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擰斷
沉魚就站在院子的門口等裴笙。
此時已近夏日,天氣慢慢的炎熱起來,方才午膳間,沉魚出了些汗,身上稍稍的黏糊,就回房間,換了身輕薄點的衣服。
她再到外邊來等著,有好一會兒,裴笙才是走了過來。
本來他是一臉漠然,但是在看到沉魚的時候,眸間厭惡之色頓現,隨即冰冷。
甚至帶了隱隱的陰戾之色。
沉魚抬手,輕輕擦了擦額間汗水,紅唇微張,喘了小几口氣。
「夫君,近來天氣越發炎熱,還是快些進屋去吧。」
沉魚站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
因為確實是有些熱了,沉魚原本粉嫩的臉頰帶了一抹紅色,胸口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她身上穿了一身蜜合色十樣妝錦輕紗長裙,料子輕薄,隨著腳步,一下一下的掀動。
沉魚悄無聲色的把身子往裴笙這邊移了移。
裴笙冷冷的瞥了一眼,卻沒有太大的反應。
這怎麼他離開了半年,葉沉魚跟換了一個人似的,總是想要圍著在他身邊轉。
要知道在以前,她可是完全不願意理會他的。
裴笙倒是有些好奇了。
「夫君。」沉魚頓了頓,然後,去拉他的手。
指尖已經觸及了裴笙的手心。
他的手心是溫熱的,但卻比常人要涼一些,沉魚輕觸,見他沒有反應,接著,就要握住。
裴笙這才反應過來。
他臉色一白,然後一把甩開了她的手,緊抿著唇,從腰間拿出一塊灰色帕子,仔細的擦拭著雙手。
特別是剛才被沉魚碰過的地方,他上上下下的擦了有三次。
卻似乎還是不適。
「葉沉魚你記住,以後你再碰我,用哪碰的,我就擰斷哪兒。」
語氣狠厲,不像是在說假的。
沉魚那一瞬間聽他這麼說,當時就想伸手出去碰裴笙一下,但是猶豫了會,還是沒敢動。
對於裴笙的心思,她好像只了解到了一半。
或許可以說,除了那一晚,除了那一晚像是失控的,並且完全陌生的他之外,她對他,是從頭到尾,完完全全的不理解。
「好,我知道了。」沉魚看著十分聽話的點了點頭。
然後她加緊跟上裴笙的腳步。
他腿長,步子也大,走起路來就是一陣風一樣帶過,沉魚在後面葯跟上他,難免就有些喘了。
臉也紅的越發的厲害。
忽然,她停下腳步,左右看了看,眉頭皺起,出聲喚道:「夫君,不是那邊。」
裴笙的腳步一頓。
沉魚上前幾步,到他面前,指著旁邊的路,說道:「房間在這邊。」
沉魚以為,他是太久沒有回來,已經忘記了房間在哪裡了。
「夫君定然是忘了吧,從這邊過去,是廚房,再走就沒路了,卧室在這邊。」
沉魚用手指著這邊的屋子,臉上帶著淺笑,伸手想去拉他,想起什麼,又馬上收了回來。
「我給你帶路。」
說著她就抬腿往前邊走,一邊走,害怕裴笙不跟上來,還一邊頻頻的往後投目光。
裴笙往廚房的方向看了看,又回頭看沉魚指引的方向,當時一愣,但還是跟著沉魚的方向走了。
他確實記不太清楚了。
這個院子,以前就是他一個人住的地方,後來多了這麼一個人,就感覺一切都變得陌生了起來,甚至是到現在,他都不記得裡面的格局了。
......
這屋裡頭丫鬟的配備,都是按照原本標準來的,只是裴笙離開之後,沉魚用不著那麼多人伺候,就譴了一半的人走。
如今她身邊就山茶這麼一個大丫鬟,屋裡頭同時服侍的,是玉簪和玉蘭,還有另外的幾個粗使丫鬟。
不過如今這些下人,已經全然只當沉魚是主子。
所是裴笙一踏進屋門的時候,氣氛還有些詭異。
山茶最先反應過來,給玉蘭和玉簪使眼色。
兩人先是稍顯慌亂,但也是馬上鎮定下來,轉過身來,對著裴笙行禮。
其餘剩下的人也都是依葫蘆畫瓢的學著那模樣行了禮。
裴笙這表情讓她們都不敢吱聲。
裴笙就掃了一眼過去,簡直是懶的搭理。
不過這整個房間的布置和格局,卻是完全把裴笙的目光給吸引住了。
白日里窗戶都是敞著的,陽光順著窗戶口灑進來,正好映在屋裡頭的花枝上面。
各類新鮮的花兒,四處擺放,首先就有一種溫暖的氣息,而後再注意到的便是這屋子裡頭各種大紅粉嫩的布置,從被子到床簾,皆是鮮艷的不得了。
裴笙的嘴角微微扯動。
他怎麼可能住在這樣的房間里?!
「沉魚知道,夫君定然不歡喜這些,只是娘吩咐說了,東間的屋子,不準收拾。」
沉魚間接性的就朝他轉達了老夫人的意思。
「不收拾?那鬼地方,你滾去住好了。」
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裴笙直接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放在之前的沉魚身上,她肯定心裡是有不舒服的,可是現在卻完全不放在心裡,就好像被輕輕叮了一下,無關痛癢。
「夫君要是讓沉魚去那邊住,當然沒問題,只是今天晚上,可能要先委屈一下。」
其實就算沒有東間,裴笙也能有很多個辦法不住在這裡,但是他除了冷眼諷刺幾句之外,旁的話,一句沒有多說。
沉魚當時就知道,他是答應住在這裡了。
做人就是要不要臉不要皮,旁的都不去多想,這樣,才能最肆無忌憚的,去達到自己所想要的。
這一點,沉魚現在是充分明白。
「水已經備好了,就在凈室里,讓妾來服侍夫君沐浴更衣吧?」
沉魚伸手要去給他脫衣服,裴笙眼角餘光瞄見,身子就稍稍的往旁邊一側。
沉魚當時便失了重心,搖晃了幾下,往裴笙身上倒,不過她儘力的讓自己站穩,兩手抓著自己兩邊的衣擺,使了著力點讓自己穩定。
可還是撞在了裴笙身上。
嬌嬌軟軟的身子,猛然一下貼在裴笙的手臂上。
和香甜的味道。
裴笙嘴角緊抿,瞬間整個人的氣息都冰冷了下來,抬手,像是要打人的樣子。
看這架勢,是真的會下手去的。
沉魚在受過驚嚇之後,才反應過來,就那麼稍微一丁點兒的停頓,她馬上開口,道:「我知道,哪兒碰到就擰哪。」
低頭,目光遊離過去,最後停在了她自己的手臂上。
沉魚深吸了一口氣,弱弱的聲音中,帶了一絲柔媚。
「那你擰吧。」
她一咬牙,伸出手去,然後這樣說。
模樣視死如歸,微微驚嚇,任誰看了,都是一點兒兇狠模樣都提不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