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宋家老太太發完喪沒幾天,於暖就在西山腳下碰到了宋千秋。
短短几個月時間,少年又竄高一截,可能是長太快,褲子已經有些短了,腳踝都遮不住了,他臉上還是一貫的面無表情,可能是還沒走出親人離世的陰影,他看上去精神狀態極差。
不過於暖覺得兩人還算相熟,主動打了招呼:「要上山嗎?」
宋千秋點頭,沒有開口。
人家不開口於暖也不好說別的,禮貌性的叮囑了一句:「小心點。」
就在兩人即將岔開前,鬼使神差的,宋千秋主動開口問了句:「要一起嗎?」
於暖愣了下,反應過來他話里意思,抬頭去看,見他靜靜看向她,像是在等答案,確定自己不是幻聽,她才點頭。
相識好幾年,平時於家姐弟跟宋家哥倆湊一起,都是宋萬冬跟於陽主動說要幹什麼,極少見宋千秋有開口說一起幹什麼的時候,現在他突然開口邀請,不怪於暖會意外。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上山的小道上,都沒開口。
西山不高,走了四十多分鐘,就到了山頂。
「我在那邊砍柴,有事喊我。」宋千秋手裡拿著砍柴刀叮囑於暖。
於暖擺手:「我也在這塊,你忙你的就行。」
前年冬天於建宗受傷,西山有野豬的出沒的事,沸沸揚揚傳了一年,去年一年隊員們都沒敢落單上西山,不過經過一年半,西山的樹被砍了將近一半,都沒再出現第二隻野豬,隊員們才又開始單獨進山。
前段時間范仲安給於暖的三本醫書,其中有兩本,準確來說應該算是葯植的認識。
全本都是葯植的描述,藥性,跟圖片,不過圖片是黑白色,畫的雖然傳神,卻還是讓前世生活在末世,只熟知異植的於暖一頭霧水。
看了半個月,其中最厚的一本被她整本背了下來,不過書上大部分植物她都沒印象,就想著山上草多,自己先來研究一下,看能不能跟書上的對上號。
夏天的山上,除了鳥叫還有蟬鳴,微風吹過,感覺比山下舒爽很多。
於暖蹲在一個巨樹下,研究著幾叢眼熟卻叫不上名來的草。
扒拉半天才從腦海中把它們扒拉出來,確認有用,她揮起鏟子毫不猶豫的把它們都挖了下來。
沒看醫書前她覺得路邊雜草沒什麼兩樣,背完那本葯植大全,現在她看什麼都覺得是葯,更是恨不能把所有是能入葯的都挖下來帶回家。不過滿山的植物,多多少少都跟中藥能沾上邊,都挖下來帶回去明顯不現實。
現在她主要研究的,都是些山下沒怎麼見過的。
不過只要能從腦海中扒拉出來的,她就都挖下來了,想著帶回去晒乾慢慢研究。
不到兩個小時,於暖背來的背簍就滿了,不過她沒停手,接著繼續又挖了不少。
最後因為蹲到腿麻她起身時才發現,堆在樹下背簍旁的葯植,感覺比背簍中的都要多了。
腿麻剛緩解她就又蹲在了一堆葯植旁邊,挑挑揀揀,把半夏跟甘草挑出來拿起放進背簍中,其他的,趁宋千秋砍柴沒注意,她放進了空間。
結果一堆不怎麼值錢的葯植放進空間,換出來的卻是顆人蔘。
看著手裡還帶土的人蔘,於暖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而是思考起剛剛她放進空間的都有什麼。
因為通過這兩年跟空間換東西,她感覺自己身上的空間不是個能吃虧的空間。
想了半天她也沒想出剛剛放進空間的一堆葯植有什麼好東西,都是些平平常常的。
不過她抱著想半天不如再試一次的心態,重新又挖了一堆葯植,放進空間,結果這次換了一堆種子出來。
砍完柴的宋千秋大半天不見於暖有動靜,怕她出事,背起柴就找了過來。
見她好好的站在樹底下,看著手發獃,他問:「你好了嗎?」
「啊?哦。」於暖回神,扭頭見宋千秋背著柴站在她不遠處,趕忙回:「好了,好了,下山嗎?」
「嗯,不早了。」
於暖指著宋千秋背上的柴說:「我幫你背點吧?」看著挺多的。
「不用。」
下山路上,於暖想起於陽說的宋萬冬前幾天狀況不好,開口問背著柴走在她前面的少年說:「冬子最近咋樣?」
自從宋家老太太去世,聽說他就在斷斷續續的發燒。
「退燒了。」宋千秋想起於陽前天拿去的東西,腳步一頓:「謝謝你讓陽子給冬子拿去的吃的。」
前幾天於暖聽說宋萬冬發燒不想吃動西,用去年晒乾的山楂干做了點山楂膏讓於陽給他帶了過去。
「聽陽子說他前幾天不吃東西,家裡正好有些干山楂。」怕宋千秋再說什麼感謝的話,於暖把話題帶了過去:「你娘最近還好嗎?」
宋家老太太一走,宋家差不多等於垮了半邊天。
除了跟她最親的宋萬冬斷斷續續的發燒外,拿她當天的宋家三兒媳呂三梅精神狀態也格外差。
現在仔細一比才發現,宋家母子三人中,雖說宋千秋精神也差,但卻比另外娘倆好多了。
知道於暖是真關心他們家的情況,宋千秋倒沒抵觸:「嗯,還好。」
縱然有再大的悲痛,日子還得繼續過下去。
前天宋萬冬一退燒,呂三梅就下地了。
自從莊稼種上,天上一場雨還沒下過,最近又比較熱,地里莊稼已經用人開始灌溉了。
看著前面背著柴默默前行的少年,於暖張了張口,安慰的話一下都卡在了嗓子眼,最終也沒說出口。
因為她覺得,對方可能不需要安慰,無論再好聽的安慰,在痛失親人面前都顯得過於蒼白。
剛到山腳,恰好碰到一老太太背對著他們,彎著腰在不知挖啥,辨認半天於暖才從背影跟衣服上看出是她們家老太太,喊道:「奶,您幹嘛呢?」
聽到聲音,於老太反射性直起身子回頭,見是於暖,她道:「采幾片薄荷葉,回頭給你爺爺泡水喝,你跟千秋上山了」
「嗯,我去采草藥,正好他要去砍柴。」
走近后宋千秋叫於老太:「於奶奶。」
宋家老太太前段時間生病,急需棺材,是讓於老漢打的,以前不認識於老太的宋千秋跟於家老兩口都熟了不少。
「嗯,千秋你跟小暖先回村吧,我還得再等會,小暖,你幫千秋把柴扛一下,看著怪沉的。」
「不用了於奶奶,不沉。」沒等於暖行動宋千秋就先開口拒絕了。
看著不少,其實都是些散碎樹枝,背起來真不算沉,至少在宋千秋的接受範圍之內。
聽於老太說沒采夠,於暖道:「您跟我們一起回吧,我從山上采了不少薄荷葉。」
由於西山在村西頭,剛進村沒走多久,於暖家跟老宅就到了。
倒是宋千秋得橫穿整個村,才能到家。
有跟於老太相熟的,見他們剛剛走在一起,難免念叨兩句:「宋家這娃也是命苦,爹沒消息,娘又不中用。」
「誰說不是呢,不過三梅也不錯了,在家守著老的小的這麼多年。」於老太替呂三梅說起話。
「往後誰守誰還說不準呢,宋家三兒媳脾氣還是太軟。」
跟於老太說話的老太太,最後感嘆了這麼一句。
哪個年代都不缺地痞流氓,尤其是現在這個法律不健全的年代。
以前宋家有宋老太太鎮著,誰都不敢伸手,現在宋老太太一走,都知道宋家兒媳是個脾氣軟和的人。
往後啊,宋家日子是真說不準。
其實這個道理,沒人比宋老太太看的更明白,所以她靠著一口氣撐了這麼多年。
不過最終她還是沒能撐到兒子回家。
走前她還念念不忘的跟宋千秋囑咐過這事,讓他晚上注意著點,別讓他娘被別人欺負。
吃完晚飯,於暖叫住要出門涼快的爹娘:「娘,您跟我爹等一下,我有事跟你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