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徐晉溫柔地幫她擦淚擦汗,「怎麼哭成這樣?我還以為你不舒服了。」

傅容發泄過了,回想剛剛的情景,自覺丟人,怎麼好意思說實話啊,越發往他懷裡鑽。

徐晉輕笑,撥開她長發咬她耳朵:「是不是因為我太厲害?」

傅容抱住他腦袋,咬他牛皮一般厚的臉。

徐晉乖乖給她咬,等她咬到他嘴角,他張開,等著她來。

傅容感覺到了,無聲微笑,故意往他下巴那去,還沒來得及得意呢,被人主動追了下來。

窗外秋風吹不倦,屋內鴛鴦交頸眠。

八月初九,陝西邊關八百里加急戰報,肅州衛、甘州五衛、涼州衛一線同時遭受胡人夜襲。

朝堂上,嘉和帝大怒。

胡人屢次犯境,十年前一場大戰,大魏逼得胡人北遷王庭百里,主動求和,願臣服大魏,年年上供良駒金銀,並立下盟約不再進犯,沒想才十年過去,胡人便出爾反爾大舉來襲。

「此番胡人領三十萬鐵騎攻襲我大魏,陝西府屯兵共二十萬,全部調集過去需要時間,朕決意從山西河南湖廣調兵十五萬前去增援,由誰統率,你們可有合適的人選舉薦?」

眾朝臣交頭接耳,陸續有人提名。

成王垂眸靜聽,某一時刻攏了攏右手袖子。

很快便有人朗聲道:「皇上,臣舉薦原兵部尚書邱鐸,邱大人少時與胡人多次交戰,對胡人作戰方式十分熟悉,逢此兩軍交戰之際,臣提議皇上奪情任邱鐸為帥,北拒胡人。」

嘉和帝看他一眼,點點頭,沉思片刻撫須道:「邱鐸之母故去不及半年,邱鐸悲痛不已,朕不忍誤其守孝,難道除了邱鐸,咱們大魏就再無將才了?肅王,你怎麼看?」

徐晉站在康王之後成王之前,此時出列,朗聲道:「父皇,胡人率大軍夜襲西北數衛,僅有肅州、鎮夷所因敵軍過眾失守敗退,其他幾處皆領兵頑抗,未能讓胡人佔一分便宜,足見陝西巡撫郭魯平時督軍有方,應對及時,且郭魯鎮守陝西數年,對各處地形險要了如指掌,故兒臣舉薦郭魯統率全軍。」

上輩子齊策之父齊崇明任陝西巡撫,御下不嚴,胡人大舉來襲時直接丟了十幾處要塞,軍情比如今兇險萬分,父皇大怒,直接將其關入大牢,命他與六弟親自領兵援軍。徐晉在西北奔波半年有餘,對西北各營將領十分熟悉,重生之後,他為傅容報仇時先撤了陝西巡撫齊崇明的官,后暗中籌謀,陸續升了真正有才之人。當然,他只是個王爺,不可能想升誰就升誰,好在大體上都換了一遍,因此這次胡人沒佔多少便宜。偷襲不成,接下來憑他上輩子對胡人戰法的了解,這輩子擊退對方只會更容易。

徐晉預測,此戰至少可以提前兩個月收兵。

兩相一對比,郭魯確實比邱鐸更適合。

嘉和帝見朝臣們紛紛贊同,滿意地點點頭,軍國大事上,幾個兒子裡面確實老四最有天分。

徐晉卻沒有退回去,主動請纓道:「父皇,兒臣請命督運糧草,為我大魏將士助威。」

成王、徐晧聽了,同時上前:「父皇,兒臣也願親赴戰場,為我大魏將士助威!」

只有康王扭頭看看他們,再抬頭看看龍座上的父皇,摸摸鼻子,低下了頭。

嘉和帝忍不住瞪了一眼那個沒出息的兒子。

目光落到下面三個英姿勃發的兒子身上,嘉和帝尋思起來。老四肯定不能去的,那是他看好的儲君,雖然他相信老四過去了只會讓這場戰事結束得更快,但萬一遇到不測呢?嘉和帝可不敢拿儲君賭。

老四不行,剩下倆個,按理說老五年長最為合適,不過老五立了軍功,朝臣們免不得生出些念頭,就是老四心裡恐怕也會結疙瘩。先前老四被皇后忌憚,不就是因為立過戰功嗎?

「懷王去吧,你的功夫是秦老將軍親自教的,這次正好去戰場好好歷練歷練,否則光說不練,就只是紙上談兵了。」

老六是老四的同胞弟弟,有點戰功也沒關係。

徐晧聽了,腰背不禁挺得更直,朗聲接旨:「兒臣領命,絕不辜負父皇厚望!」

嘉和帝笑著點頭。

成王鼓勵地拍拍徐晧肩膀,與他一起退回了原位,徐晉也默默退了回去。

肅王府。

傅容獃獃地坐在榻上,望著窗外秋景發怔。

就是今日了,上輩子就是今日,她像往常一樣在後院輕鬆悠閑,傍晚自己吃的飯,都要睡下了,徐晉派人過來說他要來,然後兩人一起吃了飯,進了內室,就在她打算鑽進被窩伺候他時,徐晉告訴她他要出征了。

次日他離京,一去不回。

好歹是她的丈夫,這樣的日子,傅容怎麼會不記得?徐晉在外面的時候,她還為他上過好幾柱香拜過菩薩呢,祈求菩薩保佑她的肅王爺平平安安歸來,別讓她守一輩子的寡。結果徐晉沒回來,她也沒守寡……

那一幕幕接連在腦海里閃過,牡丹花宴落水,睜開眼睛就回到了十三豆蔻年華,又偶然遇到了出來辦差的他。

十五歲的八月嫁過來,一晃眼,他們已經做了四年的夫妻了,瑧哥兒都三歲了。

現在的肅王府,早已不是記憶里的那個,記憶里的肅王府只是個籠子,她像只金絲雀住在裡面,如今呢,肅王府是她的家,幾乎每一處他都曾領著她一起走過賞過,後來夫妻倆中間又多了小小的瑧哥兒。

眼睛一酸,淚水落下。

傅容飛快擦了淚,揚起頭。

不能哭,因為她沒有哭的理由,回頭徐晉看見了問她,她總不能說自己未卜先知知道他要離開了吧?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提醒他此行的危險。

傅容去了內室,躺在床上睡覺。

還是做夢吧,除了做夢她也沒有旁的辦法了。

看似睡覺,不過是假寐而已,這種時候,怎麼可能睡得著?

瑧哥兒在外面玩累了,顛顛地跑了回來,掀開帘子見娘親躺在床上,小傢伙眨眨眼睛,好奇地走到床前。梅香就在後面跟著呢,俯身小聲哄道:「世子,王妃睡覺了,咱們繼續去外面玩吧?」

瑧哥兒盯著娘親美麗的睡臉瞧了會兒,輕輕摸摸她搭在床邊上的右手手腕,自言自語般地道:「娘親睡覺了,不能吵娘親。」說完了,這才乖乖由梅香牽著走了。

傅容慢慢轉了過去,淚如雨下。

明天家裡就只剩他們娘倆了。

心裡難過,徐晉終於回來時,傅容都不用裝的,閉著眼睛在床上哭,無聲哭。

她哭得那麼安靜,以至於徐晉歪坐在床上,探頭看時才發現她哭了。

他心裡一緊,一手撐著床,一手伸過去幫她擦淚,心疼地喚她:「濃濃,怎麼又哭了?」

傅容要裝做惡夢呢,就像沒聽見一樣,繼續默默地哭。

徐晉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小心翼翼將人扶了起來,讓她靠在他懷裡,取出帕子幫她擦淚。傅容就在此時睜開了眼睛,瞧見他,她愣住,「王爺回來了?」

徐晉親了她一口,抱著人問:「哭什麼呢?最近你眼淚多的跟下雨一樣,我都快被你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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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天香 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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