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二穿[26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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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清人之後,思央心中微微訝異,此人她見過。
「汝南王不必多禮。」虛虛抬手免了禮,思央的記憶力還不錯,前朝的王爺,她還記得他的身份,前幾日還有過一面之緣。
走近了兩步,思央打量汝南王一番,唇輕啟:「驚擾算不上,不過,此乃後宮,嬪妃宮人所居之地,王爺一個外男,怎麼好隨意走動。」
收回手背負身後,汝南王深邃的目光同時也在思央身上掃動過,對於她的話,微一挑眉,淡淡頷首:「皇後娘娘說的是,不過臣久不居京城,來皇宮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今日陛下留著多說了幾句話,領路的宮人突然被叫走,不想在這兒偏僻處迷了路,這才衝撞了娘娘。」
這樣么。
思央也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剛才她和翠兒的交談,這人到底是聽見還是未聽見呢,想著丹唇勾起,不動聲色道:「說來還是宮內的人不妥當,王爺何罪之有,說來王爺從汝南遷居長安,也不知道可還有什麼不適應的。」
作為皇后,一國之母,關心一下臣子也不為過。
李懌站在橋下台階處,正面對著橋上人,雖然她多走下了兩步,但還是在橋上,所以他與這位皇後娘娘的對話,由他仰望姿勢。
對於這位皇後娘娘,他也是有所耳聞,傳聞中她性格溫柔,但十分貞烈,為當年參軍一去不回的夫君,苦守寒窯十八年。
世間人都說,她十八年的等待,一朝雲開見月明,薛平貴登基為帝,她坐上后位,母儀天下,可謂風光無限,而李懌得到的消息當中,這皇后當的可不是那麼安穩。
上次匆匆一見還不曾覺得,今日再遇,他才發覺,這位寒窯皇后和他想的可不太一樣。
思央這幾日脫去了枯槁的病態,臉色也跟著紅潤起來,膚色雖不似常人一般有光澤,可也不像剛來時候乾柴樣的蠟黃,倒也附和了她這個年紀的樣子。
「長安說的上是臣的故土,倒是沒有什麼適應不適應的。」眼瞼微垂,李懌慢慢踏著步子邁上這座小橋。
「雖多年未歸,長安城還是這般繁華,這點倒是沒變。」
清淡的眸子盯著他,直到他離著三兩步距離停下,眼波一轉,思央輕巧的轉開身,面向湖面:「也對,畢竟……物是人非。」
翠兒的心跟著狠狠顫了顫,總覺得這秋風吹的人冷颼颼的,下意識的就挨著自家小姐近上一些,也離著另外一位遠一點。
長眉上揚,一雙鳳眸眯了眯,冷肅的五官,眉眼幽深,緊盯著那張淡妝素眉的側臉,視線下移,脖頸倒是纖細修長,似乎能一手……捏斷。
「長安城皇後娘娘一直都在,可否同樣有這種感覺。」忽而輕聲一笑,李懌扶著橋欄,順著思央的視線看去,滿目黃葉,有感一嘆:「今年的冬日怕是要來的更早上一些。」
原來是這麼個來頭。
王寶釧只當了區區十八天的皇后就病死了,根本就沒有熬到所謂的太平盛宴,想必那時候正真和薛平貴一同出現在宴會上的,定是玳瓚公主了。
怪不得玳瓚想她死呢,這等榮耀她要是錯過了的話,怕是以她的心高氣傲,根本是難以接受吧。
不過……思央倒是很期待在宴會當中,玳瓚屈居她之下的模樣,想必會很精彩的。
一個個不是都想著她死么,哼,她就偏不死,不但死不了,還要活的比誰都長,因為她要親手送走這些要她命的人。
「小姐今日我看天色正好,您要不要出去走走?」做好了一切,翠兒跪坐在一邊詢問道。
透著鏡子看自己,思央扶了扶髻發滿意的點點頭:「我也覺得這幾天精神頭好的很,在床上躺著身子骨都酥了,那就去走走吧。」
中原上一任皇帝貪花好色,不理朝政,整個朝廷被丞相王允,女婿魏虎等人把持,朝綱腐敗,百姓怨聲載道,這種情況下也讓薛平貴來了機會,帶領西涼軍一舉攻下長安城,自己登基做了皇帝。
王允是王寶釧的父親,可是並沒有因此讓薛平貴手下留情,當年在長安城的時候,就是因為王允的刁難自己才會被迫到了參軍去往西涼,還有魏虎魏豹兄弟的迫害,總而言之新仇舊恨之下,王允和魏虎魏豹直接被判斬立決。
王家所有家產充了國庫,王寶釧的兩個姐姐的夫家也被抄家,參與反叛者具都秋後問斬,其餘人等,男丁流放,女子為女/支。
因為王寶釧到底是不忍自己的親人淪落至此,對薛平貴求了情,最終她的母親和兩個姐姐被保了下來,送到了長安城郊外的尼姑庵內剃髮修行,為家人犯下的罪孽祈福。
其實也怪不得薛平貴不想她活著,先不說他虧欠王寶釧的十八年,對外的話有這麼一個娘家,還能繼續在皇后位置上坐著,恐怕王寶釧存在一天,世人就不會忘記薛平貴是怎麼辜負了她十八年,又是怎麼痛對岳家下手。
兩廂結合一切的話,別人對他這個皇帝的感官就微妙了。
大概上位者在後面,總喜歡扯一些東西掩蓋上他本身的污漬。
御花園被修建的很是精緻,從這一點上也可以看出,上一任皇帝還真的是懂得富貴享受,只可惜耳根子太軟給王允鑽了空子,以至於最後皇位都被奪了去。
走了一圈后,思央在在一處涼亭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薛平貴初登基,一切事務繁忙,雖然給王寶釧封了皇后,但她節約慣了,宮內除了翠兒貼身伺候,其他的就是幾個掃撒的宮女,後來突然病倒,後宮的權利就交到了玳瓚的手中,有意無意的這方面人手都沒有人動。
上回玳瓚故意在薛平貴面前提起,怕是想把自己的責任給推卸掉。
這點思央不在乎,現在要是派人來多半都是別人的眼線,何必呢。
從後面跟著的小宮女手中接過帶出來的籃子,翠兒動手拿出裡面的小點心,還有茶壺茶杯,擺放好后又拿茶水把杯子清洗一遍,最後在思央的注視下還取出了一根銀針。
「你這是做什麼?」思央頗有些哭笑不得。
「現在都是要小心為妙,小姐好不容易把身子養好了一點,再出現什麼意外怎麼辦。」頭也不抬的翠兒一邊說著話,一邊拿著銀針測試帶出來的東西:「雖然這些都是奴婢自個兒做的,難保沒有人鑽空子。」
「好了,小姐請用。」將剛倒好的茶水端在思央面前。
雖然這麼做在思央看來完全不必要,她自己會分辨,但翠兒有這份心還是令她很感動,怪不得王寶釧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她,一直跟著她身邊做老姑娘,最後還落不得一個全屍。
盯著思央品用了茶點,翠兒四處張望了一下,耐不住的湊近:「現如今小姐您身體漸漸好了,接下來準備怎麼打算。」
手捏著杯子把玩著,思央看了她一眼,沒做聲,翠兒到不是個愚笨的。
「上次小姐你的話還沒說完呢,咱們要離開這裡嗎。」說實話,翠兒當真不喜歡這個皇宮,相比以前的苦日子,這裡好吃好睡,可再也沒有那種自在感了,她倒是寧願回去吃糠咽菜,總比這兒什麼時候丟了性命來的強。
「此事不著急。」搖搖頭思央看著她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會有事,你也是。」
「王爺這邊請。」
突然遠遠的聽到一聲尖細的聲音,側目看去,就見思央所在的涼亭左邊小道上一前一後轉來了兩道人影。
前面領路的是一名小太監,而後面一人是一名成年男子。
此人身形極為頎長,穿著一身藍色對襟長袍,腰間束了同色的腰帶,長發被一頂玉冠束起,一手在前一手背負,邁著悠閑的步伐跟在那小太監的身後。
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人的窺探,那人腳步一頓,轉頭向著這邊望了過來。
正眼面對,思央也看清了他的長相,當是過了而立之年,皮膚有些黝黑,不過五官深邃、相貌堂堂,一雙眼睛在剛才看來的時候極為有神,嘴唇上和薛平貴一樣須了短須,唇角抿著時候,似乎總是向上揚著一抹笑意。
「王爺……」那小太監見他不動了,一愣順著他視線看過去,心中一驚立刻跪倒:「奴才見過皇後娘娘。」
思央微微一挑眉,也認出了那小太監,是薛平貴身邊的人,那麼此人這是要去見薛平貴了。
「沒,臣妾沒事,陛下你怎麼來了。」
「正好無事來看看你。」說著薛平貴看向玳瓚,帶著詢問:「你們是怎麼回事。」
薛平貴印象中,玳瓚和王寶釧一直都是十分和睦,這樣的針對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見薛平貴上來看也不看自己,只顧著思央,玳瓚都要氣壞了,再聯想剛才思央說的那番話,她抖著手指著他:「怎麼回事,你沒看見么,薛平貴你是不是想要讓這個女人給你當一輩子皇后,讓她永遠壓在我頭上。」
「放肆,你在胡言亂語什麼」薛平貴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來。
阿雅都要瘋了,恨不得上前去捂住玳瓚的嘴,這裡不是西涼,對著陛下指名道姓,公主還是太任性了。
「公主……」
「你走開。」揮開阿雅的手,玳瓚余怒未消,旁的她都可以忍受,唯獨一點,她是堂堂西涼公主,她的孩子自然是要得到世上最好的,身份也應當尊貴無比。
現在竟然告訴她,自己的孩子只能是庶子,如果王寶釧生下孩子的話,還要排在後面,玳瓚如何都不能忍受。
「薛平貴你果然就是個忘恩負義之人,當初你在邊疆受傷,是我救你回來,招你做駙馬,父王臨終前還把王位都交託與你,這般看重你,都沒有把你養熟……」
「住口。」
暴喝聲打斷玳瓚的控訴,也把她狠狠嚇了一跳,被怒火燒昏的腦袋清醒了過來,想到自己剛才到底說了什麼之後,終於開始害怕起來,喘了口氣,臉上多為不自在。
薛平貴此人,看似正人君子,講義氣講情面,為人處事圓滑,實則內心敏感度很脆弱。
成為西涼的駙馬,也等於是倒插門,縱然最後成為了國主,然而事實上他也就是明面上的罷了,整個西涼的軍權全部都掌握在玳瓚的手中。
她這個公主說的話,比他所謂的國主可要管用多了。
直到後來舉著清君側,斬逆臣的旗子,進攻中原的時候,玳瓚才把兵符交到薛平貴的手中,這麼一交付后薛平貴就沒打算把再交回去。
但現在他突然的意識到,西涼的兵符其實還不如玳瓚的一句話,調動人來的輕鬆。
他來的湊巧,剛才玳瓚吼出的那一句話,他聽得清清楚楚,聯想到這幾日來所讓人調查的,薛平貴的臉色更多了幾分冷意。
「怎麼,我有說錯?」咬了咬唇,玳瓚還是不甘心。
玳瓚有心計,有手段,現在敢和薛平貴叫板,那是因為她還沒有把自己的身份轉換過來,如今不是在西涼,薛平貴也不是光頭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