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楊寶心伸長脖子眺望,師兄今早離開前,把寫好名字的牌子扔給了他。
交代讓他拿著這個牌子,晚上八點去火車站接人。
說對方看見牌子,就會自動的靠過來。
楊寶心很興奮,掌門人終於要來了!
有了掌門,他和師兄也有了依靠,對方一定會帶領他們重振門派!
這過了這麼久,本來楊寶心都不抱有希望了,覺得對方嫌棄門派太小太窮不肯來,本來還挺失落。
他今天提前半個小時就到了火車站,人來人往,舉了許久牌子都不見人和自己相認。
早上師兄趕時間,也沒說掌門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過還用說嗎?光看著這個名字,他就很滿意啊!
林汪洋,這多霸氣!楊寶心腦補了一個至少身高185,體重160,手能斷板磚,頭能頂鋼索的大漢!
新掌門可以說非常符合他的期望。
楊寶心把目標鎖定在身形高大的男人身上,每次有這類型的人走過來,他都會上前一步迎上去,努力舉高牌子讓人看得到。
好幾次了,那些很像的目標都直接越過了他自己,沒有停留。
楊寶心每次短暫失望后,馬上努力的打起精神,繼續在人群中搜索下一個目標。
林宛央看了會兒,覺得這孩子挺有趣,她繞到人後面,伸手拍了拍對方肩膀。
楊寶心驚喜的轉過頭,看見人後愣了下:「姐姐你有事嗎?」
林宛央指了指牌子人,然後又指了指自己。
「你找的人是我。」
「啊?」小孩瞪大眼睛。
林宛央:「凈陽派掌門人?應該沒錯吧。」
「真、真的是你?」楊寶心一臉意外。
他還是覺得不可能,但是對方怎麼知道他是來接掌門人的呢。
所以是個女的?
林宛央察覺到,對方在確定自己身份后,剛才閃閃發光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這怎麼回事?自己應該沒差勁到第一印象讓人失望的地步吧?
「怎麼呢?不開心?」林宛央問。
楊寶心搖了下頭:「沒有,我只是意外,我以為……掌門人是男的。」
「難道規定只有男人才能當掌門?」林宛央笑了下,「我也意外會是個孩子來接我,這下扯平了。」
「啊?」
林宛央拿過對方手裡的牌子,「我的名字不是林汪洋,是林宛央,宛在水中央。」
「啊?寫錯了?」楊寶心瞪圓了眼睛。
林宛央覺得這孩子太有趣了,一驚一乍的。
她問:「你餓了沒有,要去吃點東西嗎?」
「沒有,我不餓。」
「那沒其他的事情,我們現在回去?」
楊寶心點了點頭,伸手去拿對方的包:「這個給我,我力氣大。可以幫你背。」
林宛央:「沒關係,我自己能背。」
「哦。那好吧。」
大概是不熟,楊寶心低著頭有些害羞。
火車站在城市的北面,瑜山在南邊,剛好是城市的兩端。
道觀在瑜山的山腰上。
從地鐵口出來,兩個人坐上了公交,兩個小時后,終於到了山腳下。
瑜山修了公路,不過沒有延伸到道觀前面。
走完了公路還有一段山路,也真是因為這樣,道觀才沒什麼香客
林宛央抬頭問:「我們要走多久?」
楊寶心說:「我走路快,一般50分鐘。」
林宛央點頭:「我也挺快的。」
她再一次謝絕了小朋友幫她拿行李的要求。
馬路兩邊有燈,晚上吹著風還挺涼快愜意。
兩個人邊走邊聊,楊寶心開始很靦腆,在宋宛央的引導下,漸漸也放得開了,話多了起來。
山腰上的道觀,現在就住著他和師兄。
楊寶心十四歲,因為入學晚,現在還在讀小學。
他的那位師兄也才十八歲,每天早出晚歸的出去工作。
道觀沒有香火錢,日常開支都得兩個人自己想辦法。
察覺到後面有強光照過來,林宛央轉過頭,就看到有輛車從山下開上來,
林宛央問:「這山上還住著其他人?」
楊寶心點頭:「山上有個很大的房子,去年才修的,不過好像很少有人來。」
林宛央說:「應給算咱們有鄰居,我們可以問問能不能搭便車一段路。」
一起住的鄰居,雖然鄰得有些遠。
楊寶心瞪大眼睛看著人,還能攔車?
宋章引抬頭,剛好看到路邊有人揮手,他開口說:「前面停一下,」
司機:「好的。」
林宛央就試一試,沒想到還真停了。
苗寨走出來的公路,有時候要等很久才有班車經過,她就經常伸手攔順風車。
林宛央走過去,躬身對司機說:「您好師傅可以搭一段嗎?我可以拼油費。」
司機愣了下,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攔邁巴赫要拼油費……
他也有些懵,不知道如何回答,然後回頭徵求後座人的意見。
林宛央順著對方視線,知道了後座才是說話算數的人,她看了過去又問:「可以嗎?」
宋章引輕輕點了下頭,「好吧。」
司機見老闆鬆口,說:「那好吧,你們上來吧。」
雖然有些意外,但是一個姑娘一個孩子,也夠不成什麼威脅的吧。
林宛央轉身招呼身後的楊寶心,把對方推到了副駕駛,自己拉開車後門坐了進去。
「謝謝你願意捎我們一程。」她再一次倒謝。
宋章引:「不客氣。」
車裡開著冷氣,空間很大,這可比公交舒服多了。
鼻尖有種冷香,是從旁邊的人身上散發出來的,不知道是香水還是其他的,很好聞。
司機開口問:「姑娘你這麼晚上山要去哪裡?」
這山上就一棟房子,可明顯對方和他們目的地不一樣。
林宛央說:「我去山上的道觀。」
司機有些意外:「這麼晚了去道觀?」
林宛央:「我是要住在那裡。」
司機怔了怔,他們有調查過那個道觀,一共就兩個人,平時也沒有香客。
這個姑娘住進去,有些不太合適吧……
不過說到底,那是別人的事,他也不好過問太多,剛才也就是顧及到先生的安全,這才隨口問了一句。
別墅在馬路的盡頭靠邊停了下來,在往上就得走山路了。
林宛央從包里拿出二十塊錢,遞給身邊的人,「謝謝你願意捎我們一程,這我們分擔的油費。」
十分鐘的路程,平常來說分攤10塊錢夠了,但是這輛車太舒服了,他們又是兩個人。
林宛央多加了錢。
宋章引怔了下,開口說:「不用了。」
林宛央把錢放到人手裡,「你拿著吧,這麼算起來我們應該是鄰居,也許下次還能遇到順帶搭你的車,你不拿我下次不好意思了。」
她說完就背著包下了車,然後對人揮了揮手。
宋章引沒有隨身帶錢包,他把那張嶄新的二十折好,放到了西裝的口袋裡。
還真給了車費,不過道觀里……住了個姑娘?是有些不太對?
林宛央跟在楊寶心後面走了十分鐘的山路,終於看到了道觀。
這也是兩個人腳程快,要是普通人怕是要花上二十分鐘。
今天月色很好,林宛央借著月光打量著這座山腰上的道觀。
正門掛了個古樸的牌匾,寫著『靜和觀』。
這道觀真是肉眼可見的樸素啊。
楊寶心跑進去開了燈,光源驅散了周圍的黑暗。
道觀不小,前後兩個院子,也許是因為年久失修,後面的院子已經荒蕪,現在所有活動都在前面的院子。
幾乎每個門上都有貼對聯,最中間的大殿掛了個牌子,上面寫著『天師宮』。
林宛央走進去,裡面供奉著靈寶天尊像,手捧如意坐在蓮花上。
這座雕像很久沒有修繕,燈光昏暗的情況下,看著有幾分詭異。
林宛央點香祭拜祖師爺后,然後把包里的七星劍拿了出來。
這是師父她傳給她的七星劍,四十九枚銅錢用種特殊的繩結編製而成,再用法印加持。
幾代傳下來,不知道斬殺多少鬼怪,劍身正氣凜然,邪剎不能近。
平時不用的時候,七星劍要放在祖師爺香案前吸收靈氣的。
前面的院子,除了正殿供奉祖師爺,西邊兩間房是師兄弟的卧室,東邊是會客室和藏書室。
南邊除了雜物間,倒是有客房,只是很久沒人掛單來住,落了塵。
楊寶心用了一個上午時間,把房間打掃收拾了出來,換了新的床單。
這裡以後就是林宛央的房間了。
林宛央四處轉悠的時候,楊寶心一直小心翼翼打量著對方表情。
她生怕對方一個不開心轉身走了。
雖然這個掌門人有點落差,可這也是他們的掌門啊!
聽對方要留下來,他心裡鬆了口氣。
林宛央簡單的看過後,就拿了衣服去後面院子的洗澡間。
這一路風塵僕僕的,再不洗澡她就受不了。
她也沒什麼不習慣的地方,這裡和苗寨差不多的條件,而且還挺清凈。
這是正兒八經的山景房,有半坐山!
林宛央洗完澡出來,就聽到前面有人說話。
看來是楊寶心的師兄回來了。
林宛央走到前面,就看到一個穿長裙的女人。
長發剛剛過肩,背影透著幾分嫵媚。
這裡還有女的?這不太對啊。
林宛央走到人前面,終於看清了對方的臉。
這絕對不僅僅是背影殺手的範疇。
這姑娘很漂亮,五官精緻,有幾分英氣。
放在人群中,絕對是那種受矚目的類型。
謝文穎看著人,開口問:「你就是新來的掌門人?」
低而沉穩的男聲,和他現在的狀態非常不搭。
林宛央:「……」
男的?寶心的師兄?
在對方沒有開口說話之前,任誰來看都是個大美女,完全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硬要挑出來不對的地方,就是稍微有些高。
謝文穎上下打量著林宛央:「條件還不錯,個子也高,剛好明天有個活動,你和我一起去吧。」
林宛央:「什麼?」
謝文穎:「一天有1000塊,站台展示商品就可以了,聽說你要讀大學,你得自己存錢,不夠的話我再想辦法。」
林宛央:「啊?」
好吧,看來寶心把自己的情況,都一股腦的告訴了對方。
謝文穎見對方不搭話,開口又問:「你明天有事情?」
「……也沒有。」
「那就這麼說定了,具體要求明天我會提醒你。」頓了下,謝文穎蹙眉又問:「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打扮成這樣?」
林宛央點了下頭。
謝文穎笑了下,然後慢慢的把長裙提到了大腿中間位置。
林宛央:「……」
對方的一雙腿白皙而修長,瘦而不見骨,讓人完全移不開視線。
這絕對是一雙大多數女人看了會哭泣的腿。
「因為更好賺錢啊,女孩子比男孩子工資高。」謝文穎放下了裙子,又說:「好了明天早上,我今天太累了。」
林宛央:「……」
一直到人回了房間,他才反應過來。
真……女裝大佬,而且不用靠任何化妝和後期就能呈現完美效果!
這個人非常的漂亮,每個地方都美,可以客串那些傳說里任何一個紅顏禍水的角色……
楊寶心拉著下林宛央的裙角,開口說:「掌門,師兄其實很累的,每天早上五點就下山了,我讀書要錢,而且師兄一直想存點錢把後面的院子修葺一下,祖師爺的雕像也得重新上漆了,咱們用錢的地方多,關鍵我還特別能吃!」
他說到最後,已經帶上了哭腔。
林宛央想了下,謝文穎十八歲,年紀比她還小一些。
雖然穿著裙子,卻比大多數男人更像男人。
他是掌門人啊!可是謝文穎知道她要去讀大學,還自動開始擔心她學費了。
還有這個孩子,能吃算什麼啊,這不應該有愧疚感的!
她既然接任了掌門,要把這個道觀給辦起來。
———
姚暮回家放了行李,飛速洗了個澡后換了衣服馬上出了門。
他去了離家最近的一家刺青店。
見到有客人上門,刺青師問:「你好,想了解刺青嗎?」
姚暮:「不,我要把手背上的這個弄掉。」
他抬起手臂,露出那個文字元號的刺青。
刺青師看了下,說:「這看起來像是才紋不久的樣子,真的要把祛掉了嗎?」
姚暮點頭:「越快約好。」
刺青師見客人下了決定,也就不再勸說,他推薦了幾種不同的祛除紋身方式。
姚暮選擇了激光祛除紋身,這個效果最好。
不過比較麻煩的是,他這個顏色上得很深,要四五次才能徹底祛除掉。
而且一個月只能做一次。
姚暮有些害怕,這也就是說要四五個月才能完全弄掉?
居然要這麼久,這期間不會出事吧?
他在火車上留下了那位大師的號碼,激光結束已經十一點了。
姚暮盯著屏幕的號碼,打了過去。
林宛央躺下準備睡覺就接到了電話。
聽完了對方敘述,她說:「只要洗掉一部分,這個記號不完整應該就沒作用,我給你的護身符要隨身攜帶。」
「我一定隨身攜帶,大師你現在哪裡,我要是有事可以來找你嗎?」姚暮又問。
林宛央說:「可以啊,我在瑜山上的凈合觀。」
姚暮怔了下:「啊?你是出家的道姑?」
這可真讓人意外。
林宛央糾正人:「不是道姑,道教是沒有道姑,只有女道士,而且也不是每個道教都出家的,我不是出家人。」
很多人看到道教中的女性,都會叫道姑,其實這是不對的,道教沒有道姑這種稱謂。
再正規點,一般男道士也稱為乾道,女道士則相應地稱為坤道。黃冠專指男道士時,女道士則相應地稱為女冠。
姚暮:「不好意思,我也是不知道,那我可以來道觀祭拜捐贈香油錢嗎?」
林宛央:「這當然可以,歡迎。」
姚暮掛完電話,心裡勉強鎮定了下來,和大師搞好關係總是沒錯,關鍵時候能救命的。
他本來不相信這些,現在徹底改變了從前的念頭。
有了這道符,他感覺整個人輕鬆多了。
想著推薦自己去紋身的表弟,姚暮心往沉了沉,他本來想直接去質問人,現在改變了主意。
他倒是要看看對方有什麼后招,到底想幹什麼。
————
隔天早上,林宛央醒了后就在道觀前後轉了轉。
這前面的院子還好,後面的那幾個房子大概是年久失修,已經算是危房了。
這要整理起來,可是一個大工程。
現在的社會節奏很快,大家生活充實,對宗教信仰削弱了很多。
在城市中的佛廟人流量還可以,深山中的道觀自然很少人來,交通不方便耗費時間。
漸漸也被遺忘了。
林宛央心裡有了初步計劃,這要道觀香火旺起來,首先得把公路修上來。
雖然走路就二十分鐘的路程,但是要在山上修路,這工程挺困難,要到車子壓不壞的程度,至少得六十萬。
這道觀修葺也少不了錢。
交通不方便,最後一段路得靠人工把建材給背上來,工錢得翻倍。
把後面的院子整出來,再給整體弄一遍,估計得五十萬。
老房子修葺,很多時候比推倒重建更貴。
這道觀可以追溯到清朝,可以的話林宛央想盡量保持它的原貌。
林宛央轉到前面,就看到謝文穎簡單的做了早餐,把煮好的麵條端出來。
他的廚藝還可以,清湯麵也口味不錯,放了後面菜地自己種的青菜和香蔥。
林宛央吃了一碗,謝文穎吃了兩碗。
然後……楊寶心小朋友吃了整整一個鋼盆。
大概普通人的十人份。
謝文穎放下筷子,稀疏平常的說:「寶心你今天吃的有些少,不過家裡就只有這麼些麵條了,你今天下山買一點。」
楊寶心點頭:「我早上不是很餓,中午多吃點就可以了。」
林宛央忍不住問:「他今天吃得算少?」
什麼叫不是很餓?一次性吃那麼多真的沒問題嗎?
謝文穎說:「也還好吧,稍微有點少了,昨天早上我們蒸饅頭,他吃了三十四個。」
林宛央:「……」
難怪這孩子昨天說自己吃的多的時候,差點哭出來了。
這還真的一點沒誇張……真的很多。
……這還真是不容易啊。
謝文穎看向林宛央,又說:「掌門人,你準備一下,差不多我們該下山了。」
林宛央點頭:「好。」
左右今天自己也沒有其他安排,跟著人去看看也不錯。
雖然說她以後肯定不能靠到處串場賺錢,這能有多少啊?
今天她是純屬無聊,體驗下對方生活。
林宛央等了兩分鐘,就看到對方穿著一條淡藍色的長裙轉了出來。
身材高挑、氣質冷、臉漂亮、大長腿、平胸、白。
這是當下的文藝女神標準沒錯了。
這人剛才還穿著大背心呢!
林宛央摸了摸下巴,突然覺得自己才是男人?
「可以走了嗎?」謝文穎問。
雖然說這個掌門人有些不靠譜,但既然是他師父委派的,他還是會接受。
聽到對方的粗嗓子,林宛央感嘆了下,這還真的很有違和感啊。
她拿起包,跟著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