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8
江保平面色一凝,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怎麼說?」
江承把剛才的情況說了一下:「車型是一樣的,但我總覺得不是同一輛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車牌號是不一樣的。」
「不過我不敢確定。」江承看向他,「當時我沒太留意車牌號,只是匆忙掃了一眼,印象並不深。主要還是出現得太巧合了,又剛好都是同個型號的車,原則上不太可能出現這樣的巧合,可能真的一開始就是她表哥,因為我過去幫了她一把,對我們的關係產生誤會,擔心她瞞著家人早戀,不放心,想尾隨確認,這完全解釋得通。」
「但我擔心的是另一種情況。兩輛車差不多同時出現在校門口,林簡簡表哥的車可能晚一點點,錯過了她出校門的時間,當時又是放學高峰,他被堵在了後面,我沒留意到,只留意到了跟蹤她的車,後來在我帶著她繞路的時間裡,跟蹤的人先發現了她表哥,為避免被發現,臨時放棄,改道走了,他表哥沒注意到,只當是她發現了他,害怕被家人抓現行才想要躲,因此產生了誤會。」
江保平皺眉看他:「為什麼你會有第二種聯想?第一種情況就完全解釋得通。」
「主要還是車牌號的問題吧。」江承也微微皺了眉,「如果是同一車牌號,我不可能會產生不一樣的印象。」
「當然,也不排除是我記錯的情況。」江承說,「但我覺得這個事還是謹慎點好。畢竟她剛無意牽扯進那起命案中,如果有人有心找她,還是有可能找到她的,她長得太招眼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你最好讓人調監控確認一下。」
江保平眉心擰出了個「川」字:「這事兒我會讓人處理,你先別擔心。」
「你和她同班,你也多留意著點,有什麼情況隨時和我彙報。」
江承點點頭,沒久待,情況帶到就行了。
他回到家時家裡早已做好晚餐,就等他一人了。
江承爺爺只當他在學校忙學習才這個點回來,忍不住對他道:「學習再怎麼重要也比不上身體,你傷還沒好完全,別又熬壞了。」
當初他是受著傷回來的,傷得重,養了好幾個月才恢復的。
江承爺爺雖是氣他不與他們商量,但到底是自己最得意的孫子,也心疼得厲害。
只是因著江承這幾年的不順,這種關鍵時刻就出事的事在他心裡落下了陰影。他先斬後奏提前退了役他沒轍,但高考這件事,江承爺爺是怎麼都得讓江承兩手準備著的,高考要準備著,海外大學也同步申請著,真再有個什麼意外,至少還有個第二選擇。
他是怕了江承這種鬼打牆似的人生,明明樣樣出色,也不存在發揮的問題,偏就過不了高考這道坎了,怎麼也進不了大學繼續深造,他偏又不甘心江承的學歷止步於高中。
這個問題江承難得的沒有任何異議或是自作主張,該準備的他一樣也沒落下,成績上更沒有讓他們操過心,他的學習能力一向強,再加上異於常人的記憶力,江承爺爺從沒擔心過他考不好,他是只要江承能順利進考場他就能高枕無憂。
江承在爺爺的嘮叨下結束了這頓晚餐,心思全在下午那輛車以及那天晚上命人對溫簡圍追堵截的那個女人身上。
他也說不上什麼感覺,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那天她扔下他跑了以後,他有回女廁查看過,當時的女廁已經被處理乾淨,沒有留下任何血跡。
他是親眼目睹了溫簡與那個女人擦身而過時,那個女人丕變的臉色,也看到了她指揮跟在她身後的那兩個男人對她的圍追堵截。
江承不知道案子到底什麼個情況,他不是警察,他也沒有許可權過問。但在那樣一個公共娛樂場合殺人,顯然不可能是有預謀,與那天遇見的「他」是不是也存在某種聯繫?
以他對他的了解,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那裡才是。
江承琢磨不透這其中的關聯性,吃飯時想,洗澡時想,整理書包時也想,一不小心,簽字筆帶出了那串扔在包里的桃核紅繩手鏈。
江承怔了下,伸手拿起。
懸在指尖上的小東西已經沒了當初她送給他時的紅艷,紅繩帶了些舊色,桃核也是。
很普通的小東西,江承想起當時她遞給他時,那寶貝又心疼的小眼神,想著要不要拿去還她算了。
小孩家家的東西,他留著也沒什麼用。
心裡這麼一想,江承順手便將那串東西收入了掌中,拎起一邊的包,轉身就出門了。
人剛到樓下,還沒走到車棚,一聲狗吠聲,一隻脖子還帶著牽引繩的大狗突然朝他撲來。
江承本能一旋身,那隻狗撲了個空,又滴溜溜地圍了過來,仰著頭,吐著舌,嘴巴不停往他握著那串桃核紅繩手鏈的手掌拱。
江承看向這隻略眼熟的羅威納犬,眉心微擰起,下意識抬頭,一眼便看到正拐了彎往這邊著急找狗的溫簡。
兩人目光一下相撞。
溫簡:「……」
江承:「……」
溫簡手不大自在地撓了撓脖子。
「你……你怎麼也在這啊?」
溫簡磕磕巴巴地先出了聲,走上前來,伸手想去拉布丁,拉不動,布丁還在滴溜溜地圍著江承手掌打轉,想去拱開他那隻握著的手掌,嚇得溫簡趕緊上前拎它脖子,邊拎邊對江承說:「對不起啊,它一直都很乖的,我每次帶它出來都會拴著繩子的,它剛才不知道怎麼突然就掙脫了。」
又著急看向他手掌:「它有沒有咬到你?」
「沒有。」江承握著的手掌想鬆開,把東西遞還給她,可看著這雙似乎對他沒什麼印象的眼眸,又覺得似乎多此一舉了,還不如直接扔了乾脆。
溫簡看他一直盯著她不說話,心裡奇怪,小心問他:「怎麼了?」
「沒事。」原本還略帶猶豫的手掌很乾脆地收了回去,江承看向她身側對他虎視眈眈的大狗,「這狗誰送你的?」
溫簡想說她爸爸,話到嘴邊想起那天林憑憑在教室里說她爸爸是通緝犯的事,又咽了下去,含糊著回了句:「家裡人送的。」
沒想著江承對這個問題異常執著:「家裡誰?」
溫簡遲疑了下,看向他:「我爸爸。」
然後看到他眼中掠過一絲異色。
她看不懂,忐忑問他:「怎麼了嗎?」
「沒事。」還是簡單平靜的兩個字。
溫簡悻悻地「哦」了聲,江承已轉過身,單手推出了自行車,看著像是要走。
她想起下午他幫了她的事她還沒好好道謝,遲疑叫了他一聲:「誒……」
江承回頭看她。
「那個……」溫簡想說「謝謝」,又覺得好像這樣沒名沒姓的沒誠意,還不太尊重人的感覺,努力想著他叫什麼名字,想了一圈才發現,好像大家都只叫他「承哥」,於是,她也結結巴巴地說了句:「那個……承……承哥,今天下午真的謝謝你啊。」
江承額角抽了抽,很平靜地糾正她:「江承,我叫江承。」
溫簡窘得臉都紅了,手撓著脖子,窘迫看他:「今天下午的事真的謝謝你呢,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表示感謝,要不明天下午我請你吃個飯吧。」
江承看了她一眼:「不用麻煩,順手而已。」
轉身走了。
真高冷。
溫簡摸著鼻子,討了個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