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妹控的日常
梨奈感覺自己睡了很久,還做了一個特別奇怪的夢。
具體內容基本想不起來,只是有種隱約見證了一場大戲的恍惚感。
她在床上迷糊了好一會兒,正想起身,卻發現枕頭邊圍著圈小小的影子。付喪神們都睡得很熟,腦袋朝著她的方向、還把手搭在鴉色的長發上,明顯是看護了很久。
——總感覺讓他們擔心了?
莫名就產生了那種想法,她完全搞不清狀況,只能盡量不發出聲音的坐直身體,悄悄的準備溜下床。
「……審神者大人?」一道聲音突然響起,還帶著點剛睡醒的迷茫。燭台切撐起身子,努力在柔軟的枕頭上擺出正規的坐姿,而後有些擔憂的詢問道:「你還好嗎,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啊,只是感覺脖子有點疼,不會是落枕了吧……」被他這麼一提醒,梨奈才感覺到頸邊湧起的陣陣酸疼感,說實話不是「有點疼」、已經是處於「非常疼」的範圍內了。
有種被人敲了悶棍的錯覺。
「才不是呢,明明就被鬼附身了啊。」打著哈欠翻了個身,加州清光用手肘撐住枕頭,仰起臉來望著她,一雙紅眸瞪得圓溜溜、看起來極為可愛。
大和守好像還沒睡醒,現在正把臉埋在枕頭裡,但還是跟著使勁點了點頭。
兩振昨天出力最多的四花太刀對視一眼,沒有做聲。說實話,對於鬼上身這種事情,他們還持懷疑態度。
之前見到佐藤秀中時,那傢伙可是好好的站在陽光之下,根本就不像鬼。不過能佔領別人身體這種事,又不像是人類能辦到的,總之很可疑。
梨奈聽得心裡咯噔一下,趕忙追問道:「那……有沒有做些奇怪的事情,還有哥哥呢,有被傷到嗎?」
——自己的力量自己最清楚,要是全力爆發開,那後果簡直無法預估。
想到自己「柔弱」的哥哥,她就根本坐不住,急急忙忙穿上拖鞋跑了出去,所以壓根沒看到付喪神們臉上窒息的神情。
……昨晚就是那位兇殘的一擊,才讓你昏迷這麼久的啊,居然還擔心加害者的安危,這眼睛果然被神奇的東西給糊住了。
忍不住集體嘆了口氣,他們也不敢去黑髮殺神的面前刷存在感,只能在枕頭上繼續癱著。
「說起來,我們出來了幾天來著?」唯一還能保持形象的就是三日月,雖然手上沒有端著茶杯,也還是一副風雅的模樣,就是提出來的問題與畫風嚴重不符。
——這位(失智)老人恐怕是又犯健忘症了。
早已習慣他這樣,一期一振思考了幾秒,溫聲答道:「按照到達現世的時間,今天正好是第三天。」
「那看來明天時之政府的人就會上門來拜訪,之前沒完成的簽約,恐怕要藉助他們的力量了。」想起未完成的正事,山姥切的神色有些凝重,正欲習慣性自我嫌棄兩句,可突然間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要是算上出發當天,今天才正好是第四天吧?」
「也就是說,時之政府會在今天……」同樣意識到最糟糕的局面,鶴丸僵硬的抬起頭,有些絕望的看向門外,「在那個妹控難得在家的日子裡,上門來拐跑……不,來簽訂合同……」
——完蛋了。
他們的腦海中不約而同的閃過這三個字。
……
同一時刻,雲雀恭彌正在廚房裡監督草壁熬粥。
作為熱愛打架的戰鬥狂,除了武力值,他根本沒有再點亮過別的技能,所以基本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個電話搞定。
比如現在這種情況,他只要撥通副委員長的24小時服務熱線——
「草壁,限你十分鐘之內到我家。」
然後就可以雙手插兜,在一旁看著一鍋熱氣騰騰的白粥新鮮出爐。
「委員長,這個要幫忙端到屋子裡去嗎?」三伏天里還要熬粥的草壁滿頭大汗,非常盡職的問了一句。
但他僅得到冷冷的一蹩,隨後就看見委員長屈尊降貴般端起那碗粥,邁開大長腿轉身離開。
——多事,趕快滾。
憑藉被奴役多年的經驗,他輕而易舉解讀出了對方的意思,便極有自知之明的準備悄悄離開。
「叮鈴——」
正在此時,屋外的門鈴卻突然響了起來。
他看了眼雲雀的背影,發現對方並沒有打算開門的意思,一時間不由有些為難。
剛好梨奈從屋子裡跑了出來,第一眼看見自家哥哥端著碗白粥,當時就愣在原地、腦子裡只轉著一個念頭。
——她的哥哥不會也被鬼附身了吧?!
「吃完了再出來。」毫不客氣的把托盤往她手裡一塞,雲雀用命令的口吻道。
左右看了眼狀似精氣十足的哥哥,她也沒放下心,就笑著找了個借口:「屋子裡太悶了,我還是去客廳……誒,草壁君也在啊?」
從面前人製造的陰影里挪出半步,梨奈才看見在客廳里傻站著的草壁哲史,便騰出只手來打了個招呼。
還沒來得及撤退的副委員長僵硬的點點頭,感覺自己離當場死亡就差那麼一點。
——委員長,拜託您不要再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了好嗎,待會就算您妹妹問起來,我也絕對會說粥是您做的!我對天發誓!
氣氛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又被再次響起的門鈴給打破了。
「叮鈴——叮鈴鈴——」
遲遲沒人來開門,外面的人顯然有些著急,按得頻率比剛剛快了許多。
這次沒辦法再繼續忽略,黑髮委員長冷哼一聲,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但在打開門后,他扭過頭對穿著居家服的妹妹冷聲道:「你去吃飯,不要跟過來。」
「哦……」梨奈愣愣的點頭,只能乖巧的坐在沙發上喝粥。
……
草壁習慣性的跟在雲雀的身後。
柵欄門外的男人在看到他們后,立刻露出禮貌性的笑容,溫聲詢問道:「你好,請問雲雀梨奈是住在這裡嗎?」
「你是誰。」以高高在上的眼神打量著面前的男人,發現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草食動物后,雲雀的心情又下滑了幾分。
——如果有一個心情.色彩表,那委員長此刻一定是接近燃點的橙紅色。
草壁真想好心提醒對方不要作死,但在暴力狂會無差別咬殺的前提下,他只能安靜如雞的站在後面裝死。
「啊,因為涉及到比較重要的事情,所以必須與她本人親自交談,方能告知我的身份。」完全沒察覺到危險的臨近,男人依舊用公事公辦的態度答道。
在他眼中,面前兩位、包括雲雀梨奈在內,都不過是最好打發的國中生而已。越是擺出高大上的樣子,越能引起他們的敬畏和崇拜,進而提升接下來的工作效率。
正是抱著這種輕鬆的心態,他連付喪神都沒帶,甚至此刻還在分心的想著中午要不要去最喜歡的牛排店吃飯。
「咔噠——」
柵欄門被從裡面打開,黑髮委員長擋住對方想要進去的腳步,轉而引著面露疑惑的男人來到外牆的一處死角。
草壁很有默契的站在外面擋住,以防屋內人突然站起來、發現這邊的不對勁。
隨後就是單方面的擊打練習。
聽著乒乒乓乓混雜著慘叫求饒的聲音,他只是搖搖頭,心說這位看起來很精英的成年人還不如最普通的小混混有志氣。
幾分鐘后,神清氣爽的雲雀從他身後轉了出來,用眼神稍微示意一下,便腳步輕快的回了家。
草壁只能負責把看不出人形的倒霉蛋拖走,順便清掃掉所有的血跡。
——嘖嘖嘖,敢明目張胆的上門去找委員長的妹妹,肯定不是住在並盛町以及附近的人……外地來的吧?
而此時此刻,特意跑到二樓去觀察情況的付喪神們,在看到這一幕慘案時,只想給時之政府寄封信回去。
——麻煩下次再找人上門,一定要派幾個能打的,而且最好是不要與審神者的哥哥發生正面衝突,不然可能這輩子都沒法簽訂合同了。
再次失去夢想的付喪神們只能偷偷溜回房間,透過門縫繼續觀察兄妹倆的舉動。
梨奈這會兒已經把碗里的粥喝完,正望著剛剛進屋的雲雀,好奇的猜測道:「剛剛是哥哥的朋友過來了嗎?」
「哼,只是個膽大妄為的草……」一不留神差點把真心話說出去,黑髮少年硬生生轉了個方向,「草壁的朋友,他們已經一起離開了。」
——大概是在某個廢品收容所吧。
他藏起眼睛里的殺意,若無其事的坐下,還順手擼了一把自家妹妹的頭髮。
嗯,手感還跟之前一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