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因為考試周的原因，圖書館爆滿，不過夏拾很少去那呆，她時間緊，平時都是借書回寢室擠時間出來看。這時候課全停了，人心難免有點散亂，夏拾乾脆白天到處去找暑假工。

找暑假工的也有很多，但大部分都是不包住的，顯然是想招本地學生。夏拾跑了好幾天都是這種情況，正當她想著要不要自己去租房的時候，謝文雨從家裡回來了。

謝文雨是本地的學生，平常她一到周末就回去，明天考試所以今天她趕了過來。

「你怎麼黑成這個樣子了？」謝文雨看見夏拾的時候被唬一跳，這才幾天，人就黑了好幾個度。

夏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去找工作了。」

「之前不是說找到了工作？」謝文雨皺眉，她上個月問過這件事，本來打算推薦夏拾一個工作的，結果夏拾說自己找到了，她也就沒說出口。

「嗯，那邊說人招滿了不要了。」夏拾解釋道。

謝文雨嘆了口氣，說道：「正好，我朋友親戚那邊要招人，上次本來想找你去的。」

夏拾愣了愣，有點疑惑。

「是一個服務生的工作位，需要英語好的。」看著夏拾臉上的神情，謝文雨揉了揉太陽穴，「我是本地人，人脈還是有點的。小拾你把臉養白點，不然到時候過去還以為我推薦了一個黑人過去。」

謝文雨說著走到自己的桌子旁邊拿了一堆護膚品，這些東西效果還是不錯的，當然價格不會很親民，不過謝文雨也不在乎這點東西。

「啊？」作為一個天天用自來水洗臉的人，夏拾對手裡這些東西是完全陌生的。

剛好鄧紅玉推門進來，謝文雨指了指她，對夏拾說：「讓紅玉教教你。」

「教什麼？」鄧紅玉放下手中的書，茫然地問道。

「把她臉變白點！」謝文雨丟下一句就拿著手機出去打電話了。

鄧紅玉端詳了一陣夏拾，摸著下巴深沉地說道：「小拾，你真的黑了好多啊！你是去非洲了嗎？」

很快鄧紅玉被夏拾手上那一堆東西給吸引了主意力，「我！去！」

雖然都是室友，但她們都不太愛打聽對方的事，平時鄧紅玉也知道謝文雨家境還不錯，畢竟是京市本地人，這一堆護膚品又一次刷新了她對謝文雨『壕』的程度。

「怎麼了？」夏拾不明就裡。

鄧紅玉立刻搖頭，摩拳擦掌地沖夏拾走去，陰惻惻地笑道：「嘿嘿，落到我手上，你要脫成皮才行！」

「……」

謝文雨打完電話進來的時候，鄧紅玉正揪著夏拾的臉研究，看著夏拾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謝文雨先是低頭笑了笑，然後上前拍開了鄧紅玉的安祿山之爪。

「我已經和那邊說好了，等考完試我帶你過去面試。」

夏拾感激道：「謝謝。」

謝文雨擺手：「還沒成，不用謝我，還是得靠你自己本事，那邊比較嚴格。」

考試不是一天考完的，有時候一天只有一場，隔個一兩天才又考一場，等夏拾她們全考完，大半個月都過去了，因為沒有再在大白天頂著個火辣辣的太陽出去找工作，又在鄧紅玉這個自詡美妝大師的調理下，夏拾算是恢復了正常人的膚色。

「回去了回去了！」符小清坐在行李箱上興奮地揮著手，她早算好了時間，買了火車票回家。

「路上注意安全。」夏拾囑咐道。

「知道知道，等我回來帶東西給你們吃啊！」符小清是南方人，人小小的，脾氣卻火爆，不過因為南方人的原因，再沖的話說起來都是軟軟的。

謝文雨拎了一個小行李箱，示意夏拾也跟著走。

「哎，你們都走哇？」鄧紅玉萎了一樣地趴在桌子，心有戚戚。

「晚上我會回來的。」夏拾轉過頭來說道。

「好吧。」

來接謝文雨的車已經停在了校門口，兩人上車后，謝文雨對著前面的人說道：「李叔，先不回家，去西園樓。」

「好的，小姐。」

「西園樓那邊的經常接待談生意的客人，尤其是外國人，所以要求服務生英語一定要好，你應該可以。」謝文雨怕夏拾緊張，仔細地解釋了一遍西園樓的來歷。

「嗯。」夏拾點頭表示知道。

雖然夏拾過來的高中是個小縣城，長年佔了一個貧困縣的名額，但夏拾的英語口語非常漂亮，漂亮的像是正宗英國出身的人。

其實很簡單，夏拾從讀書起一直蟬聯第一，初中的時候學校獎勵了她一個錄音機，雜牌，質量卻非常堅固，到現在都還能用。夏拾從學英語起，就一遍一遍模仿磁帶里的英語發音，最後學了一口漂亮的口語。

西園樓從民國時期就開始在京市這一帶發展，據說祖上是御廚，因此格調比其他酒樓要高上不少。招得服務生也要會雙語，人要長得精神，當然工資也要高很多。

因為有關係，夏拾直接從後門進去的。酒店經理上下看了看她，又考察了夏拾的英語水平，最後說道：「我們這一般不招暑假工，不過最近缺人手也沒辦法，夏拾是吧？住的話，你就住在我們這，中午也在我們這吃，你這也太瘦了。」

「後天能過來嗎？我們要做一個三天的培訓。」

「可以的。」夏拾知道面試過了，臉上不禁帶了點笑容出來。

經理本來要走了，忽然想起什麼，又轉身回來指了指夏拾的眼鏡說道：「平光眼鏡？我們這不允許戴眼鏡，記得取下來。」

夏拾呆了呆，還是點頭答應。

平常西園樓培訓都要十天半個月，這次實在是急，就招了幾個大學生，也還好，都是年輕人，學起來快。

夏拾按照經理說的，把眼鏡摘了下來，經理來視察的時候半天沒認出來人。

「你……這不戴眼鏡的區別還挺大的，女孩子家的不要老是戴那種老氣的眼鏡。」經理笑著說道。

夏拾聞言立刻解釋：「那個是防電腦輻射的，我是學計算機的，所以平常習慣戴了。」

經理恍然大悟：「這樣啊！」

其實那眼鏡不算是老氣，只是款式過時了。眼鏡架又掉了不少漆，才顯得難看。

西林園有自己的員工宿舍，一間房住四個人，和學校的環境差不多，夏拾很滿足於這樣的生活，每天都有一個目標，按部就班做好就行。

不過有件事倒是讓夏拾苦惱了很久，西林園講究，不單單是酒樓的樣式，裡面的服務生都需要穿旗袍和高跟鞋，所以之前經理才會說夏拾太瘦了，這樣不能很好地把旗袍撐起來。

三天的培訓只有上菜的一些規矩，然後給每個人講了講必要的規則，發了兩套衣服算完事了。夏拾自己本身的衣服都沒有幾套，更別提旗袍了，尤其是穿高跟鞋。

第一天上班的時候，夏拾心驚膽戰的，生怕自己端著盤子給摔了。好在夏拾天生學東西快，在連續觀察了幾天其他女孩子走路后，也能照貓畫虎地走上幾步。

「小夏，6號包廂的客人菜好了。」

「來了。」夏拾穩穩噹噹地踩著高跟鞋，端著一個大盤子往6號包廂去。

這些天她見了很多中國人帶著外國客戶來品嘗中國傳統佳肴的情況，顯然那些客戶都對中菜極其感興趣，不過聽經理說要預訂西林園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給客人上完菜后，夏拾還不能走，得用英語給那些外國客戶解釋每道菜的來源。

等夏拾說完后，一位年輕一點的外國客戶笑著用撇腳的中文問道：「您，是學播音的嗎？」

那位外國客戶從夏拾開口起就在笑，實在是忍不了才問上了一句。

夏拾捧著盤子，熟練地說自己不是這個專業的。自從她能一個人把所有的菜的來源都記住后，經理就少配了一個人給她，後面總會有外國客戶這麼問她。

的確，當年她那幾盒磁帶就是別人錄下的BBC新聞，磁帶已經被她放壞了。

「真有意思！有意思！」外國客戶對著中國老闆敬了敬酒，笑呵呵的。

夏拾見狀立刻下去了，今天晚上還有一桌人要招呼。

穿著高跟鞋站上一整天的感覺並不好受，夏拾腳上的水泡破了又起，不過這點疼，還不至於讓夏拾皺眉。而且能有機會說上英文也算是一種學習，夏拾向來容易滿足。

晚上十點下班，夏拾剛換好衣服準備回員工宿舍，那邊經理過來朝她招手。

「經理，您找我？」

「嗯，沒什麼大事，剛才6號包廂的客人說很喜歡你，說你的解說很好，給你留了小費。」經理說著把錢塞到夏拾的手上。

西林園是沒有收小費的習慣，但架不住來的外國客人多，有時候就會給服務員一點小費。西林園也不拒絕，小費直接給對應工作的人。

一旁幾個換好了衣服的女孩子，頗為嫉妒地看了一眼夏拾，小費會有但不常有，偏偏夏拾十次有九次能得到。

「謝謝經理。」夏拾拿好錢，笑著說道。

「他們都覺得你的口音很有意思。」經理也笑了起來，「小夏你英語學得不錯。」

也是，換做中國人到國外吃飯，碰到外國服務員不僅純正的中文還一口播音腔，也會覺得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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