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來通知他的是第十生產小隊新上任的小隊長，隊里自己選出來的。

當初老村長說讓各隊投票自己選自己隊里小隊長，十隊幾個老人推出來幾個適合的，不過村長提前下過通知：「要是當上生產隊的小隊長，必須得對著國家領導人起誓，給隊裡帶個好榜樣，絕不能徇私枉法。」

為村長的話，被同樣推選出來競爭小隊長的於建宗，主動放棄了。

大夥都不理解，明明他希望很大。

不過於建宗堅持，隊里倒沒人說啥。

主要是他有自己的思量，因為媳婦身體不好，最近一年來除了農忙，於建宗已經很少再讓李巧花下地，連洗衣服這事，地里不忙的時候於建宗都會接手。

要是他當上小隊長，家裡媳婦長期不下地難免會有閑話，為了避免麻煩他想著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幹。

——

晌午的會一直開到下午，會議內容轟動全村。

下午於暖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看到村民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中途見到熟悉的長輩停下打招呼的時候，聽到他們討論的內容，愣住半晌都沒回神。

早蹦蹦噠噠走出一段距離的於陽，回頭見他二姐還站在原地，不由高聲催促：「二姐，走啦。」

姐弟倆到家恰好看到他們娘在院子里摘菜，於陽順手接過他姐遞過來的書包一起拿回屋，於暖則直接蹲在李巧花跟前，幫忙摘起菜來。

想起回來時看到的場景，於暖問她娘：「娘，村裡幹啥呢？我回來路上看大夥都站街上，咋沒下地？」

眼看就要農忙，下午之前村裡除了老太太們，壯勞力可是一個都看不見。

「晌午村長開會，又有新命令下來，大夥都在說呢。」

「啥命令比地里糧食還重要？」地里那些糧食不誇張的說就是全村人的命。

「當然是大事。」李巧花手一擺，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說是為了不讓別的國家再入侵，咱們得自身先強大起來，這不派了建設祖國的活下來，讓咱先把別的放放，都投入到祖國建設當中。」

後面於暖沒再問，因為她知道，現在老百姓都覺得好日子都是國家給的，只要國家有事，大夥砸鍋賣鐵都會支持。

不過不秋收這事，讓她不由回想起前世聽老一輩人說起過的一次歷史事件。

前世她所在的國家叫華國，末世爆發是在年曆的3048年，而她出生的時候距離末世爆發已經過去三十多年。

有個叫網路的東西也在末世發生的同時一起崩潰，華國歷史留給後代人的除了少少幾本書籍，其他只能靠上一輩人的口口相傳。

前世的她，除了喜歡看書，還喜歡湊在老人堆里聽他們講古。

那些老人都歷經過傳說中的網路時代，末世沒發生前，據說各種資料網路上都有，隨手一查就會出來。

有愛好歷史的老一輩曾當著她的面討論過華國的五六十年代，當時她恰好因為在看歷史書，便聽了兩耳。

當年華國同樣有個建設祖國運動，發動了全國人民加入進去，後面由於各種原因結局卻不太美好，而且還有些地方餓死過不少人。

擇完菜，趁李巧花洗菜空擋，於暖洗完手，甩著手上水道：「我去我奶家一趟。」

「你爹應該在老宅那邊，你去正好，叫他回來吃飯。」

「哦，好。」

其實於暖去老宅，主要是想跟家裡老爺子打探一下地里糧到底咋辦，因為糧食關係到了她在乎的所有人的生命。

同樣不止於暖想知道，村長也在糾結秋收跟祖國建設到底著重哪個，按說他是村長，應該起帶頭作用，但是比起村裡年輕人的不管不顧，熱血沸騰，已經六十齣頭的老村長明顯因為活的久看的現實。

雖然開會的時候有人說現在國家不缺吃喝，有的地方糧食畝產已經達萬斤，不過在老村長看來，就算別的地方畝產達十萬斤，只要不在自己手裡說啥都白搭。

而且村裡人忙忙活活干一年，圖的還不是糧，真要丟下不管，收拾了一輩子地的老村長怕天打雷劈。

不過再怎麼糾結，建設祖國的活動還是要執行，不然被人來一個『不愛國』的匿名舉報，到時候大帽子扣頭上，不止他這個村長，全村都得跟著遭殃。

第二天，全村抽出一半人投入進建設祖國的大業中去，另一半繼續去了地里。

這是村長能想出的唯一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沒過幾天，地里莊稼開始陸續成熟。

村裡前五個生產小隊為了祖國建設忙去了，後面五個生產小隊就得起早貪黑的下地收糧。

早上七點，在地里忙活了兩個多小時的於陽一溜煙跑回家，到家就喊：「二姐，飯做好沒？」

「好了，不過還沒裝，你等會。」剛喂完豬的於暖在豬圈那高聲回應。

早上留家這會雖然不用下地賣力，卻也不輕鬆，不止全家人的飯要做，豬跟雞還得喂。

於陽一溜煙跑進廚房就看到案板上擺著一大海碗燉茄子，一碟涼拌土豆絲，半碗鹹菜絲，還有一籠屜熱好的雜麵窩窩頭。

知道這是他們全家早飯，倒沒特意等於暖來裝，而是自己找來挎籃把幾個菜都裝了進去。

最近一段時間，忙得他們已經顧不上誰來幹啥活了，都是為了趕時間自己伸手能幹的事就自己先幹上。

裝好飯菜於陽也沒耽擱，提著就出了廚房門。

恰好於暖提著裝豬食的桶回前院，見於陽提著挎籃出來，跟他說：「你先去吧，我還得再給豬去加些水，對了，櫥子里的咸雞蛋拿上沒？」

「沒，我看廚子鎖著呢。」

「那一會我拿過去，順帶還得提壺水。」

春天的時候李巧花讓家裡母雞又抱了一窩小雞，夏秋那塊長大的母雞下起蛋來，趕上了腌咸雞蛋的末班車，最近農忙太累，每天李巧花會讓負責做飯的倆閨女煮上兩三個，對半切開，每人能分半個。

忙忙碌碌半個月，老村長怕秋收把後面五個生產小隊的隊員都累趴下，讓前面五個建設祖國的生產小隊跟他們把活調換了一下。

比起往年全村一起收，十幾天就能收完的盛況，這一年秋收，整村人分成兩撥整整收了一個多月。

往年霜降前就能種上的下一茬農作物，今年直接拖到了霜降才開始種。

幸運的是，雖然在戰亂年間季家村是個香餑餑，現在地界一平和，這個村卻成了外村人口中的窮鄉僻壤，離著別村也遠，還沒人發現並舉報他們。

秋收剛完，還沒等大夥緩口氣，老村長就又帶來了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