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其實早在蘇克來到四層的時候,霍明遲就察覺到了。得益於S精神力的加成，在同一時刻他可以把注意力分成好幾股發散出去，且不會讓任何人注意到他在分心。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具現化吧。

總之是一種很神奇的觀感體驗。

那麼既然他都能察覺到，霍明遲不相信擁有SSS+精神力的蓋爾會不知道玻璃窗內有一個人站在那。

但小天使的行為從始至終都我行我素,甚至還變本加厲地把手摸進了他的衣服里。

霍明遲有點無奈地抓出了對方的手，將蓋爾從自己身上稍稍推開了些，「寶寶,下次吧？」

問完，他沒等對方反應就側過身，手往後一撐想要從草地上站起來。

「你說過要教我的~」小天使不依不饒地把他摁了回去，這次兩人又被動地解鎖了新的姿勢,蓋爾把整個人都幾乎壓在了他背上。

緊接著后脖頸被懲罰性地咬了一口,霍明遲輕輕抽了口氣,低聲罵道,「小混蛋你是不是屬狗的？」

「老王八蛋,」蓋爾有樣學樣伸過腦袋用牙齒輕咬他的耳廓,嘴裡含含糊糊地指控他,「你說話不算話！」

霍明遲心頭止不住地想笑,因為礙於之前的口頭約定，他沒立場去呵斥蓋爾什麼,為了不把『說話不算話』的罪名坐實,他只能放任了小天使在他身上作妖。

反正光天化日下的,他這貴族小男友也不可能做出什麼更出格的事。

反觀落地窗那邊的視線,從始至終都死死盯在他們身上，壓根就沒有一點離開的意思。

霍明遲突然想看看小妖精此時會是什麼表情，於是他抬起了頭，雙眼直直地望向了過去。

蘇克的目光在跟他觸上時，立刻慌亂地移開了，他的身體微側，似乎想離開，但不知礙於什麼原因，他沒有動，反而又忐忑地把眼睛轉了回來，重新跟他對上了。

小妖精的偽裝功力見漲，沒有把任何的情緒外露在臉上，霍明遲除了在他眼裡看到被抓了現行的驚慌外，一無所獲。

這邊蓋爾似乎一頭熱的沒勁，在男人脖子上草草種了幾個草莓后就站了起來。

小男友的離開頓時讓他明顯感覺到身體一輕。

霍明遲收回觀察蘇克的視線，扭過臉對衣衫半濕的性感小天使道，「你去換衣服吧。」

蓋爾鬱悶地看著他，「下次能不能專心點？」

霍明遲笑了一下，「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不專心了？」

小天使非常不爽地瞪了他一眼，對於這種明知故問的話他不想回答，彎腰撿起丟在一旁的制服外套披在身上就走開了。

霍明遲也從草坪上站了起來，隨手拍了拍身上沾染不多的草屑，抬頭的時候，蓋爾已經走到了蘇克那。

小妖精所處的位置剛好在蓋爾去電梯的必經之路上，所以兩人的相遇是無法避免的。

霍明遲為了給他們騰出足夠的空間，就轉過身朝更遠的餐桌那走了過去，表面看上去好像是在幫機器人管家擺盤倒飲料，其實暗地裡一直都在注意落地門窗那邊的情況。

蓋爾在走到蘇克那時突然站定，「午餐已經準備好了，過去吃吧。」說這話時，小天使不論語氣還是眼神，都非常的和善。

這出乎了小妖精的預料。

於是蘇克微紅著一張俏臉，有些受寵若驚地鞠了鞠躬，「真的謝謝您能同意我在這裡住下，以後我一定盡量不出房間，這樣就不會打擾到您和先生了……」

「不必這樣，你是他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放心住下去吧，這裡的房間夠多，也不會打擾到我們……」蓋爾說著就看了眼遠處正低頭專註於製作蔬菜沙拉的男人。

小妖精也隨著他的目光扭頭朝外面看去——不得不承認，先生認真的模樣，真是好看到讓人想把這樣的他永永遠遠藏起來，藏到一個沒有任何人能找到的地方，讓他眼裡的溫柔和寵溺只專屬於自己。

所以當蓋爾的視線重新回到蘇克身上時，話鋒無可厚非就轉了個大彎。

他說，「我名下的房產有很多，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直接送你一套怎麼樣？」

蘇克聽到這話，心裡頓時有些難受，對方果然還是嫌他太礙眼，才急著讓他搬出去吧……

「怎麼敢接受這麼大的饋贈呢？」蘇克咬了咬唇，柔弱地朝蓋爾走近了幾步，「先生的意思是讓我憑藉自己的努力去買一套房子，如果拿了您的房子，一定會被他狠狠教育一通的……所以拜託您~」小妖精雙手合十真誠地說道，「千萬不要這樣做，我不想給先生罵我的機會。」

蓋爾似乎被蘇克的話語打動了，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小妖精看到貴族青年要走，連忙叫住了他，「那個……」

「怎麼了？」因為剛才的對話，蓋爾對蘇克的人品有所改觀，終於把他從必須遠離的雷區里提了出來，放到了可以稍稍來往的普通人那一塊。

「我在想以後該怎麼稱呼你？」大概感覺到了蓋爾對自己沒有一開始那麼排斥，蘇克放鬆了一些，終於敢抬起頭來直視貴族青年。

「穆迪亞，或者蓋爾都行。」

對方沒有任何猶豫地告訴了他名字，這是好的開始，蘇克想。

他的臉上逐漸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那個……看起來你的年紀應該要比我小，我能不能……叫你小迪亞？」

蓋爾揚了揚眉，似乎第一次遇到這種把大名砍一半的叫法，「都可以。」對於跟小祖宗掛鉤的人和事，他往往會給予最大的容忍限度。

「小迪亞快去換衣服吧，可別感冒了讓先生心疼。」蘇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貼近了他的身側。

兩人的距離近到只要小妖精一伸手就能抱住他的地步。

蓋爾再次被那股淡淡的媚香包圍，他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不耐地低頭看了眼自己下腹。

蘇克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傷心，又看到了青年低頭的動作，原來他眼中的情緒其實不是針對自己，而是……

小妖精的目光直直地盯著那個明顯鼓起來的地方，他的臉頰瞬間爆紅，連說出的話都變得結巴了起來，「小，小迪亞，你你，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蓋爾又像上次那樣『原地消失』了。

蘇克怔愣地站在原地，腦子裡已經亂成了一團漿糊——他，他對著我，硬了？

這個想法頓時讓小妖精興奮得連頭髮絲都顫抖起來，一種難以置信的狂喜感將他整顆心包裹在其中。

蘇克覺得自己太幸運了，先是遇到了沉穩的先生，現在又遇到了身份尊貴性格還特別好的小迪亞，他簡直不敢想象未來還有什麼樣的驚喜在等著自己。

*

午餐時間，三人分別坐在了長桌的一邊，各管各地享用起了盤中的美食。

桌上的氛圍很安靜，連刀叉碰撞杯盤的聲音都沒有。

霍明遲手上用的是木質筷子，沒聲音倒正常；蓋爾的教養習慣在那，沒聲音也正常；但是蘇克——那小心翼翼地懸著手腕，用兩根手指捏著餐刀一點一點切牛肉的架勢，讓人很擔心他要切到猴年馬月才能把盤中的那一整塊牛排送進口中。

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蓋爾吃飯是絕對不會主動講話的。

因為在他所受到的教育里，食不言寢不語是一個人最基本的教養體現。

霍明遲就沒有這麼多的講究了，他咽下口中的食物，抬眼看向蘇克，問道，「腿上的傷怎麼樣了？」

詭異的餐桌氛圍終於被打破，蘇克整個人為之一松，他放下手上的刀叉，感激道，「已經好全了。」

霍明遲點了點頭，繼續道，「有什麼需要的就開口，不用太客氣。」

蘇克聞言笑得眉眼彎彎，「我什麼時候跟先生客氣過？」

「也是。」霍明遲笑了一聲，把視線又轉到了蓋爾身上，「今天怎麼沒見你喝伊莎貝爾夫人寄來的美容養顏牛奶？」

蓋爾手上的動作一頓，藍眼睛困惑地看向他，「誰寄給我的？」

「不是伊莎貝爾夫人？」霍明遲記得小天使的媽咪每天都會往廚房的冰箱寄一小瓶牛奶過來，據說是特意讓人按照自家親親寶貝的體質，調製出來的一款適合他的美容養顏飲品。

蓋爾這回聽全了，他立馬放下手中的餐具，臉色很不好地重複道：「伊莎貝爾夫人？」

霍明遲瞬間明白了蓋爾在較真什麼，但是對那個稱呼他實在叫不出口，只好笑著起身，利用『去廚房拿牛奶』這個理由成功避開了小天使的眼神殺。

男人離開后，蓋爾卻完全沒了一點食慾，抱著胳膊坐在椅子上，周身環繞著一種誰敢靠近就弄死誰的冷酷氣壓。

蘇克這個小妖精卻偏偏屬於膽大的那類，他紅著臉往旁邊小心翼翼地挪了幾個位置，終於離坐在首位的青年更近了些。

蓋爾還沉浸在幾乎快螺旋爆炸的個人世界中，他的視線死死盯在虛空處，也不知道是想了些什麼，眼圈越來越紅，一副我很生氣也很難過，需要祖宗過來哄哄，不然能直接氣到哭的模樣。

蘇克看得有點小心疼，連忙柔聲問道，「小迪亞，你怎麼了？」

蓋爾也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不想理，總之就是沒說話。

下一秒蘇克就在蓋爾的眼睛里看到了淚花在打轉，那副拚命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的倔強模樣才是真正讓人心痛的。

「別哭，別哭~」蘇克驚慌地伸手過去想要碰碰他，或者拍拍他，不管怎樣都好，他現在只想對方不要再露出這種傷心難過的表情了。

蓋爾一動不動地坐著，好在他總算對蘇克開了口，「秦天明根本沒把我當回事。」他說著，伸手抽出一張餐巾擦拭著自己眼眶裡的眼淚。

蘇克咬了咬嘴唇，伸在半空中的手最終還是膽怯地縮了回來，他在心裡悄悄地回答道：他不把你當回事，我當啊！

蓋爾身上有一種別人都沒有的特質，跟他相處的越久，就越喜歡他。

特別是現在，蘇克好想不管不顧地撲過去親親他，告訴他自己真的好喜歡他，比之前對先生的迷戀還要深的多。

「你說，我到底要怎麼辦才好？」

蘇克猛地睜大眼睛，直直對上了蓋爾那雙被淚水洗過了的蔚藍雙眼。

蘇克承認，那一刻他的心裡起了見不得人的陰暗齷齪心思。

他在想，為什麼好東西都是別人的，為什麼就不能是他的呢。

是啊，為什麼就不能是他的呢？

小迪亞跟先生尚未結婚，也沒有孩子將他們捆綁在一起，兩人的未來充斥著太多太多不確定性，那麼他為什麼不能去爭取一下呢？

這個世界本需要互相競爭——弱者退，強者升。

他可以憑本事搶到的伴侶，為什麼要讓給別人？

更別說他現在的外表足夠美麗，也有足夠的手段去達到自己的目的……

胸腔里那顆慌亂跳動的心臟慢慢變得從容鎮定起來，蘇克慢慢挺直了背脊，彎著眉眼對蓋爾輕聲細語地分析道，「小迪亞，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是有緣由的，在我看來先生是個很長情的人，照理說不應該會對自己喜歡的人忽冷忽熱，他是不是……」

後面的話，小妖精沒有再說下去，有時候說得再多再全，都沒有點到為止的效果來得好。

單純的小天使果然上鉤了，「是什麼？」

蘇克將散在腮邊的紅髮撩到耳後，垂下眼睫輕輕搖了搖頭，「我的猜測不一定完全對，先生的心思，不是從表面就能推測出來的。」

「到底要怎樣？」蓋爾有點急了。

「我認為可以從一些事情上去試探他。」蘇克重新抬眼定定地看向對方，這話其實已經在他心裡轉了好幾圈了，賣了半天關子，就是為了給它做鋪墊。

看著神情突然沉重起來的貴族青年，小妖精繼續蠱惑道，「就不知道小迪亞願不願配合了？」

「你說吧，要怎麼做。」

現在的蓋爾就像走投無路的人一樣，任何可能成功的法子都願意試上一試。

其實秦天明自從雪原星回來后的態度就一直有些不對勁，忽冷忽熱，忽近忽遠，也讓小天使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

他也是最近才意識到自己就跟個被蒙在鼓裡的傻瓜一樣，什麼都不知道，只能靠死纏爛打去維持兩人之間的關係。

他真的很喜歡秦天明，特別是男人從雪原星回來以後，就變得越來越讓他著迷。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蓋爾不想跟對方走到分手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