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5.第 5 章

聞湉驚恐的睜大眼睛退後一步,手指下意識的攥住了衣擺,「我不!」

楚向天看著他這幅可憐巴巴的模樣越發覺得有趣味,故意逼近了兩步沉著臉嚇唬他,「你是自己脫還是我給你扒了?」

他長的本來就高大,站近了聞湉得仰著臉看他。加上凌厲的劍眉微挑,薄唇抿起,似乎下一秒就要發怒的樣子,聞湉之前一直強裝鎮定,但是現在楚向天沉著臉步步逼近,他勉強維持的鎮定頓時土崩瓦解。

搖搖頭,聞湉退到牆壁上,青紫的背部不小心碰到了牆,疼得他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又要面對凶神惡煞的楚向天,急的眼眶又紅了,像只被逼到了絕境兔子,又可憐又無助。

楚向天本來只是想逗他一下,結果沒想到真把人嚇著了,他尷尬的咳嗽一聲,往後退開幾步,「別哭啊,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

聞湉緊緊揪著衣擺蜷縮在角落裡,背上還疼著,只覺得心裡的害怕止也止不住,蹲下身把臉埋進胳膊里,嗚嗚的哭出了聲。

楚向天:「……」

沒想到竟然真的把人弄哭了,聞湉細小的嗚咽聲聽在耳朵里,弄的他莫名有些心慌意亂的,他將桌子上的藥酒拿起來,「哎你別哭,我真是逗你玩的,只是想給你擦個藥酒。」

聞湉不管不的顧繼續哭,像是要把被綁架后的害怕驚慌都一起哭出來,細小的嗚咽聲連綿不絕,彷彿陰天的大雨,重重砸在楚向天心裡。

楚向天勸了幾句一點不管用,最後只能木著臉坐在邊上陪著他,一邊盼著他什麼時候停下來,一邊又想著這小少爺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能哭。

過了好一會兒,嗚咽聲才漸漸小下來,楚向天瞥了眼他,聞湉縮在牆角,頭髮因為準備休息已經散開,此時烏鴉鴉的散在背後,襯著一襲紅衣,像一朵脆弱又妖嬈的花。

楚向天晃了晃神,心裡感嘆這小少爺真是個美人胚子,一邊試圖跟聞湉講道理,「別哭了,再哭眼睛要腫了。」

「你要不願意我給你上藥,等會我讓小喬進來幫你。」

聞湉吸吸鼻子,埋著腦袋沒理他。

楚向天咋舌,覺得這可真是個小祖宗,他活了快整整二十七年也沒這麼哄過誰,但人是他弄哭的,爛攤子只能自己收拾。

皺眉想了半晌,楚向天做出了最大的讓步,「你別哭了,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

吸鼻子的聲音短暫的停了一下,聞湉抬起頭,臉上還沾著淚水,啞聲道:「我想回家。」

楚向天:「……」

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他咳了一聲,目光瞥著聞湉生怕他聽見自己的話又哭,快速說道:「現在還不行,不過我保證最多十天,就把你送回去。」

聞湉紅著眼睛,思考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楚向天看他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忍不住有些心軟,給他解釋道:「留你在山上只是想藉機辦點事情,事情辦完了,我保證把你完完整整的送回去。」

聞湉目光狐疑的看著他,片刻后才低聲確認,「十天?」

楚向天點頭,篤定道:「最多十天。」

他的神情很肯定,不像是糊弄聞湉,而且聞湉現在人就在土匪窩裡,楚向天也實在沒必要大費周章的騙他,蜷了蜷手指,聞湉微微點了點頭,抬手將臉上的淚痕擦乾淨。

見他總算不哭了,楚向天飄飄忽忽不踏實的心落回去,又想起來自己過來的目的,將藥酒推到聞湉那頭,「我讓小喬過來給你擦藥,這藥酒得用勁揉開了才有效果。」

將藥酒瓶子拿過去,聞湉抿抿唇,「不用麻煩小喬,我自己擦就可以了。」

「後背你自己怎麼擦?」楚向天不贊同的皺眉,「要麼小喬要麼我,你選一個。」

聞湉咬著下唇,秀長的眉毛擰起來,思慮片刻還是不好意思讓小喬給自己擦藥,垂著腦袋將藥酒遞給楚向天,「那麻煩楚當家了。」

楚向天笑起來,將藥酒接過去,指了指床鋪,「你把上衣脫了,趴在床上去。」

結果還是跟一開始一樣。

聞湉磨磨蹭蹭的將手搭在衣襟上,身後的楚向天也沒有催他,甚至目光都沒有看向他,聞湉輕輕呼了一口氣,將上衣拉下來,在鬆軟的被褥上找了舒服點的姿勢趴下,然後才對身後的楚向天說好了。

衣袖裡的手指動了動,楚向天目光落在聞湉身上,就見白皙的背上,布滿了大片的青紫淤痕。

他目光微凝,那點旖旎的心思頓時消散,聞湉這傷看著實在是太嚇人了些。

「怎麼這麼厲害?」皺著眉在突出的肩胛骨上輕按,面朝下趴著的聞湉顫了顫,皮膚上冒出細小的雞皮疙瘩,他側著臉含糊不清的說:「從小就這樣,同樣的程度磕碰,我總是比別人傷的要嚴重些。」疼也比別人更疼。

心道小少爺就是嬌貴,楚向天將藥酒倒在手上搓熱,然後輕輕按在聞湉的青紫的部位,提醒道:「你這些淤青得按開才行,有些疼,你忍著點。」

聞湉點點頭,手指下意識的抓緊了被子。

楚向天怕傷著他,下手時只用了三分力氣,結果就這樣,他按的時候,聞湉還是沒忍住痛的叫出了聲。

被痛呼嚇了一跳,楚向天立馬停下手,不解道:「很疼嗎?我還沒使勁。」

「疼……」眼淚不受控制的滾落,聞湉已經數不清哭了多少回了,他吸吸鼻子,輕聲的提要求,「你再輕一點。」

楚向天看看他因為疼痛咬的發白的下嘴唇,斟酌著只用了一成不到的力道小心翼翼的按|揉。

聞湉背上的淤青實在太嚴重,不揉開了,等它自己好不知道還要多久,長痛不如短痛。楚向天盡量控制著力道,不去看聞湉的反應,就著藥酒緩慢給他將淤青揉開。

「老大真的霸王硬上弓啊……」常喜鬼鬼祟祟的趴在窗戶上往裡看,燭光透過窗戶紙照出裡面的人影,依稀能看見高大的男人半跪在床上,手掌還在上下移動,屋子裡時不時傳來低泣聲。

想到那個好看的小少爺,常喜有點不忍,跟旁邊的周傳青說,「這樣不太好吧……」

他們都是被聞湉一開始的那一聲痛呼給引過來的,周傳青只看了兩眼就知道沒什麼勁爆消息了,他打了個哈欠,「哪有什麼不好的,沒事早點回去睡覺。」

其他人也跟著一鬨而散,只有常喜還撅著個屁.股試圖往裡看,畢竟人是他弄上山來的,要是老大把人給玩壞了,他心裡多少還有些過意不去。

楚向天給聞湉擦完藥酒,一側臉就發現了窗戶上那個鬼祟的影子,給聞湉把衣服披上,他不動聲色走到門外,就看見常喜跟個狗熊似的趴在窗戶上使勁往裡瞅。

「你在看什麼?」

「沒看什麼……」常喜擺擺手,擺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什麼,驚悚的轉過頭,「老老老大!」

楚向天看著他就想起來聞湉背上的傷,頓時看他更加不順眼,不客氣的踹了他一腳,「大晚上不睡覺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常喜皮糙肉厚的抗揍,他微微退後了一步,伸手指了指裡面,壯著膽子問道:「他沒事吧?」

楚向天皺眉,「他能有什麼事情?沒事就滾回去睡覺。」

常喜往裡又瞅了一眼,窗戶上也沒有影子,連聲兒也沒了,他還想再問問,但是看見楚向天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到底有點慫,一步三回頭的往自己家走。

楚向天眯著眼睛,將握緊的拳頭鬆開,要是常喜再磨蹭一下,估計就少不了一頓揍。

回屋的時候聞湉已經起來了,衣服穿的齊齊整整,只是頭髮胡亂的披散著,臉上脖頸上都是汗水。

這樣子也沒法睡覺,聞湉不想麻煩楚向天,但渾身黏糊糊的實在難受,只能厚著臉皮問楚向天有沒有地方洗澡。

「剛出了汗,洗澡容易著涼。」楚向天沒有同意他的要求,但是轉身出去給他端了一盆熱水過來,「你將就著擦一下。」

擦一擦也行,聞湉道了謝,在桌子上找了根布帶將頭髮隨意的綁起來,露出一截精緻修長的脖|頸。他的骨架纖細,皮膚又白,此時幾縷散亂的黑絲被汗水黏在脖|頸上,襯著肩膀半露的青紫痕迹,像一尊精緻又脆弱的玉雕,無意卻勾|人。

楚向天一時挪不開眼睛。

聞湉將布巾浸到水裡,準備脫衣擦身,卻發現旁邊的人還沒有走的意思,他仰著頭看楚向天,委婉的下了逐客令,「我要洗澡了。」

楚向天眼神動了動,半晌才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他走了,屋子裡的空氣都似乎變得快活起來,那種無時無刻的不在的壓迫感也散開,聞湉放鬆的吸了一口氣,脫掉衣服小心的擦身。

等收拾完,聞湉疲憊的躺下,幾乎一沾著枕頭就沉沉睡了過去。

背上有傷,他側著身體睡,脖頸的長命鎖從領口滑落出來,暗淡的銀色鎖身在黑暗中發出淺淺的白色光芒,將他整個人覆蓋住。

聞湉睡的很沉,眉頭微微皺著,發出輕緩的鼻息。

一.夜好夢,第二天聞湉是被悉悉索索的說話聲吵醒的。

和暖的陽光懶散的鋪撒下來,窗外細小的竊語聲不絕,聞湉模模糊糊的咕噥了一聲,實在被吵得煩不勝煩,才坐起身氣呼呼的嚷嚷了一句,「誰在說話?」

竊竊的私語聲頓時停下來。

聞湉的瞌睡勁兒也醒了一點,他揉揉睡懵的頭,一時分不清是在做夢還是清醒著的。

「他聽見我們說話了?」剛才的竊竊聲又響起來。

另一道略穩重的聲音說:「別怕,他聽不見。」

聞湉:「……」

他機警的四處看了看,屋子裡大傢具不多,也沒地方藏人,他穿好衣服,猛地往床底一瞄,床底下也空蕩蕩。

那聲音還在繼續,「今年天氣真暖和,再過半個月我就要開花了。」

聞湉:「???」開花?

他順著聲音來源四處找尋,最後目光落在窗子邊的兩盆植物上,花盆裡種著的是兩株牡丹,其中一株的主枝頂上已經頂了一個小小的花苞。

聞湉疑惑的湊近了看,就見那顆頂著花苞的牡丹微不可查的晃了晃,那道熟悉的聲音又開始說話,「這個人離我的花苞這麼近做什麼?登徒子!!」

聞湉:「……」

他震驚的四處看看,然而光禿禿的牆角絕不可能藏人,擔心是有人惡作劇,他還將窗戶推開往外看,然而窗戶外面也是空無一人。

另一株牡丹花晃了晃葉子表示贊同,「不過這個人長得真好看。」

兩道聲音絮絮叨叨的閑聊,聞湉聽著她們從今天太陽真暖和聊到今年準備開幾朵花,只覺得整個人都暈暈乎乎如墜夢中。

怎麼睡了一覺起來,就全都變的不對勁了呢?

聞湉揉了揉眉心,機械的邁步回到床邊,自欺欺人重新躺進了被窩閉上眼睛。

然而那兩道細細的聲音卻沒有如他所願消失,反而越說越激動,整棵植物都在輕微的晃動,如果換成平時,聞湉肯定以為是風吹的,但是現在親耳聽著它們的聊天,聞湉想欺騙自己都做不到。

人倒霉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縫,聞湉不知道自己是碰上了精怪還是中了邪,但是心裡憋著的一口氣讓他無視了這些不可控因素,他鼓著臉怒氣沖沖的將兩盆牡丹搬到了外面,然後用力的關了上門和窗,將說話的聲音隔絕在外。

被搬到外面曬太陽的牡丹還挺高興,「太陽真暖和,他怎麼知道我們想曬太陽了……」

聞湉:「……」

頭疼欲裂的躺在床上,他根本睡不著,輾轉反側片刻后只能頹喪的坐起來,在被子上泄憤的錘了一通。

發泄完,聞湉又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隔了一堵牆,聲音幾乎聽不見了,努力的聽了一會兒,聞湉又蹬蹬蹬的跑出去把花搬進了屋子裡。

他蹲在牡丹面前,破罐破摔的直接問道:「你們是妖精嗎?」

有花苞的牡丹搖了搖葉子,問身邊的同伴,「他在跟我們說話?」

另一株牡丹一副很穩重的樣子回答它,「好像是的。」

頂著花苞的牡丹發出一聲震耳的尖叫,葉子簌簌的搖晃,「怎麼辦怎麼辦?!他竟然聽的懂我們說話,他是不是妖怪?!」

聞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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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許凶我![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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