自己這個功臣。

此時,他再聽李景喻語氣不善,梗著脖子,心虛叫道。

「說完了。」

李景喻眼含厲色,喝道:「滾。」

成俊茂嚇得身子一哆嗦,正要懟回去,卻想起回洛陽后,若李景喻趁機彈劾他對并州管制不利,累及郡主險些喪命這事,他這個小小的并州刺史也不用做了。

憶及此,他勉力壓下滿腹怒意,拂袖離去。

待成俊茂離去,李景喻轉頭看向顧蒹葭。

她似是被嚇住,雙眼蓄滿淚水,卻拚命忍住,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他的眼神里滿是畏懼。

他心頭懊惱,忽然想不管不顧的擁她入懷,好好疼惜她一番,叫她再不怕他,叫她知曉自己的心意。

這念頭一起,似是再遏制不住,待他反應過來時,自己已將她整個人摟過來,按進了懷裡。

他不敢太多碰觸她,只拿手輕拍她的後背,如同小時候他每回把她弄哭哄她般,語氣生硬的道:「表妹,別哭了。」

她方才被他突起的叱喝聲驚道魂不附體,因她而死了那麼多人的悲傷,愧疚盡數蟄伏進胸腹,消失無蹤。待回過神來,就見她已被他圈進懷裡。

她從未被陌生男子摟抱過,身子一下子綳到最緊,手心沁出幾層熱汗,驚飛了的魂魄瞬間附體,頭腦登時清醒過來。

她身子一掙,忙從他懷裡跳出來,「表......表哥。」

他似是一怔,須臾,他語含嘆息,朝她說道:「小時候,表妹每回傷心,都要我抱著哄才行,可惜,現在表妹長大了,卻不願與我親近了。」

若是以往未中毒的顧蒹葭定會朝他翻個白眼。

這能一樣嗎?

小時候,她還是個女娃娃,而今她已及笄。哪怕這回他言語再誠懇,她也不信了。

而今的顧蒹葭心神恍惚,因中毒緣故,反應比常人遲鈍些。

她一張桃花面上滿是羞澀,低垂著眉眼,長長的睫毛急速顫動,卻挺直背脊,低聲道:「那...那不一樣。」

她說完,抬頭,直視他雙眼,「小時候的事蒹葭不記得了,可蒹葭知曉,表哥對蒹葭的回護之情至誠,亦是源於兄長的對妹妹的親情,可,男女授受不親,蒹葭望表哥今後,剋制下。」

她語氣平淡,雙目炯炯,最後幾個字咬的極重。

李景喻面上似是有些驚喜。

或許說,是意外。

自從他再次見到這個小表妹后,她從未展顏,眉目間總攏了淡淡的愁緒,對他說話亦是疏離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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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妻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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