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17.第 17 章

殺千刀的……殺千刀,那肘子比豬血還好吃,怎麼能讓他們得了去?

劉婆子憤然,想哄哄那傻旺,把肘子拿過來,傻旺卻見到她就滿是厭惡,還忍不住呸呸呸地朝她吐了幾口唾沫。

頓時,劉婆子惱恨得想張嘴辱罵傻旺,傻旺不等她開口,他就齜牙咧嘴地向她做了一個鬼臉,一本正經道:「那些都是我的,我的,不給你……不給你。」

楊東嶽真的是第一次看見傻旺這麼討厭一個人,想來這劉婆子沒少哄騙傻旺,故意不給傻旺飯吃。

否則傻旺那麼心思純凈的人,幹嘛會對劉婆子那麼極度反感。

還有他也不想看見這劉婆子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怪讓人心煩和憎厭,便連忙拉著傻旺的胳膊,迅速離開了劉婆子的視線。

劉婆子瞧他們溜得那麼快,瞬間一口氣憋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來,整個人都梗著脖子,面色十分難看地在心裡咒罵裘大壯,還有傻旺和楊東嶽三人。

而楊東嶽提著一籃子野豬肉回家,以為自己會馬上看到林秋珍非常歡欣地表情,偏偏他一進廚房,映入眼帘地是林秋珍一臉慍怒,當然在瞅見他手裡那籃子野豬肉時,她還是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抹稍稍欣喜的笑容。

「咋了,秋珍?」楊東嶽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籃子放在灶台上,慢慢挪到林秋珍身邊,問她。

林秋珍啥都沒說,直接打開碗櫃,從裡面拿出那罐子麥乳精,塞到楊東嶽懷裡,氣惱說:「這劉婆子忒不是一個東西,我就說她咋那麼大方,給咱這麼好的賠禮,原來早就被她打開,偷偷嘗了一點,你瞧這都受潮了,全結成了硬塊,我都不知道咋整了。」

聞言,楊東嶽立馬打開蓋,往裡仔細瞅了瞅,確實如林秋珍所說,這罐子麥乳精都因為受潮,黏在罐底,結成硬塊,想喝它,還得費力用工具,把它砸碎,要不然不就浪費了嗎?

「那紅糖呢!有沒有受潮?」楊東嶽是真沒想到劉婆子這麼精明和算計,給他們賠禮,居然都還耍些小心機。

林秋珍搖頭:「紅糖沒受潮,不過說是一斤,我看也就七八兩,都被她用菜刀悄悄剁了一塊兒,」說著,她還把紅糖拿出來,給他瞧了瞧。

這時候的紅糖大多都是硬得像板磚,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出這到底有沒有缺斤短兩,被偷偷做手腳。

楊東嶽倒沒有林秋珍那麼氣憤,大概他見識過許多像劉婆子這樣小氣又摳摳搜搜的吝嗇鬼。

有些一輩子都改不了那個德行。

而事實上,他們還真冤枉劉婆子了,劉婆子自己都不知道那罐子麥乳精被人偷偷打開,她要是知道了,是絕對不會放過那個人。

「也是我不好,我該當著她的面,把這罐麥乳精打開看看,要不然咱也不會吃這個悶虧。」林秋珍昨天一回來,本來想立刻給她妹子,還有三個娃沖一碗麥乳精喝喝看。

卻被那窩野豬崽子給轉移了注意力,害得她都忘了這茬。

今天才想起來,哪知道這劉婆子又跟她耍心眼,真是氣死她了。

楊東嶽安慰道:「這不怪你,再說咱還是賺了,這紅糖不是還能吃嗎?」

林秋珍白他一眼,說:「你啥意思,紅糖能吃,這麥乳精就不能吃,要扔了。那不行,這東西太金貴了,秋桂和幾個娃從來都沒吃過這玩意兒,可不得讓他們嘗嘗是個啥滋味。」

「那你呢!你不也沒嘗過這麥乳精的味道?」楊東嶽順口回了一句。

林秋珍不甚在意道:「我喝這玩意兒幹啥,我又不長身體。」

話落,楊東嶽連忙掃了幾眼她有些瘦弱,某些地方卻意外豐滿的身材,以及她那枯黃分叉的頭髮。

心想:她要是多補補,那肯定會更加漂亮。

畢竟林秋珍是柑家村出名的美人,經常被村裡人,還有外村人褒揚,說她是柑家村的村花。

以至於很多年輕小夥子得知她嫁給楊東嶽這個下鄉的知青,他們還常常背地裡埋怨,說林秋珍好好地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里,關鍵這楊東嶽在他們瞧來,是真配不上林秋珍。

林秋珍自個兒很有自知之明,她長得好看咋了,還不是一個沒文化,只能在地里刨食兒的農村姑娘,她覺得自己能嫁給一個知青就很不錯,很有面子了。

其他的她也不奢求,就老老實實過日子,把幾個娃拉扯大,讓他們都有出息,那她這輩子說啥也滿足了。

「東嶽,你愣著幹啥?趕緊給我抱幾根柴禾,我要給富貴燉肘子吃。」林秋珍不知道這楊東嶽的腦子都在想啥東西,可若是她真曉得了,一定會特別害羞地啐一口楊東嶽,罵他死不正經。

楊東嶽回神,忙拍了拍自己的右臉,他發現自己竟越想越歪,難道變成了男人,這部分思想都靠下半身支配了嗎?

他搖搖頭,急忙驅散自己腦袋裡的奇怪念頭。

這燉肘子最費柴禾,林秋珍又讓他多拿了幾根,還有她為了能讓肘子更入味,專門把家裡一直都捨不得吃的最後一點散稱醬油全倒了進去,把鄧翠雲心疼地直拍胸脯:「哎喲,你可真敗家,那醬油咱還能吃十天半個月咧!」這還是她上個月好不容易省出一點錢,去供銷社打得醬油,不多,就小半瓶。

想著家裡來客人啥的,或者他們有時饞了,拿醬油燉個菜,過過癮也好。

且他們平日里都是頓頓稀飯,得空了,腌一點鹹菜和曬些蘿蔔乾下飯。

像煮乾飯,炒小菜,只有到過年了才這麼整,沒辦法,太窮了,窮到每一頓吃多少米,都要精打細算,害怕這頓吃完,下頓就沒了。

「娘,這燉肘子咋能沒有醬油,等咱有閑錢了,再去供銷社那裡打一瓶不就完了,還有咱能吃上野豬肉,得多虧富貴,要不是富貴,那爹和東嶽怕是回不來了。」林秋珍這麼做,就是想犒勞傻旺,沒有傻旺,那他們想吃肉,簡直就是痴人說夢,即便他們有那窩野豬崽子,那也要等上幾個月,等它們都長得肥頭大耳,才好殺了吃肉。

再說普通人遇上野豬,那都是能躲則躲,能跑則跑,要是一不小心就很可能被野豬給活生生咬死,且傻旺扛回來的那頭野豬可肥可重了,她雖然沒親眼見識,但是她看林坤牛比劃,便足夠震撼和吃驚。

那若是沒傻旺幫忙和在場,他們可不就完了嗎?

鄧翠雲睨她一眼,佯裝惱怒道:「我心疼一下還不行?得,就你能耐,那你自己一個人慢慢弄,我去給富貴洗衣裳。」

林秋珍笑笑,不再反駁。

一旁向楊文斌,楊文海兩孩子學習燒火的楊東嶽見狀,卻明白這鄧翠雲表面上和林秋珍鬥嘴,心疼那醬油這麼快就吃光了。

實際上她是很大方的那麼一個人,像昨天晚上,傻旺來他們吃飯,這鄧翠雲就主動把鍋里剩得那一大碗稀飯全盛給了傻旺,她雖嘴上埋怨傻旺吃得多,讓林秋珍趕緊把那野雞蛋給吃了,她自己卻沒吃那野雞蛋,而是怕傻旺吃不飽,直接把那野雞蛋揣在他的兜里,讓他餓了就吃幾口。

因此,她就是節約慣了,隨口一說,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爸,抱……抱。」蘭子一邊啃著傻旺從山上帶回來的刺梨,一邊朝他顛顛地跑過來。

楊東嶽眼皮一跳,害怕她會摔倒,趕忙起身,把她撈在懷裡,點點她的小鼻子,無奈地問:「你咋跑這來了,這兒多熱?」

「我……不熱,爸熱,爸臉上……都是水。」蘭子磕磕絆絆地講完一句話,又像昨天那樣,騰出一隻小手,給楊東嶽不停地擦汗。

楊東嶽哭笑不得地看著她的小手,在自己臉上亂抓了一會兒,直到她感覺自己手酸,抬不起來,她才罷休。

楊東嶽明顯地感覺到蘭子很親近他,想討好他,大約是原身對這幾個孩子一點都不上心,才讓他們小小年紀就沒有安全感,想時時刻刻都和他待在一起。

坐在楊東嶽身旁的楊文斌和楊文海兩孩子,正一個勁兒地忙活烤地瓜,等地瓜外面那層皮被烤的又焦又干,慢慢脫落,露出裡面的瓤時,這楊東嶽和蘭子父女倆,不禁齊齊轉移目光,有些意動地看著那香味十足的烤地瓜。

林秋珍瞅著怪好玩,打趣道:「真是一個大饞鬼,一個小饞鬼。」

楊東嶽聽后,尷尬地紅了紅臉。

林秋珍瞥了瞥他難為情的神色,居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接著玩笑道:「咋,你還跟個小媳婦似的這麼容易害羞?」

「害羞……害羞。」蘭子如今模仿說話的能力很強,經常大人說一句,她就學半句。

楊東嶽頗為無語,他的臉皮其實很厚的,但是面對不熟悉的陌生人,他這臉皮真的就很薄很薄。

他需要適應和習慣,並不能指望說,他只要兩天就能徹底融入這個家庭,這個社會和這個年代,他還是有些恍惚,感覺眼前的這一切像做夢一樣,似真似虛,他還有點飄,沒從雲端上掉下來。

然他還是下意識地回了一句:「你不就是我的小媳婦,我害羞,也是害羞給你看。」

這下,換做林秋珍臉色爆紅又羞怯地嗔了他一眼:「你這說的啥話,三個娃還在這裡,你別把他們教壞了。」

她還是第一次被楊東嶽這麼光明正大地調笑,一時間還有些訝然和竊喜。

其實,他臉皮薄一點沒壞處,起碼看著比以前順眼多了。

還有哪個女孩子不希望被自己男人哄一哄,偶爾打趣一下,調劑一下平淡的生活。

楊東嶽暗道一聲糟糕,他怎麼就這麼口無遮掩,偏偏他面上保持一派平靜,努力做出一副十足正經的模樣。

他咋感覺他隨口一說,都是在故意撩林秋珍,雖然他說的那些都算不上甜言蜜語,可對林秋珍來說,這已經算是夫妻之間的秘密話語。

不行,他必須要收斂,要謹慎,萬一他的舉動讓林秋珍誤會了什麼,那他咋整?

「爸,地瓜烤好了,快吃。」剛好,在他懊惱和反思自己的剎那,楊文斌先把冒著熱氣的烤地瓜,遞給楊東嶽。

楊東嶽深深嗅了嗅烤地瓜的香味,霎時肚子里的饞蟲就被喚醒,想急切地咬下一大口,不過他還是很清醒地制止那股衝動,抬頭看了看正在洗另一口大鍋,準備煮稀飯的林秋珍,以及聞到烤地瓜味就開始流口水的蘭子,像楊文斌和楊文海兩孩子已經迫不及待地一人拿著一個滾燙十足的烤地瓜,開始剝皮,準備大快朵頤。

他就馬上把手中的烤地瓜掰成大小不一的兩塊。

「這烤地瓜你們嘗個味就行了,別多吃,小心晚上睡覺像爆豆子似的亂放*。」林秋珍沒注意到楊東嶽的小動作,她就溫婉地出聲,提醒三個小傢伙,又繼續道:「對了,你們還得給你們富貴哥拿一個去,順便喊他休息一會兒,別忙著去挑水。」

「媽,我們知道了。」楊文斌和楊文海齊齊應聲。

他們現在對富貴哥可崇拜了,知道是他一個人扛著野豬下山,才不像大家說得那樣傻乎乎,一點都沒用。

楊東嶽等兩個孩子急吼吼地跑出去后,他連忙把那塊大的地瓜給蘭子,讓她邊吃邊去給林秋珍喂幾口。

蘭子很聽話,按著楊東嶽的吩咐,走到林秋珍身旁,笑眯眯道:「媽,吃……吃。」

林秋珍哪能不給自己女兒面子,她毫不猶豫地蹲下身子,嘗了一口,眼角餘光卻一直瞄著埋頭看火的楊東嶽。

她娘,她妹子說的沒錯,這東嶽撞鬼撞得好,讓二賴子那麼一嚇唬,甭提多老實,至少比以前更有擔當,更有種,最重要地是,他曉得心疼自己和三個孩子,不會怪他們拖累他,害他回不了城。

這肘子燉好,接下來就是豬血燉豆腐,這豆腐是他們自己用黃豆磨出來的,嫩得很,剩下的豆渣就被林秋珍拿去攤餅子,可不能就這麼浪費了。

鄧翠雲給傻旺洗完衣服,立刻跑來盯著林秋珍,甚至她目光嚴防死守地盯著那碗剛熬好的豬油。

「夠了……夠了,都半勺多了,再舀這豬油就沒了。」她到底還是不放心林秋珍做飯,怕她又浪費油,浪費調味品。

被燉肘子香味吸引過來的林秋桂,無語道:「娘,這攤餅子,沒油怎麼行?你別那麼摳,大方點。」

「你個死妮子,我哪裡不夠大方了,還有這攤餅子,只要幾滴油就夠了,就你姐敗家,不曉得節約。」鄧翠雲從小苦到大,這人生字典中就兩個字:「節省」。

不節省,他們就沒飯吃,沒衣穿。

這老了,依舊那樣,最看不慣林秋珍這麼做菜。

林秋桂直白道:「可是娘,姐做飯好吃,特別好吃。」

「是好吃,但你瞧瞧,這都浪費了多少油和調料。」鄧翠雲原想自己掌勺,卻被林坤牛和林秋桂,以及三個娃一起拒絕,說她做的菜實在是沒有林秋珍做出來的一半好吃。

原因就在她不捨得用油,用調料,而且說是炒菜,其實她就是把菜下鍋隨便翻炒一下,然後就倒些水進去,燜煮十分鐘。

那做出來的菜能好吃嗎?都是寡淡無味,看著沒賣相,讓人吃了第一口,就不想再吃第二口。

索性他們家很少吃炒菜,否則於他們來說,絕對是折磨,不是享受或驚喜。

林秋桂努嘴,不再多話,只是換做她,她肯定也會像她姐那樣,寧願多放一點油和調料,也不要把好食材給浪費了。

楊東嶽從來沒吃過豆渣餅,他起初不以為意,可等林秋珍放一點豬油,涮涮鍋,再把餅子放進去,不到三分鐘,這豆渣餅的香味就瀰漫到了他的鼻腔。

讓他登時目露奇異地盯著鍋里的豆渣餅,雙眼漸漸充滿期待地等待它出鍋。

三個娃跟他一樣,都眼巴巴地望著鍋里的豆渣餅。

林秋珍,林秋桂和鄧翠雲看他們這饞樣,全都忍不住笑了。

甚至林秋桂還得意地對楊東嶽說:「姐夫,這豆渣餅算啥?我姐還有好多拿手好菜。」她這麼說,就是想要楊東嶽見識一下她姐的真本領,讓他別小瞧了她姐。

剛好,他腦子現在壞了,丟了很多記憶,沒有以前那麼討人厭,不如就讓她姐用美食誘惑他,讓他能安安分分地留在這裡,別想著丟下妻兒,獨自回城。

楊東嶽根本沒心思聽林秋桂說什麼,他就想沒出息地喝一口粥,就一口餅子,再吃一口豬血燉豆腐……

嘖嘖……那滋味想想就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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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代知青養家記[女穿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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