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洗澡

我在家裡根本呆不下去。父親母親的噓寒問暖讓我慚愧倍增,同時也壓力倍增,最讓我不能忍受的是70多歲的老奶奶踮著小腳忙上忙下給我端飯,擋都擋不住。

我無顏呆在家裡,睡了一個懶覺后就回到了學校。沒想到杜里京幾乎和我同時出現在河西一高門口,這小子說他跟家裡人沒有共同語言,而且也放不下自己的學習,這話聽得我內心一陣共鳴。

我們消失了一天半,河西一高依然是老樣子——按魯國慶的話說:沒有你們地球照轉。

但是杜里京一回學校就在宿舍舉行短暫的

「新聞發布會」,說我們剛去河東一高考察了一番,還說我們很快就要去那裡學習。

經過口頭傳播的方式,我們再次成了焦點人物,魯國慶又能奈何?快要月考時損失兩位優秀的學生,我們無法想像魯國慶心中是什麼滋味,按照杜里京的策略,我們盡量不給他見面的機會,回到宿舍后只是和222室的哥們兒聊了一會兒就離開了,連220宿舍的王胡等一幫復讀生都沒見著我們的面,我們一下子像電影名星躲避記者一樣行蹤神秘,宿舍、教室、操場和廁所里都沒有我們的影子,這種神出鬼沒無疑增加我們的傳奇色彩,這正是杜里京想要的效果,其實我們只是到外面洗澡去了——離開河西一高之前再洗一次澡雖然談不上什麼重大的意義,但還是很有必要的。

我們來到沙北的一家

「華清池」,那裡條件還可以,全是小間,每個小間有兩個小浴池,還有一個淋浴噴頭,顧客挺多的。

我和杜里京進去的時候還排了一會兒隊,因為每個浴間都滿著,於是我們只好坐在裡面走廊里的椅子上等著被服務員叫號。

對我來說,排隊等待是非常無聊的事情,每到這個時候,我就能深刻體會到國家實行計劃生育政策的必要性的良苦用心,中國人實在太多了。

我和杜里京有一搭沒一搭地瞎聊天,看到一對對夫妻走進浴間,我們羨慕不已,更讓我們羨慕的是成雙成對的男女根本不是夫妻,他們顯然還是中學生。

杜里京說:「如果我們每人也能帶一個小妞來洗澡就爽了!」正說著,一對熟悉的面孔從浴間里走出來。

我和杜里京都張大了嘴巴——男的是

「黃教授」,女的是

「小公交」,我們同班同學!

「黃教授」本名黃衛兵,家住河西縣城,財政局某科科長的公子,此人善講黃段子,人送外號

「黃下流教授」,簡稱

「黃教授」,除此之外,乏善可陳;

「小公交」本名張海娣,是我們河西一高最有名的神女,幾乎夜夜赴高唐幽會,傳言她曾經到酒吧坐過台,據曹超操說這丫頭做的事遠遠不止這些。

我和杜里京老早就認識張海娣了,那時候我們還上初一。張海娣的爸爸在紅星鎮當鄉黨委副書記,她在學校里也是很有名的,初一就入了團,成績差得要命,可老師說她

「思想進步」,安排她當了團支書。由於她老爸調到河西縣交通局當副局,張海娣就在初二轉學到了縣城的中學,沒想到我們後來又在同一所高中上學,而且還在一個班,河西縣真是小啊。

初一的時候,我和張海娣的座位很近,我們的交情還是可以的,本指望能巴結上她早點入團,沒想到她初二就轉學了,之後兩年再也沒見過。

到了高中,張海娣已經發育得相當成熟了,也就是說,該長的都長了,雖然她皮膚不是很白,但姿色也可圈可點,本指望能夠攀上舊情和她套套近乎,沒想到她已經把我給忘了,女人的記性真是差啊。

關於張海娣在高中時期的風流韻事,我聽過一些。有人說:她跟一個理科班的語文老師搞得很火熱,那位語文老師出過一本爛詩集,叫什麼《年輕的浪》,憑這本爛詩竟然也搞了不少無知少女;還有人說:張海娣跟某某部隊軍區大院的一個公子哥關係很曖昧,倆人常常在錄像廳的包間里看毛片;又有人說:其實張海娣就是個妓女,在酒店坐過台,有錢就能上,跟公交車差不多,所以人送外號

「小公交」。剛上高中的時候,班裡就有不少男生追張海娣,可惜沒一個追上,比如我們的老驢,為了追張海娣,這小子幾乎天天獻花,這些花兒當然不是買的,而是冒著被學校開除的危險偷摘的。

我們學校花壇里的花骨朵都快讓這傢伙給掐光了,結果人家張海娣也沒動心。

且不說老驢長得對不起觀眾,就算他是帥哥,這事也懸,張海娣是個物質型女孩,最瞧不起窮人,尤其是農民,而老驢恰恰既是農民子弟又是窮人,像他這樣的人,張海娣身後有一個加強連。

當初老驢為了追張海娣可真是費盡了心思,光情書就寫了一大堆,一天好幾封,上課時寫,午休時寫,晚上臨睡前還寫,把眼睛熬得像兔子一樣紅。

老驢的情書以詩歌為主,這哥們經常抄汪國真的,抄席慕蓉的,有時乾脆來點原創的歪詩,可惜抄了那麼多情書,也沒有把字練好。

絕大多數時候,張海娣打開情書,一看是老驢的臭字,馬上揉成一團,連撕都懶得撕,隨手就扔進廢字簍。

可是老驢仍不死心,情書不行,他就送花,常常被花圃里的玫瑰扎得鮮血直流,花了這麼大的代價,連張海娣的手都沒摸過,整個高一,老驢扮演了一個痴情種子和SB的角色,他的悲壯真有點像推石頭上山的西西弗斯。

到了高二,張海娣家庭出了變故,老爸跟二奶私奔了,拋下她們母女倆,她媽媽不幸又下了崗,整天在大街上練什麼功。

張海娣變得憔悴了許多,可能是缺錢的原因吧,她開始到酒吧里坐台,晚自習一放學,她就開始上班,據說連縣教育局的領導都坐過她的台。

她的兼職行為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對普通的學生來說,這種女孩子是能輕易招惹的,連老驢都開始敬而遠之。

有句話叫:「哀莫大於心死。」老驢的心已死,他已經把主要精力投入到高考事業中去,他的目光投向了遠方的風景,張海娣在她心目中只剩下一個爛貨的形象,只要有機會,老驢總要在口頭上表達他的憤怒和清高:「這個騷×,倒找錢我都不要」當然,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是男人們猥瑣心態的一種表現,老驢嫌騷,人家

「黃教授」不嫌——或許杜里京說的有道理:「人家黃衛兵就圖的就是那個騷味兒,沒兩把刷子,也泡不到張海娣啊!」看到我和杜里京坐在椅子上,張海娣表情麻木,她理了理濕漉漉的頭髮,挺著胸脯走了過去。

黃衛兵也發現自己撞上了老同學,他朝我們擠了一下眼睛,把食指豎在緊閉的雙唇上,做了一個要求沉默的手勢,然後就在彼此心照不宣的微笑中匆匆離去。

又過了一會兒,輪到我和杜里京了,我們被服務員領進一間石灰消毒處理后的浴池,接下來便是無聊的泡澡過程。

一邊泡澡,我們一邊談論張海娣和黃衛兵,這種興緻是與生俱來的,按捺不住。

「你說這兩個人會怎麼搞呢?是在浴池裡搞,還是在換衣服的小床上搞?」杜里京問我。

「Both,Sir!」我用英語課文中的一句話來回答他。杜里京搖了搖腦袋:「不,我覺得還有其他的可能,比如站著搞……」

「嘿嘿,做愛姿勢有幾十種,他們演練個十來種都是有可能的,反正也沒人打擾!」

「那倒是,『小公交』早就身經百戰,『黃教授』的理論水平也出類拔萃,僅次於曹超操,沒得說,沒得說,他們剛才肯定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要是能遇到這樣的機會,我也一定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杜里京又賣弄起自己的成語。

「哈哈,哈哈,麵包會有的,女人也會有的。我們還是想想什麼時候去河東一高吧,要不洗完澡就給那邊的王愛東老師打個電話?估計那邊也該月考了!」

「老杜,你說說看,咱們什麼時候能殺回河西一高呢?」杜里京沒理睬我,他湊到靠牆的管道前面,歪著頭,透過牆洞與管道之間的小縫往隔壁看,「哇,又白又嫩!」

「萬一我們在河東縣考砸了怎麼辦呢?……你看見什麼了?」我問道。

「只看見一雙女人的腳,要是這洞能再大一些,就能看到小腿了!」杜里京不無遺憾。

我哈哈大笑起來,「你小子的腳不疼了?」洗完澡,我和杜里京走出浴間,心裡還想著

「小公交」的事情,不料,又遇上一個更讓我震驚的人:趙波,她和一個高大英俊的小夥子在一起,被服務員領著往樓上的一個浴間里走。

莫非我的眼睛花了?我悄悄捅了一下杜里京,他定睛一看,也不禁瞪大了眼睛:「我操,MyGod!了不得也,趕快告訴曹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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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叛逆的青春殘酷物語:《高考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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