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課
這裡是可愛的作者一記飛旋踢接完美前滾翻提醒大噶這裡是防盜章——你為什麼喜歡?
那年顧想霖把他從車庫裡拉到別墅二樓陽台,望著寬闊無盡的山間夜色,問他,你有什麼打算?唱歌,是想站在聚光燈下,成為明星,被人簇擁嗎?
徐知舟的性子她比誰都清楚,張狂又倔強,得天獨厚的孩子,沒有吃過苦絆過跤,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以後會跌得更慘。
他給了個將來後悔很久的回答,說我就是喜歡。
喜歡是說不清的事,大概,所有的文藝作品都這樣教導人們。
但矛盾的是,即使外人不知道,自己也得找到,那一點為什麼。一個原因也好,一萬個原因也罷,為了不讓那曾經承受過心意的人或事,落入那些無人問津的夜裡。為了很久的以後,還能站在原地。
所以徐知舟後來知道,他為什麼喜歡。
因為他第一次被音符擊中,第一次在深夜的街上,被耳機里的歌帶到很遠的遠方,第一次在紙上寫著生澀的詞句,在空曠簡陋的地方唱歌,一個人也好,很多人也好;有人聽也好,沒人聽也好,他都是賺翻了的那方。因為僅僅是做這件事,對他而言就是獎賞,那些迅疾而不由分說的渴望猶如閃電纏上了他。
還有,因為能替他說話,在一些時候。
比如現在。
徐知舟沒敢作死唱新發的《由衷》,也避開了其他選項,特意壓低了聲線,改變了發聲的位置,刻意朝十來歲時靠近,那時候聽搖滾流行起家,黑暗中二的爆炸。
李遙月剛開始還抱著驚訝加來都來了的心態,準備好好欣賞來著,聽著聽著臉色就變了。
她那張一向白皙的臉色彷彿被夕陽染成緋色,眼睛亮得幾乎都像蘊上了一層水光。
怎麼會,能有人這麼像。
李遙月抬手把低馬尾上的皮筋去了,微闔著眼深吸了口氣,等徐知舟結束了最後一個音,才抬眸清明的望過去,撞進雙深邃瞳孔。
「我有兩個問題。」
她把風中凌亂的頭髮從嘴裡撥出去,呸呸了兩聲,有點懊惱地破了功。
本來很嚴肅的!什麼破風瞎JB吹!
「你是不是Ternura主唱……」
徐知舟也暗自屏住了呼吸,漂亮面孔上眼眸閃爍。
「的粉絲?」
李遙月緊皺眉頭。
徐知舟:…………………………
他突然覺得,他們之間的智商鴻溝好像很難跨越。
這真的是給他寫過309封信的鐵粉嗎?不是誰給他刷的造假數據?
如果不是徐知舟自己數過幾遍,他可以肯定這是造假。
徐知舟把吉他取下來,側了側頭道:「第二個問題呢。」
李遙月說:「你第一個還沒回答呢。」
徐知舟說:「你問了,我一起回答。」
李遙月:「噢。那我問了。」
她極少見的躊躇了幾秒,從兜里摸出了塊瑞士軟糖剝開,用舌尖一卷含進,嘗到甜味的那瞬間,李遙月也壓低了幾分音量開了口:「你是不是,喜歡我?」
李遙月也不是腦子進水,如果之前只是因為那次酒吧的意外走得近了些,現下種種擺在眼前,她也沒法裝傻了。
X大的操場很大。平時人少的時候就容易顯得空曠,更不要說現在,幾乎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冬風蕭瑟,但是徐知舟看起來完全不怎麼冷的樣子,動作慢悠悠的,不急不躁,相當沉得住氣。
等整理完了,少年背上吉他,朝李遙月挑眉輕笑了笑,一派自然:「不是。你猜。」
這到底是回答一個問題……還是兩個?
應該是兩個吧,但你猜是什麼鬼啊?
「誒——」李遙月裹緊自己身上的外套,一溜煙跟上,語氣間不自覺沾著幾分熟稔的抱怨:「你步伐能不能小點兒,趕著投胎啊。」
「我腿長,你要麼找個醫生給我鋸了。」
徐知舟沒什麼表情地回頭瞥她一眼,但還是口嫌體正直地放慢了速度:「也不知道當時誰嫌別人這慢那慢,自己飛得跟要參加環法聯賽一樣。」
「那還不是因為你連摩托都不會……」
李遙月忽然停下了話頭。
那輛hp2如果是他的車,賣個應急錢6、7萬是絕對沒問題的,怎麼還會完全沒錢呢?她本來覺得他是回家有困難才又回了學校。
徐知舟注意到她的目光,懶洋洋扭頭問了句:「怎麼?我今天又長好看了嗎?」
李遙月:「你在我認識的人里也確實是獨一份的拔尖了。」
徐知舟輕哼了聲,唇角和眉頭同時微揚,那還用說四個字還沒說出口,李遙月便面無表情道。
「主要是自戀這方面。」
「……」徐知舟每次看到她這個神態都很鬱悶,忍不住用手掌覆住她頭頂,本來是想弄亂她本來就很亂的頭髮,結果掌心和發頂接觸的一瞬,他才發現她的頭好小!
這一刻彷彿短暫地停在了當下,她懵然震驚地抬眸,還沒來得及躲開。
……來了!就是這個時候!要應景地說一句話!讓對方能夠感覺到此時此刻的難得珍貴,因為害羞而忘卻逃離!
情不自禁地,徐知舟薄唇微啟,說出了腦海里滑過的第一個詞。
「好小啊,像田鼠腦袋。」
「……」
「就,小時候打的,打的那個田鼠?」
眼看著對方的表情裂開,徐知舟打了個補丁。
「……」
徐知舟意識到形容詞用錯了,她可能不喜歡田鼠。
「鼴鼠?」
鼴你媽個大西瓜。
李遙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給這繡花枕頭大帥逼來了次活動筋骨的飛升體驗。
滿操場都是叫、罵和叫罵聲,浪漫刺激。
***
每次跟徐知舟見完面,李遙月真覺得自己跟死過一次似得。
她攤在床上,長舒了一口氣。閉上眼,不知道為什麼,卻無奈地笑了。用手臂蓋住眼睛,她唇角的笑久久不散。爬起來拆了個奶油小方,用小勺子挖了口,還沒完全吞下去,兜裏手機的信息就響了。
打開一看,是葫蘆娃分隊三個人的集體call,就差她一個。
「喂,大晚上的,你們不看春晚幹嘛……」
「月月我不想現在打擾你的,」祝涵冷靜的聲音率先從語音里傳來:「但是這個事我覺得你早晚知道,你到時候去我們學校論壇里看一眼,林錫要搞你。」
付一一中途插話,滿含著壓抑的怒火,分分鐘就要衝出來打人的氣勢:「呸呸呸,是搞臭。遙,你聽我說,他拿你們戀愛期你收的禮物說事,好像本來是他跟陸白富美撕,結果戰火轉移到你頭上,現在我聽說……」
老大平靜打斷了她:「付一一,道聽途說的別什麼都往外倒,你先去了解下論壇上那傻逼給你潑的髒水吧,我大年初四回來,你那時候還在學校吧?」
李遙月很久沒出聲。
一片漆黑的寢室里,只有電腦的屏幕光是光源,照亮她平淡神色。
她撐著下巴,興趣缺缺地撥了幾下滑鼠。
實名爆料的帖子,算他還是個男人。
【髒水潑夠了吧,該我說說了】
林錫在一開始就指名道姓,把自己和她的信息抖了個乾淨,說和陸暄懿不是劈腿,他們早就開始冷戰了,因為……
那後面很長,都是在一件件的陳列著『事實』,包括他們吃飯買單,他送過的禮物,她期中考試考的稍微好點,還會來跟他要額外的獎勵,對於她來說都是不菲的價格……分手后不甘心,還一直追到他的朋友聚會上,把現場搞得稀爛。
下面的沙發板凳直接替林錫總結了他沒說出口的話,留言說哇開年大戲,這麼窮酸又這麼拜金極品少見啊,真的是計算機系的那個嗎?
「李遙月,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祝涵喊她好幾聲,才聽到女聲淡淡一句,你說。
「先不要管論壇的事,林錫這邊你在校外是真的遇到過?一一說,他私下想找人教訓你還有誰來著,你……」
「遇到過。」李遙月難得打斷了室友。
「你們……發生矛盾了嗎?」
林錫的父母家聽說有點小背景,到時候要真是鐵了心要擋她路,那真的就瞎了。
「沒發生矛盾。就是被我這邊的人揍了。」
李遙月懶懶撐著頭說。
好一陣安靜,她聽出了這安靜的畫外音,又嘆了口氣:「誒,跟你們說個事,X大一百周年快建好的璽德堂,不是匿名捐的嗎。其實不是,就是我家捐的。」
付一一震驚:「啥!那……那我也得告訴你一個秘密了!」
李遙月:「嗯?」
「其實淘寶是我爸爸家的。」
李遙月還沒笑完,就聽見窗外一陣很大的動靜,像是放煙火。
她拿著手機走到窗邊,被眼前確切的,盛放的煙火震驚了。不是因為陣勢浩大,也不是因為很漂亮——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但主要原因是……這好像是從近處放的?
看源頭像學校。
但她懶得管到底哪裡放的,只看到漫天的焰火盛開,散落,劃過夜空的絢麗留下了痕迹。
「等會兒再說吧。」李遙月沖三人說:「mua,新年快樂寶貝兒們。」
她伸了個懶腰,靠在窗邊,靜靜地看著彷彿會永遠不眠不休的陣勢,插上耳機,自動播出的第一首歌就是蛋撻新發的那首《由衷》,底下全是啊啊啊啊瘋狂問自家男神是不是談戀愛了的人,但李遙月不這樣覺得。
……
新年快樂。
她習慣了一個人,所以在心裡恭祝了一句自己。
無意垂頭,卻在晚風裡,遙遙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墨濃般的雙眸。
耳機里的歌轉入第二段。
——命運不聽我借口,賜你一雙手
點明火焰,燃盡我宇宙
別呼救,誰言不由衷誰心甘沉沙丘
……
但她一個字都聽不清了。
周修沉難得震驚了。
徐知舟是那種,從出生起就含著金湯勺,一路被人寵大的存在。徐家家底多厚就不說了,他爸是個變態級別的大佬,他自己十五歲開始玩副業,巔峰期出入蘭桂坊的時候,明明申請的是台上的角色,台下一堆聞風來捧場的,把場子差點沒擠爆。十八歲不到就自力更生給自己獎了輛LotusExigeS,送去改裝以後,騷遍全A市。
「就這麼說吧。」
表哥笑吟吟地看著徐知舟,溫和道:「你現在脫光了去大街上裸奔三圈,從頭到腳寫的都是,老子不差錢。」
……
徐知舟以前聽到這種認可自己氣質的話,會很開心的,但今天很sad。
他半晌才噢了一聲,以示自己聽到了。
「就這麼走了?」周修沉說:「聽說你還要去新年慶典的現場?」
「……我還沒想好。」
徐知舟恢復了淡淡的神色,垂眉輕曬:「感覺自己有點虧。」
那張面孔上光華流轉,黑眸里有幾分璀璨的折射著吊燈的光源,和他本來的神色揉到一道,亮眼極了。
即使周修沉從小到大早已經看慣了,自己也常年跟傳媒、娛樂界有交集,見過的美人數不勝數,徐知舟依然是頂尖極的氣質長相。
「行,隨便你了。過年回家把阿姨哄哄好。」
周修沉一語雙關地提醒他。
徐知舟這次沒說什麼,邁開長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