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日子平穩滑過,秋收還沒到,學校卻要開學了。
這天吃完晚飯,於建宗敲了敲桌子,擺出一副正經嚴肅的談話姿勢,叫住了嘴一抹就要往外跑的小兒子:「陽子,你先別走,小暖,把東西先給你姐,爹跟你們說點事。」
於暖瞥了他一眼,把手裡碗筷遞給於晴,找出抹布擦著桌子隨意問:「您說唄,啥事?」
於家一直奉行女兒嬌養,兒子嚴抓的政策,所以養到現在,於暖敢在她爹面前肆無忌憚,而於陽一聽他爹有話要談,則立馬老老實實的坐在了板凳上。
「你們歲數不小了,我跟你娘商量了一下,決定送你們去上學。」
於家夫妻都想著,與其倆小的天天在外面上山下河的瘋,還不如一塊送學校去認兩個字實在。
村裡不少當爹娘的都認為女孩早晚要嫁出去,上學沒用,不過李巧花不這麼想,她覺得女孩子多認幾個字,會被人高看一眼,嫁人以後被欺負的可能都會少很多。
聽說要被送去上學,於陽沒什麼底氣的嘟囔了句:「我不想去。」
於建宗臉一沉:「不去不行。」
於老漢是個有見識的老頭,當年就算戰火紛飛,兩個兒子他也都送去私塾讓念了幾年書,雖說沒學到多大本事,卻給拓寬了不少眼界。
至少於建宗在兒女教育問題上,覺得孩子既然到了該上學的年紀,就該去學校。
「反正上學也沒用,我不去,還不如跟著你們下地幹活呢。」可能怕挨打,反駁完於陽就一溜煙的跑了。
村裡有些家長不讓自家孩子上學,就對外說上學沒用,導致村裡不少孩子從小也覺得上學沒用,還不如在家幫忙幹活。
整個談崩過程連五分鐘都沒用上,於建宗盯著兒子跑走的背影皺了皺眉,轉頭看到二女兒已經擦完桌子,正在給他倒水。
欣慰的同時,表情緩和了些:「別聽你弟亂說,上學其實非常有用,除了認字,還可以學習知識跟道理,會有同學跟老師,如果認真學習,成績優秀的話,還可以考大學,念完大學就可以跟城裡人一樣,不止有工作,十天半個月的還能吃頓肉。」
為了讓女兒不對上學產生抵觸,於建宗連說帶比劃的給於暖的未來畫起了大餅。
於暖想了想,問了個最實際的問題:「把我們都送去學校,家裡活咋辦?」
前年于晴年紀一到,就被送去了學校。
為了多掙些糧和錢,於建宗兩口子起早貪黑的下地掙工分,看他們辛苦,像做飯,打豬草,餵雞,餵豬,撿柴,這些不累卻耗時間的活,最近幾年都是姐弟仨輪流在做。
要是把他們都送去念書,家裡這一堆難免有些又要落回到李巧花身上。
上學對於暖這個末世人來說,是件再平常不過事,因為她清楚,無論在哪個年代,知識都是決定生活的第一要素。
之前她也曾想過,年齡到了就去學校,臨了卻有些猶豫了,實在是家裡家務活太多。
見女兒沒向兒子一樣,抵觸上學,於建宗心情不錯,大手一揮,張口就道:「家裡你不用管,我跟你娘干。」
不等於暖說話,同樣被自己畫的大餅弄的心情火熱的於建宗又道:「趕明兒讓你娘給你縫個書包,再去買兩個本子幾根筆,過幾天開學,先讓你姐領你去學校熟悉熟悉。」
規劃完他才想起因為抗拒上學,而跑出門的兒子,不過又想,睡覺前他就會回來,便沒出門去找。
另一邊,為了表達不去上學的決心,於陽去了老宅。
一進屋就開始抹淚,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讓於老太心疼的不得了,趕忙詢問:「咋了這是?被誰欺負啦?不哭啊,晚上掉淚夜裡尿床。」
平日大孫子挺皮實,犯錯挨打也就哭當時那一會,還從來沒見哭得這麼委屈過。
於老太問了半天,都沒從於陽口中問個一二三出來,到了該睡覺的點,見大孫子不走,猜到這事可能跟大兒子有關。
這天晚上,於建宗沒等來兒子,卻等來了兒子的奶奶。
「娘,您咋來了?」
「來找你。」被迎進屋,於老太才問說:「陽子在我那,你又打他了?」
別看老太太疼孫子,平時兒子教育孩子,只要不當著她的面,一般她是不管的,大孫子性格也好,扭頭就忘,還不會告狀,這次實在是反常的厲害她才忍不住想來問問。
於建宗一聽他娘這話,忍不住就瞪起了眼:「咋?他跟您告狀說我打他了?」
在於建宗想著小崽子學會撒謊了,正琢磨該怎麼教育兒子的時候,於老太開口了:「倒沒有,不過從去了我那就一直抹淚,問啥也不說,天這麼晚了在我那坐著打盹也不說回來睡覺。」
「……沒打他。」無語片刻,於建宗才解釋:「我說學校開學讓他跟小暖一起上學,他不去,跑出去的。」
知道孫子不是被兒子打得回不了家,於老太放下心來:「沒打他就行,我回去了,今晚讓他先在我那睡一晚。」
大晚上的,雖說外面月光挺亮,於建宗也沒心大到真讓他娘自己走回去,把人送回老宅,又被老太太教育了句:「讓他去上學你好好跟他說,別老嚇唬他。」
於陽到底年齡小,道行淺,防住了他爹,最終還是沒防住他姐,被於暖一頓忽悠,抱著對未來美好憧憬,暈暈乎乎的就答應了上學的事。
開學前,於暖帶著於陽擱家老老實實待了幾天,前段時間得到的漁網,沒機會再用。
開學第一天,於暖帶著於陽跟著于晴去學校報了名,正式成了季家村小學的一名一年級學生。
季家村小學,從一年級到五年級,統共五個老師,一個老師教一個年級。
雖說這年代孩子多,但上學的卻很少,一個年級一個班足以,因為學生最多的一個班也才四十來個人。
「加上二姐,我們班只有七個女同學,都比我大,還有兩個比二姐都大的,不過我只認識季梨花跟季二丫。」
傍晚一家子吃完晚飯,坐在屋檐下邊乘涼,邊聽於陽講他今天在學校的所見所聞。雖然一開始他不想上學,但真去了他適應起來倒也快,班裡同學都同村,有不少他還認識。
新學期開學,一年級共三十六個學生,女同學卻只有七個。
晚上臨睡前,於建宗坐在炕頭,想起兒子說的班裡七個女同學的事,嘆著口氣跟媳婦念叨。
「唉,其實無論兒女都該念幾年書的,不求飛黃騰達,至少識幾個字,懂些道理,不然一輩子這麼長,大字卻不識一個,何其悲哀。」
別看於家表面看跟村裡其他老農沒區別,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於家上一輩里,除了於建設的媳婦馬小蘭是真正的一天書都沒讀過,另外的於老太跟李巧花都是上過私塾,識過字的人。
屋裡點著煤油燈,李巧花在補衣裳,對於建宗的話她有些不以為然,在村裡生活多年,她對看不過眼的東西已經學會盡量忽視。
不是所有家長都會為了孩子傾盡所有,村裡人對男娃還好,會送去念兩年書,讓識幾個字,到了女兒身上,就會變得苛刻無比,思想上總認為女兒以後會嫁到別人家,不想過多投入。
想到晚上打聽來的,於建宗喃喃:「聽陽子說紅紅今年又沒入學,也不知建設兩口子咋想的,就這麼一個閨女,還綁家裡不讓上學。」
縫補完李巧花用牙把線咬斷才道:「能咋想,說讓紅紅在家看壯壯,順帶做做飯。」
最近幾年,妯娌孩子是一個接一個的生,最小的壯壯還沒滿一歲,仨兒乍一聽挺喜人,養起來麻煩著呢。
「壯壯咱娘不是在帶嗎?還用得著把紅紅留家裡?」於建宗想的單純,問話也挺簡單。
「咱娘雖然能帶壯壯,連上小文小武也沒問題,蘭子留著紅紅,是想讓她做些家裡活,上學不得要錢,這些她算計的清著呢。」
把補好的衣服放炕頭櫥柜上,李巧花支使於建宗把煤油燈吹滅,又說:「行了,別想這些了,趕緊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半夜十二點,於暖醒了。
因為心裡有事,醒了她倒沒繼續睡。
前段時間她無意中發現自己好像有空間,後來集中精神反覆試驗得出的結論,跟她前世知道的空間異能又不一樣。
前世她了解的空間異能者,空間都是存東西的,跟小倉庫一樣。
結果一到她這,放菜進去,拿出來的是一把菜籽,放魚進去,卻拿了蚯蚓出來。
當然,也有好的時候,比如她白天用的漁網,就是有次夜裡搞實驗,放了魚蝦進去,得到的破漁網。
上次放麥穗進去,還曾得到過一碗白面。。
想半天想不明白,直到天亮起床她都是一副沒精打採的模樣。
後面,於暖又試驗過幾次,終於摸到一個規律,放進去的東西,無論是立刻,還是過後往外拿,都不會原樣被拿出,拿出來的全是跟放進去的,有關聯的另一樣東西。
比如說放魚進去,運氣不好可能會拿到蚯蚓跟魚骨頭,運氣好的話會得到漁網,魚竿這類捕魚工具。
一個純靠運氣的空間,半點譜都不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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