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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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場里哪裡來的灰啊?
盛南橘有些納悶,反覆蹭了幾遍下巴,想不起自己在哪兒才可能把灰蹭到下巴上。
蔣璃有些尷尬,試圖把話題轉回「正事兒」上。
「晚上的加訓還得繼續。」
他說的篤定,不容反駁的語氣讓盛南橘莫名有些不開心。
習慣歸習慣,但是每天對著一張臭臉,真的很容易暴躁。
畢竟除了蔣璃,盛南橘身邊的男性,從爸爸到哥哥再到顧念慈,個個都恨不能把她捧在手裡含在嘴裡。
蔣璃這樣冷硬的男人,對於盛南橘來說,簡直就是外星生物。
「為什麼?」
她犯了倔,梗著脖子瞪眼,一臉的不服氣。
蔣璃挑眉,對於女生這種「突然」的小脾氣,他統一稱為「作精」。
「你能摘眼罩做托舉和拋跳嗎?」
對於「作精」的女生,他向來不會慣著。
這話問的穩准狠,反駁是不能反駁的,盛南橘只能咬牙忍著,扭過頭去不吱聲了。
看著盛南橘氣鼓鼓的側臉,蔣璃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想笑。嘴角抽動一瞬,被他強行忍住,聲音里卻難以避免的帶了笑意。
「你的心理醫生看的怎麼樣了?」他問。
聽出蔣璃聲音里的笑意,盛南橘更惱火了,乾脆賭氣的快步朝前走,把蔣璃甩在了身後。
「今晚就去,所以不加訓了!」盛南橘頭也不回的大聲說。
蔣璃看著盛南橘走的氣哼哼的背影,眨了眨眼。
怎麼「突然」就炸了?
這個新搭檔哪裡都好,就是脾氣太差了。
蔣璃在心裡默默評價著,轉身回了宿舍。
周末了,他原本也是要回去看奶奶的。
想到這個,蔣璃又咂咂嘴,除了脾氣不好,盛南橘記性也很爛啊。
周末本來就是不加訓的啊。
夜裡的醫院靜的有些駭人,蔣璃從病房出來,沉默的穿過長長的走廊。下了電梯,意外的看見了等在門口的姑姑,蔣若雲。
他出電梯的腳步微頓,表情變得有些僵硬。
「小璃啊,奶奶睡了嗎?」
蔣若雲那張跟奶奶酷似的臉上掛著陌生的笑,看起來很彆扭。
怪不得奶奶總板著臉,這長相,笑起來並不好看。
蔣璃神遊天外的想著,並沒有回答蔣若雲的問題,慢悠悠從電梯里走了出來。
蔣若雲似乎也並不介意蔣璃的沒禮貌。蔣璃腿長,儘管他剋制著,步速並不快,但蔣若雲體型太胖,踩著高跟鞋跟上他實在有些費勁。
她說起話來呼哧呼哧,風箱似的。
「小璃啊,姑姑跟醫生談過了,奶奶這個病啊,其實治下去也沒有必要了。她年紀這麼大了,做化療身體太遭罪了,痊癒的可能性又幾乎沒有,這麼拖著,她太痛苦了……」
蔣璃猛地停住腳步,蔣若雲慌慌張張沒注意,一腦門撞在蔣璃硬邦邦的後背上。臉上塗的粉把蔣璃的黑色T恤都蹭白了一片。
「哎呦,你這孩子,怎麼突然停下了……」
蔣若雲還在絮叨,蔣璃轉過身來,眼神冷的像冒著寒氣的冰塊。
「奶奶沒說不想治了。」他看著蔣若雲那雙塗著酒紅色眼影,看起來像是被打了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
蔣若雲愣了一刻,眼神閃了閃,又扯出一個假的不能再假的笑臉:「你奶奶那還不是為了你呀!你這孩子,真不懂事。奶奶受這麼多苦啊,就是怕你傷心。
但是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這麼大,你怎麼忍心讓奶奶這麼一把年紀還要為了你遭這些罪呢?
你也十八歲了,該長大了,是時候體諒一下大人了……」
蔣璃看著蔣若雲喋喋不休的猩紅嘴唇,忽然很想幫她來兩個「蔣式半永久酒紅眼影」。
「說重點。」
他冷冷的打斷面前這個矮胖女人,再不遮掩臉上的不耐煩。
其實蔣璃長得更像母親,可常年跟著奶奶,無論說話還是做事,總是難免帶著奶奶身上的氣質。
兇悍,嚴厲,冷硬。
蔣若雲雖然成年已久,但每每看見自己那個不會笑的母親,還是會忍不住害怕。
偏偏這個侄子雖然是晚輩,但跟她那個媽像了個十成十。不發火還好,凶起來一個眼神就讓人小腿肚子打顫。
蔣若雲先是沒忍住後退了一步,回過神兒來又覺得自己作為長輩,這個慫樣實在丟人。
於是她又昂起胖到幾乎不存在的脖子,上前一步,拿腔拿調的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這還不明白嗎?」
蔣璃冷哼一聲:「不明白。」
蔣若雲猩紅的嘴唇抖了抖,想不通她媽怎麼會養了這麼個怪胎出來,除了滑冰什麼也不會!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也太不上道了!
他也不想想,老婆子死了以後,他就剩自己這個姑姑了,對唯一的親人還這種態度!這就是個小白眼狼!
以後堅決不能管他的死活!
蔣若雲打定了主意,也不想再跟蔣璃裝什麼姑慈侄孝了,畫的平直的眉毛豎了起來,宛如一個葫蘆娃。
「你既然這麼不懂事,那當姑姑的就要教教你做人了。你奶奶這些年,把退休金養老金全都用在你身上了。
現在她得了肝癌,前前後後化療手術的錢全是我和你姑父出的。按道理,你爸爸是家裡唯一的兒子,他死的早,你就是長孫。我不過是嫁出去的女兒,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仁至義盡了。
醫生也說了,老人家得這種病沒得治!現在也不過是拖時間而已,她這麼耗著,自己身體上要承受的痛苦也不少。
還不如放棄治療,回家過兩天舒心日子,走的也沒那麼痛苦……」
蔣璃耳邊一片轟鳴,已經漸漸聽不清這個女人叭叭叭的在說些什麼,額頭上的青筋跳動,他攥緊了拳頭,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控制自己,不要一拳砸爆面前這隻肥碩的花里胡哨的頭。
「這話,你跟奶奶說了嗎?」
他咬著牙,說話的時候都發出了牙齒摩擦的咯吱聲。
蔣若雲看著蔣璃發紅的眼眶,莫名有些害怕,后脖子的汗毛豎了起來,忍不住又一次朝後退了一步,結巴著說:「說……說了啊……可她不聽啊!她非要熬著等你拿什麼世錦賽冠軍,你說這冠軍能是那麼容易拿的嗎?
要我說老太太也是病的糊塗了,再怎麼望子成龍,也不該做這種白日夢啊……
這給孩子多大壓力啊,我也幫你勸她了……」
蔣璃胸腔劇烈的起伏著,想起方才病房裡,奶奶反覆的念叨的那句話……
「小璃啊,你啥時候比賽啊?今年冬天啊……這麼久啊……」
「蔣,若,雲。」
他一字一句的念著眼前這個女人的名字,聲音里飽含的怒氣幾欲噴薄。
「欸,啊?」
蔣若雲下意識的應了一聲,下一秒又原地蹦了起來,短胖的手指戳在蔣璃胸口。
「你叫我什麼?!你竟然敢直接叫我的名字!你這孩子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你是要造反啊?你看你奶奶把你慣成什麼樣子了!就差沒有殺人放火了!
我就說學體育的沒有一個好東西!哪有學習好的孩子會去練體育的!都是你們這種社會渣滓,沒有禮貌沒有素質……」
蔣璃的拳頭抬起來的瞬間,面前突然響起清脆的一聲。
「你給我滾!」
蒼老的聲音有些虛弱,但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蔣若雲捂著被打了的臉,紅著眼睛癟著嘴,委委屈屈的叫了一聲:「媽!」
「別叫我媽!我的病也不用你管!從今天起,我老婆子就算是死在街上,也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
何冬青年輕時學過舞蹈,雖然老了,又被病痛折磨,但她站在那裡卻依舊身形挺拔。
一老一小一高一矮,筆挺的站在那裡,蒼鬆勁柏一般,氣勢逼人。
角落裡,露出半個身子的盛南橘抿了抿唇,猶豫著,最終沒有走出去。
「你在這兒貓著幹嘛?」
顧念慈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盛南橘轉身捂住他的嘴,拖著他朝另一個方向走。
顧念慈伸長了脖子朝那邊望了望,低聲問:「醫鬧啊?你認識?」
盛南橘拉著他:「什麼醫鬧,別人的家事,別看了,真是八卦。」
「嘿!」顧念慈氣的都笑了:「我八卦你八卦啊?你貓牆根聽那麼久,我就問一句我就八卦了?」
盛南橘轉過頭瞪他,顧念慈無奈,攤攤手:「好好好,我八卦,我最八卦。你舉著我就能擺攤兒賺錢給人算命去了。」
盛南橘噗嗤一聲笑了,推了顧念慈一把:「趕緊走。你那個醫生朋友呢?」
「車裡等著呢。我說,你真要看心理醫生啊?壓力這麼大幹脆就別滑了唄,又不是沒有別的出路。」
顧念慈說著,捏了捏盛南橘的手,語氣里滿是毫不作偽的擔心。
盛南橘笑笑,抽出手。
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起蔣璃對向嘉說的那句「我沒有時間了。」
她抿了抿唇,看向顧念慈,問:「你唱歌是為了什麼?」
蔣璃有些尷尬,試圖把話題轉回「正事兒」上。
「晚上的加訓還得繼續。」
他說的篤定,不容反駁的語氣讓盛南橘莫名有些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