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彭格列一世將自己的演戲細胞完全調動了起來,開始了他非常貼合原主人物性格設定的無固定劇本式隨心流表演——
「京……京子!事情不是妳看到的那樣。我可以解釋。」棕發男子邁著自己那雙大長腿,似風一般快速的掠過了那些今天以前素不相識的搭訕者,來到情緒有些不對的女友面前。
他的臉上滿是焦急,擔憂女友會不聽他的解釋。更擔憂,女友聽了他的解釋后,不信。
目光泫然欲泣的女子,說話的語調有些顫抖。
但這不妨礙她把這句話完整的表達出來。「不,綱君,我並沒有誤會。我知道……你拒絕了她們。我只是,一時有點接受不了……剛剛那個你被人投懷送抱的畫面。」
在分別的那些日子裡,綱君也是像剛剛那樣,每天都有數不清的女人出現在他的身邊,想要主動向他自薦枕席的嗎?
那……綱君是每一次都堅定的拒絕了。還是……這次是特例。因為思起了她這個闊別已久的正牌女友就在附近,所以才拒絕的?
其實,就算綱君以前真的有答應過,也不出奇吧。
畢竟,綱君也是個正常的、有著生理慾望的男人啊。她和綱君分別長期待在日本和義大利兩個國家,就算綱君真的有那方面的需求,她也沒法……
就算綱君真的偷偷跑去抱了其他的女人,遠在日本的她也無從查覺,不是嗎?
這麼一想——
說要把那種事留到新婚夜,說不定也只是綱君的借口呢。
綱君只是純粹不想碰她,又不知道找什麼借口,才拿那句話來搪塞她。不然,怎麼可能都交往了有十年了,還可以強忍住不碰自己的戀人呢。
明明知道綱君不是這樣的人!明明知道這麼想綱君很糟糕!但,這種想法就是不受控制的湧現在了笹川京子的腦海。怎麼也磨滅不去。
感覺抱有這種想法的她自己——
「真的……是個好過分的女人啊……我。」一直強忍著的淚水,終於湧出了這位女性的眼眶。
好卑劣啊——她,怎麼可以這麼想綱君呢?!
一直以來都感覺自身非常相信自己的戀人的笹川京子,首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她,真的有自己以為的——那麼的信賴沢田綱吉么。那個,很多事都瞞著她、不讓她知曉的遠在義大利的戀人。
笹川京子因為淚水漸漸變得模糊的雙眼,依稀可以辨認出棕發男子因為她突然掉淚的舉動,而慌得手忙腳亂的樣子。
「別——別哭啊!」棕發男子見搜遍了口袋都沒發現手帕或紙巾(廢話,Giotto只是用火焰暫時幻化成沢田綱吉的樣子,讓自身在外人眼中看起來像是『270』而已,雖然摸著有實感,但本質上還是靈魂體,身上怎麼可能會出現紙巾那種東西啦),只好用指腹憐惜的擦掉了面前女性的淚水。
明明站在棕發男子的立場,他並沒有做錯什麼。
搭訕者們他都好好的拒絕了、別的女人的示好他也都避開了,但只要一想到完全是因為自己剛剛的行為,才導致了「京子在哭」的事件,就讓棕發男子的心揪成了一團。
這是他從少年時代起,就抱有愛慕心思的女孩啊。他怎麼就……把人弄哭了呢。明明發誓,會好好待她的。
自我代入了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的想法的Giotto,無比自然的做出了下面的動作。
因為,如果Decimo現在在這裡,Decimo的下意識反應絕對是——
「對不起。我的錯。」棕發男子動作輕柔的將面前正在哭泣的美人攬入自己不大但異常溫暖的懷中。感受著,胸前的衣料漸漸被對方的眼淚沾濕的感覺。
他柔聲道:「我們,找個地方單獨聊聊吧,京子。」
就我們兩個人。
——為了不再讓妳不安。為了不再見到妳悲傷的淚水。
「我……會好好說明的。或許不能把全部都告訴妳,中間還會有一些省略和隱瞞,但我絕對不會騙妳!會把,能讓妳知道的都告訴妳。」棕發男子微微闔上雙眼。似是在女友淚水的刺激下,察覺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錯誤』。在深刻的反省過之後,做出了決意。
他,終於決定要跟自己相戀了十年的女友笹川京子攤牌了。
「請把信任,再交付於我一次。」說這話時,棕發男子的口吻認真得不可思議。光是聽著,就讓人有種他的態度非常鄭重的感覺。
說罷,棕發男子跟一旁一直在默不作聲的看著的沢田尤娜默契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半攬著懷中完全沒有抵抗他力道的笹川京子的肩,朝不遠處的露天廣場走去。
那裡有個非常漂亮的噴泉。
遼闊的空間,會讓人有種由衷的放鬆感。而且只要稍稍抬頭,就可以望見蔚藍的天空和不時從低空飛過的白鴿。再搭配溫度適中的陽光和旁邊低低的流水聲,怎麼看都是個非常適合開誠布公的談心的場所。
彭格列一世可沒有繼續讓人看自己戲的打算。
而那些已經悄摸摸圍觀了一段時間的搭訕者們,也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在當事人清楚表達了「想要跟女友兩人單獨相處」的意願后,還丑不要臉的跟上去。再加上這個時間點噴泉附近恰好沒人,棕發男子(迫不及待想要當知心哥哥的Giotto)總算實現了跟笹川京子的二人獨處。
見噴泉附近正好擺放著幾張長椅,棕發男子體貼的將眼眶還有些紅的笹川京子安置在了椅子上。兩人,一人分坐在一邊,準備正式切入正題。
怎麼說這位女性也是Decimo的戀人。作為長輩的彭格列一世在跟對方相處的時候自是萬分留意分寸的。不該碰的地方他可是一個也沒碰。
因為,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忘記——哪怕自己現在頂著沢田綱吉的樣子,他也不是正主。
再說,Giotto是抱著為這兩個感情之路走得讓人看得各種恨鐵不成鋼的溫吞後輩解決問題的想法來的,而不是抱著NTR沢田綱吉的目的來的,因此自是不會對笹川京子做出任何超出規格外的親昵舉動,也不會故意刷笹川京子的好感。
「該從哪兒說起呢……」
棕發男子有些苦惱的交握住自己的雙手。終於,朝女友憋出了他拖欠了對方這麼久的解釋。「我國中畢業后,之所以離開日本,來到義大利進修,是為了繼承一份家業。一份非常龐大、在義大利已經傳承了很久,在當地有著相當的名氣和規模的祖輩打下來的家業。」
「所以說……我現在是一家大企業的老闆。」棕發男子如是總結。
然後像是突然反應過來般,擺了擺手。慌亂的朝面露懷疑的女友道著歉:「對不起,又下意識用了這種對不知情的外人的說辭。明明答應了雖然會有部分隱瞞、但不會騙妳的。重來一次——其實,我現在是一個大家族的首領。大哥啊、山本啊他們,都是跟我一個家族的成員。包括庫洛姆,也是。」
將最困難的部分說出口以後,剩下的似乎也沒那麼難開口了。
棕發男子的語速漸漸變得流利起來。
「一開始我是不想要繼承家族的。」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出生以來我一直都過得很平凡、很普通,突然要我接手一個這麼大的家族,根本就是辦不到的事嚒。比我優秀的人那麼多,他們為什麼偏偏要找上我這麼一個『廢材』呢。——誰想當就誰去當好了,反正我是絕對不會當這個家族的首領的。我當時,是這麼想的。」
但現實可不會因為沢田綱吉的一句「我不想」,就萬事大吉了。
「但是,一波波麻煩主動找上了我們。為了守護大家,我不得不去戰鬥。周邊的人——大哥、山本、獄寺、雲雀前輩,一個接一個的被牽扯了進來。」
或是因此而受傷,或是因此而險些喪命。
「我終於發現——逃避是沒有用的。」說這話時,他的眼神非常堅毅。
「不知從何時起,自己就已經沒有絲毫的退路可言了。」因為,沢田綱吉的身後站著他信賴的朋友。「如果我退一步,就會有一群虎視眈眈的危險份子撲上來,意圖取我們的性命。因為祖輩遺留下來的『家產』實在是太誘人了。」
「於是,我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我。」他露出了讓人看了就會覺得心安的可靠微笑。十年的時間讓他終於擁有了足夠保護一切珍視之物的力量。
「至於,儘可能減少跟妳的聯繫的原因……」
棕發男子偏頭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女子。「還記得,十年前,京子妳、小春、藍波、一平都被牽扯進來的「白蘭事件」嗎?」
看笹川京子現在露出來的表情,她無疑是記得的。
所以,棕發男子直接跳過了幫對方回憶的過程,繼續說了下去。
「我當時真的很怕無法將你們帶回過去。」棕發男子難過的低語。「那次是多虧了大家的努力,所以才平安無事。但我……實在不敢再……」不敢再拿毫無戰力的京子和小春去冒險了。
「或許是我的自私也說不定,我自顧自帶走了那群跟我一樣,已經離不開『漩渦』的同伴。把媽媽、京子和小春這些還有機會『脫離』那個世界的對象遠遠的拋在了日本,並暗自加強了對並盛的保護,希望能夠庇佑妳們遠離我們現在涉足的危險世界。」
「沒有察覺到妳在不安——對不起。」棕發男子溫柔的望著笹川京子。「我不是個合格的愛人。如果繼續跟我在一起,妳未來收穫的也可能不會是一個正常的家庭。就像我五歲之後,就基本等同於沒有父親一樣。——哪怕他還活著。」
「即使這樣,妳,也願意繼續陪在我身邊嗎?」
「——陪在我沢田綱吉的身邊。」
……
「哪裡……不對。」這個有著溫暖人心的笑顏的女子,失魂般的吐出一句。「現在正在與我對話的那個人……站在我面前的你,真的是綱君嗎?」
話出口后,她才察覺到自己的『失言』。慌亂的望著自己的愛人,解釋道:「抱歉,我問了個奇怪的問題呢。」
笹川京子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或許笹川京子不是那種最頂尖的美人,卻有著讓人眼前一亮的特點。她笑起來的時候,又明媚又可愛,就像個朝陽盛放的向日葵。那個笑容,不帶一份陰霾。明亮得讓人心生暖意。這樣的人,哪怕不是眾多男士的理想型,也很難讓人生厭。
她說:「毫無畏懼的直視著我的雙眼,坦白一切的你,怎麼可能不是綱君呢。」這份溫柔和這份善良,正是綱君所特有的。
……
Giotto:(歐洲人問號臉)?????
本以為Decimo的女友是認出他不是沢田綱吉本尊了,結果……這神一般的轉折。
現在,問題來了!
他——是說,還是不說呢。
不說吧。看這姑娘柔情款款的架勢,說不定下一秒就要親過來了。到時候怎麼跟十世交代。
說吧。這姑娘不得尷尬?而且萬一兩人以後還有碰面的機會……
不小心玩脫了的彭格列一世:坦白還是死守秘密,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