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聽到那個稱呼,黑髮委員長微微揚起眉，面色變得微妙起來。

——感覺好像……也不壞。

「你剛剛說的十年火箭筒，就是指那個？」把思維放回正軌,他的視線挪向滾到一邊的火箭筒，語氣平緩的問道。

「是,被那個東西打中，就可以將十年前後的自己互換。」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目測了一下彼此的身高差距，她很氣餒的發現,就算回到十年前，也還是沒有面前這位高。

難道是因為自己給他的伙食太好了？早知道這樣,她一定從小就不給做肉食也不給喝牛奶……哎，算了算了,想想都捨不得。

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剋制著想要摸摸對方頭的衝動，慢吞吞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的意思就是說,十年前的你被交換到未來去了？」他抓住了最重要的部分,在對方明顯還在走神的時候，不由加重了語氣，「剛剛來之前,你在做什麼。」

「在幫著……」她剛要說出來，就猛地停住話頭,又裝作非常嚴肅的告誡道：「關於未來的事情都是秘密哦,說出來的話,現在的我和過去的我都會遭遇到危險的。」

——比如露餡的危機……還是給十年前的自己留條活路吧。

這話說出來，雲雀也沒辦法再扭著問，所以就換了另一種直白的方式問：「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的，放心好啦，畢竟我……」又把後半句吞了回去，她乾笑著找好聽的話，「畢竟你一直在我身邊啊，怎麼可能遇到危險。」

這一擊直球算是直接打到了心坎上，黑髮凶獸就像被捋順了毛一樣，眯起眼、輕輕哼了一聲。

她終於忍不住，隔著十年的光陰，伸手揉了揉雲雀柔軟的黑髮。這一次，再不用踮著腳，就在伸手可及的位置上，一如這個人長久以來所在的位置。

還沒等黑髮委員長做出反應，她就側過身去，朝沢田宅門外的幾個人喊道：「以後就要多多指教啦，千萬不要被恭彌的外表蒙蔽了，他真的是世界第一好的人！」

——當然，並列第一的就不提了，省得追問下來又要炸。

看著十年前的夥伴們都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她控制著想開一場小型洗腦會的衝動，抬起手腕看了看錶。

這是為了穿梭世界特意製作的，用來計算她在每個世界里所呆的具體時間，現在倒是意外派上了用場。

還差三十秒就到五分鐘了。

「那麼，就在未來相聚吧。」微風拂過，將她耳後的長發吹得微微散亂，似乎連聲音都被帶走了一些。

雲雀恭彌看著十年後的妹妹，只覺得有什麼地方與以前不同，但又說出上來是因為什麼。

或許是稱呼，或許是因為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打破了界線一樣，她已經站在了那條線的外面，而他還在裡面。

——嘖，又有點不爽。

他伸出手，也想擼一把對方的頭髮平復心情。只是還沒等落下，自面前人的身上就倏地冒出一陣粉色煙霧，將他的視野給遮了個正著。

但從煙霧裡出現的人並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幾乎在瞬間就撲了出來，還試圖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給予致命的一擊。

可等梨奈看清楚面前的人後，立馬調整了姿勢，變成雙手環在了自家哥哥的脖子上。不過由於身高問題，還得踮著腳才能掛住，看起來非常的丟臉。

「哥、哥哥……」她光顧著找借口，也就沒時間想別的，只能硬著頭皮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還將臉給壓在了對方的胸口，瓮聲瓮氣道：「我剛剛遇到了遇到了一堆不認識的人……」

——然後就被圍攻，不過現在都已經被揍成肉餅在地上挺屍了。

說起來，被火箭筒砸中之後，她好像又進到遊戲里了，還碰到了中原君。雖然對方看起來有哪裡不太一樣，上來就抓住她的手、直接往懷裡一丟，幾步竄上了巨型的集裝箱，站在上面不住的觀望著底下的情況。

「嘁，還真是夠難纏的。」橘發乾部煩躁的嘀咕了一聲，然後將她放下，兇巴巴的叮囑道：「你變成這樣也沒辦法幫忙，就好好的呆在上面，聽到了沒有？」

梨奈剛想開口反駁，就見對方立馬危險的眯起眼，威脅性的補充著：「別逼我用重力硬把你摁在上面啊。」

「好吧……」她知道這時候只能妥協，就抬起手做了投降狀。

中也中也立馬心情舒暢，還用帶著手套的手在她腦袋上隨意揉了幾下，不無得意的感慨了一句：「果然還是這樣比較聽話。」

說完這話，他就直接從十幾米高的地方跳下去，對著聚攏過來的敵人露出了又狂妄又囂張的笑容，任由腳下的水泥地向四周擴列出密密匝匝的痕迹來。

——狂暴派的美學呢。

她佔了個最佳觀眾席，正好能將下方的戰鬥凈收眼底，就感覺裹著異能的那個人，簡直像是發光的太陽。

就在她看得無比投入的時候，卻從旁邊傳來了腳步聲，身體第一本能反應不是跑，而是快速又兇猛的向前一撲。

就在這個當口，之前的煙霧再度蔓延開來，等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目前這種尷尬的狀況。

還好及時收手，不然以她的力道，絕對會給哥哥脆弱的脖子造成極大的負擔。通俗來講，就是會斷……

雲雀垂下眼，看著埋在自己胸口的一團，只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也跟著歸了位。但想起這傢伙擅自衝到前面來保護自己，就又升起一股無名的火來，並且愈演愈烈。

「知道怕了？」他的聲音放得很低，刻意帶出幾分不同以往的嚴厲來。

梨奈滿臉茫然的抬起頭，根本沒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麼。但眼見自家哥哥臉色變臭，她就立馬開啟小雞啄米點頭式，努力製造出一種真誠的感覺，「怕了怕了，我真的怕了。」

黑髮委員長眯起眼，乾脆利落的將她扛上了肩頭，決定帶去風紀委員室好好教育一番。

——為啥感覺自家哥哥最近好像特別喜歡把她扛起來？

再一次陷入無比丟人的場景，她試圖靠別的東西來轉移對方的注意力，「那個……便當盒還在地上，我去把它撿起來吧！」

雲雀直接彎下身，用手指勾住素色便當盒袋子，然後又繼續大步流星的向前走。

「我、我……我可以自己走的，為什麼非要這樣？」她頭一次感覺摸不清傲嬌的心態，所以只能選擇直接問。

「自己反省。」

但對此，對方只是異常冷淡的甩出了幾個字，完全堵死了繼續談話的可能性。

——……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給個提示？一點點也好啊！

她絕望的捂住臉，再一次被扛進了學校，只覺得彷彿是昨天歷史的回放。

正在門外守候的風紀委員們也集體見證了這次奇觀，產生了一種想揉眼睛的衝動，差點連正事都忘了。

不過在雲雀眼刀的掃視下，為首的風紀委員立馬顫顫巍巍的站出身來，嘴唇動了好幾下才艱難的擠出一句：「委員長，草壁君他……他昨天受到了襲擊！」

空氣在一瞬間凝固下來。

他將梨奈放了下來，又將手裡的便當盒子塞到她手裡，照常用命令的口吻道：「你回去教室，今天不要隨便出來走動。」

「要不還是直接報.警吧？」拽住轉身欲走的黑髮少年，她非常擔憂的建議道。

雖然知道自家工作狂是守護風紀的存在，但那僅限於在學校中，如果是外面的地痞流氓作亂，硬碰硬的話，心高氣傲的哥哥一定會吃了大虧。

目前最好的解決方法無疑就是交給警.察去做。

——不，交給委員長去做的話明顯要更快吧？！

糟心的風紀委員們非常想吐露實情，一個個憋得臉色漲紅，趕忙垂下頭去、生怕漏餡。

黑髮委員長面無表情的繼續維持人設，敷衍道：「必要的時候，我會的。」

說完這話，他就行色匆匆的出了大門。不知情的人一定以為他與草壁的感情深厚，但實際上，他沒辦法再直視自家妹妹的眼睛而已。

那種看著草食動物的眼神……算了，反正不嚇到她才是最重要的，其餘的根本無關緊要。

目送著整個兒風紀委員組的背影，梨奈非常不安的來回踱步，思考著要不要悄悄跟上去。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底總有一種隱隱的煩躁感，就像是將要發生什麼大事一樣、在拚命預警著。

「審神者大人……」從書包里悄悄探出頭來，白衣的付喪神小聲叫著她，「這附近好像有時間溯行軍的氣息。」

「溯行軍？難不成草壁君出現的意外是跟它們有關係……不行，我得提前出手解決掉，以免哥哥受到波及。」

終於給自己找到了理由，她正想光明正大的踏上追蹤之路，誰知又被付喪神們攔在了原地。

「應該是無關的，先遣部隊入侵了現世不會輕舉妄動，而是要等出現時間拐點的時候，才會大批量的湧出。」一期一振給出了最理性的猜測。

加州清光贊同的點點頭，提議道：「這種時候，應該去沢田綱吉身邊守著才比較好吧？無論如何，溯行軍的最終目標都是他。」

「也就是說，我得跟沢田君一起呆在學校里才可以嗎……」連頭頂的呆毛都跟著下垂了不少，她嘆了口氣，非常不情願的踩著上課的鈴聲進了教室。

據說未來會變成偉大人物、目前還處於lv1新手村的棕發少年果然還老老實實的坐在教室里，而那位狀似非常崇拜他的煙發少年也在。

看到這一幕，她心裡還在掙扎著的火苗也只能被無情的掐滅。

黑髮少女垂頭喪氣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掏出書本來，就開始持續性的走神。時間稍長，她陷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中，就像是冥冥中有什麼在發出呼喚一樣，害得她不停的打著哈欠，最後還一頭趴在桌子上、直接閉上了眼。

這一次的深眠，她並未像之前一樣，只能看到些模糊的影子，而是清晰了許多。

她似乎正在某個黑暗的走廊里行走，陽光艱難的從破敗的窗戶中擠進來，在地面上投射出慘淡的印記。

明明是這樣的場景，她卻覺得心情愉悅，就像是巡視領土的王一樣，唇角翹得很高。

不過很快的，這種靜謐的氣氛就被狼狽跑進來的兩個人給破壞的一乾二淨。他們身上多多少少帶著點傷，臉色有些慘白，就像是被逼進了衚衕的流浪狗一樣可憐。

「骸大人……」他們用奇怪的名字稱呼著她，垂著頭狼狽的報告著：「那個人……馬上就要殺進這裡了，他比想象中的還要強、強得多……」

「哦呀，這倒是很有趣的展開呢。」她聽見自己這樣說著，可卻並非她的聲音，而是一道磁性而又華麗的聲線。

——男聲……而且不知為何，好像曾經在哪裡聽過一般。

她越來越意識到，自己似乎處於一個非常詭異的狀態。與其說是做夢，倒更像是變成了鬼怪然後附身……

對了！

她想起夜斗說過的反向追蹤，便想著應該是之前作亂的傢伙又想再一次搞事，結果反倒是被她給附到了身上。

而且看樣子，對方並未察覺到她的存在。

很好，這次就換做她來看看這傢伙究竟是在搞什麼鬼吧。

正在摩拳擦掌間，她看見面前的大門被極為暴力的一腳踹開，在煙塵滾滾的後面，還站著一道清瘦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