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前面有妖怪
梨奈回過頭,就見說話的是一個穿著黑曜中學制服的男生,體格單薄、帶有種病態的柔弱感。一眼看上去溫和無害,甚至還給人好相處的感覺。
——這個人很危險。
付喪神們瞬間察覺出不對來,手下意識握住刀柄,隨時準備給予對手致命的一擊。哪怕無法擁有正常時的戰鬥力,但令對手分神、給她爭取多幾秒的逃跑時間,還是完全能做到的。
可黑髮少女偏偏向對方走去,似乎對能這麼快就找到線索而感到開心,「難道你是沢田君的朋友嗎?那真是太好了。」
「啊,是那樣沒錯。不過他現在並不在學校,不知道你找他要做些什麼呢,我也可以幫忙代為傳達。」藍發少年笑了笑,非常熱情的說道。
梨奈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為難道:「是比較私密的問題,所以想當面與他說清楚……」
對方立刻善解人意的點點頭,道:「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去找他,不如就一起去?」
話說到這裡,她自然是從善如流的答應下來。
付喪神們預計的血雨腥風沒有到來,反而看到兩個人邊走邊聊天,沒一會兒就熟得像是朋友一樣。但這並不能令他們放下心來,就時刻密切的關注著。
「那個人一定是有什麼目的才接近審神者的。」鶴丸與燭台切在一個口袋裡,這會兒正在商討對策,「不如找個機會嚇他一次,沒準就什麼都招了。」
「以我們目前這樣,好像……」低頭看了眼自己的五短身材,燭台切苦笑道:「還是找機會提醒一下審神者大人比較好吧,她知道后自然會小心警惕的。」
「為了套出情報,那孩子可能會很執著哦。」白衣的付喪神眯起眼,從口袋的縫隙里望著外面的情況,不太放心的低語道:「比起自己的安危,她更看重的是家人的安全吧。也許她從一開始就看出不對了也說不定……」
——這是優點,但被心懷叵測的人掌握住,就會變成致命的弱點。
看來他們還需要把她護得再牢一點才可以。
……
梨奈與自稱佐藤秀中的男生走了一路。因為正是夏季最為炎熱的時候,所以兩個人決定抄小路、這樣至少能節省一半的時間。
這條巷子大概很久都沒人走過,被堆放了許多雜物,還好都是些舊沙發木頭箱子一類的,所以並沒有什麼異味。
不過兩側的樓距離很近,沒有太多的空隙可以繞開行走,他們只能踩著廢棄物、小心翼翼的向另一側走。
紳士風度使然,秀中在前面探路,還不時想伸手扶她,以免不慎被絆倒。
梨奈對此只是笑笑,擺擺手示意自己並沒有那麼柔弱。而且為了不讓口袋裡的付喪神們被他看到,他們之間的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藍發少年的眸中閃過一絲異色,視線轉向不遠處的出口,突然露出緊張的神色來。
不知何時,那裡竟站了兩個流里流氣的不良少年,前面的那個個子比較矮,染了個金燦燦的發色,所以看起來格外顯眼。
「喂,你們兩個,從本大爺的地盤上經過,總得交個五千円的過路費吧?」矮個子一揮手裡的球棒,不懷好意的說道。
秀中立馬擋在她身前,毫不畏懼的與他們對視,盡量冷靜的說道:「我們還是學生,並沒有在身上帶那麼多錢,能不能再通融一下?」
回應他的只有兇猛的一球棍。對方的速度極快,竟不知什麼時候跳了過來,毫不心慈手軟的將他打倒在地,然後看著從藍發中湧出的滔滔血水,咧開嘴笑得更加囂張了。
「哈,本大爺的字典里,就沒有通融這兩個字!」
他又將沾了血跡的球棍抬起,慢慢湊到梨奈的頰邊,嗤笑著道:「別被嚇傻了哦,就算對女人,我也不會放水的。」
黑髮少女抬起眼,泛灰的眸子直視著他,非但沒有絲毫畏懼感,反倒有些無奈的意思。
金髮少年看得一陣火大,正欲出手,卻見她突然將外套脫下、小心翼翼的放在一邊,似乎還自言自語的說了句什麼,這才重新站起身來面對他。
她裡面是件白色T恤,露出來的皮膚白到透明,鴉色的長發垂至腰間,一派乖乖女的作風。只是她似乎嫌這樣不太方便,不知打哪兒抽出根簪子,三下兩下把頭髮盤至頭頂,瞬間就換了個畫風。
她似乎想確認些什麼,便真誠的問道:「你缺錢到需要出來搶劫的地步嗎,同學?」
「啰啰嗦嗦的煩死了,你是教導主任嗎?!」再也剋制不住火氣,他直接用力揮出一擊,本來毫無稜角的球棍竟在空氣中劃出銳利的風聲來!
但對面人用雙手撐住牆面,用力向上一翻,整個人直接旋轉三百六十度躲過這一擊,並且藉由向下的衝力飛快的踢出一腳!
「咔嚓——!」
猝不及防間,他並未完全躲開,肋骨還是被擦到了邊。僅僅是這樣,他就感到一陣劇痛,整個人都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
「犬!」原本在觀望的另一位不良快步向前,伸手扶住了他。被眼鏡遮住的眸子閃過決斷之色,他從口袋裡拿出溜溜球,如同變魔術一般、靈巧的向對面甩了過去,呈兩面包抄的趨勢似乎是想將少女徹底捆住。
但沒想到的是,她居然直接伸手握住了速度極快的球體,而後眸子里流露出一分趣味性來:「這個倒是挺有新意的,第一次見呢。」
這話也不知算不算誇獎。但眼鏡少年無法收回自己的武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輕輕鬆鬆的將它們捏碎,又慢悠悠的向前跨出一步來。
「沒帶趁手的武器來,真不方便。」
她這樣低語著,而後就對兩位不良進行了單方面的擊打練習。
付喪神們在一旁看得只想捂住眼睛:太慘了,真的太慘了……
……
等兩個人都暈過去后,梨奈一手拿著外套、一手扶著從剛才起就昏迷不醒的秀中向外走。現在只能再次放棄原計劃,先將傷員送到醫院去,她嘆了口氣,只覺得尋找沢田綱吉之路分外艱辛。
幸好這次倒是沒有碰到自家哥哥。
她掛了急診,大致與醫護人員說明一下情況,就看著她們開始忙忙碌碌的給佐藤秀中包紮和做檢查。
「好在沒有造成腦震蕩,只要修養兩天就可以,這孩子也算是幸運。」一位護士小姐看著躺在床上的傷員,小聲跟她說了下情況。
梨奈點點頭,不由想起之前被救下的並中學生,就又向她打聽了一下。
誰知護士竟一臉為難之色,趁四下無人注意,才敢極小聲的說道:「他被雲雀君送進了特護病房,沒想到晚上居然離奇失蹤了呢,到現在大家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誒,有沒有報警之類的?」
「那個啊,雲雀君說會負責抓住人,所以這件事就……」
她這才明白為什麼早上哥哥會氣沖沖的離開,原來是去調查了,對於正義感十足的工作狂來說,在眼皮子底下發生這種事,一定覺得很挫敗吧?
想到這兒她就覺得不能坐視不理,又向護士打聽了一下失蹤人口的具體信息。
護士知道她的身份,也沒有多問什麼,直接從前台拿出了之前登記的檔案。因為是由清醒后的傷員自行填寫的,所以比較完整,就是狗趴似的字體有些難以辨認。
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就是姓名——沢田綱吉。
梨奈直接站起身來,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道:「那孩子……就是沢田綱吉?」
——看起來很正常,頭上也沒冒火啊?這十年的歲月究竟在他身上發生了啥?!
再向下看,就有詳細的家庭住址和住宅電話。她深吸一口氣,對身旁被嚇了一跳的護士小姐說道:「這張紙先借給我用吧,還有床上的人,就暫時交給你們照顧了!我很快就會回來!」
話音未落,她就風一樣的沖了出去,留下屋子裡幾個護士面面相覷。
而就在此時,床上的藍發少年竟睜開了眼睛,壓根沒有受傷后的苦痛,而後微微彎起唇角,泄露出一絲奇怪的笑聲來。
——雖然比想象中的棘手,還折損了戰力,但並不妨礙他取得了想要的結果。
不過原本他都沒有想到,雲雀恭彌的妹妹居然會自己送上門來,還要找什麼叫沢田綱吉的人……也許那也是跟黑手黨有關係的同夥?
事情好像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而此時梨奈正全力向澤田家狂奔,跑得太急,額頭沁出幾滴汗水來、正滑過後頸。不過不知為何,有點沙沙的刺痛感,她伸手輕輕一摸,隱約蹭下來一絲血跡。
這是什麼時候造成的傷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